说是房间,倒不如说更像监狱。房间内只有一张大床与桌子,桌子上还摆放了一面油光满脸的铜镜,除此之外房间里什么都没有。木头房子像是经过了好几百年,大都已经掉了颜色、脱了外壳,看上去感觉一触就能被击破。

房子也没有窗户,唯一能透光的只有门上的竹篾纸。在刘傅宇进入房间后他能感到好几处守卫已经隐藏在房子的周围,之前那侍女则是站在门口,“等待”着屋内的动静。

他深叹一口气,拿着那面崭新的镜子,镜子里的自己还是那么的帅。他摸摸脸上已愈合的伤口,祈祷着不要留下难看的印迹,不过他倒觉得有印迹也不错,更加可以彰显男儿本色。

放下铜镜,刘傅宇运转着气开始感受体内的气息,这些气息如同水一般在自己的全身上下流动,他操控着气息一下到达手掌,瞬间手掌就感觉拥有无穷的力量,又操控气息来到了头部,头脑清醒无比,他觉得这种感觉好奇妙……

这是刘傅宇第一次真正的感受体内的气息,这是在原来世界所没有的。不一会儿他就将自己体内的气息玩上瘾了,一下急速奔跑,一下缓缓流淌,面对新的事物时他总能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于是在“玩”的过程中,刘傅宇逐渐了解了气息的控制,他舒口气心满意足的睁开眼时,房间内已经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不过他早已能够在不用油灯的情况下看清大部分的黑夜了,他推开门就见到那一轮圆月,它大的好似沾满天空,他从没见过这么神奇、美丽的画面,大月圆把他的眸子都打亮了。

“公子,夜已深,恐不适合在府内走动。”侍女见他出来立刻低头提醒。

“没事,我就出门看会儿月亮!”

他大笑,一跳直接坐在了护栏上,“有酒吗?”

“回公子,府上规定不得饮酒,所以不曾备酒。”

“唉,你们苍隐山真没意思!”刘傅宇叹息,他望着月亮突然就想大口饮酒,也不知为什么。不过现在的他总算明白了一件事:古代许多文人、政客喜欢饮酒,原因无非就是几点,开心与伤心,思念与重逢……还有一种就真的是无聊了吧!

在这没有手机、电脑,也没有乱七八糟的生活方式以用来消磨时光,唯一能够图个乐的只有去去清梦阁、喝喝小酒,这些个休闲方式总比练武功、魔法亦或者是抓个魔兽简单、清闲的多。

“那你们热水总该有了吧?”刘傅宇从包里掏出一小包当初从西朔谷拿出来的茶叶,这是他除了浊酒以外最喜欢的饮品了,因为他总能在西朔谷的茶叶里找到原来世界的感觉,那香浓可口的奶茶正是刘傅雅的最爱。

侍女咬牙支支吾吾了半天,“有的。”她拿着茶叶去泡茶,刘傅宇则继续看着月亮,这么大一轮明月,他突然对天而谈——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

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他不知为何突然就想起了这首词,或许是又想念老姐了吧。他叹口气,长袖席卷着高山寒意,现在虽即将入夏,可山顶的严寒却挥之不散,刘傅宇任由寒意拍打脸颊,他希望保持的更清醒一些。

不过就在他停顿上月之时,左方的走道又有另一个声音响起——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刘傅宇本能的反应朝左方看去,他的眸子里突然多出了一种惊奇,一是在他的感知里并没有发现任何人,二是尽然有人直接对上了这首词,他很想知道这个人是谁,但对方似乎一直隐藏在黑暗里。

“出来吧,那边不黑吗?”刘傅宇轻笑,刚才念诗之人声音悦耳,一听绝对乃是大家之秀,不过他听得出来那不是黄雯的声音,她的声音比黄雯要尖锐、音高一些。

那女子在阴影里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来到刘傅宇的面前,在月光下,她的衣衫显淡黄色,衣角则是被淡淡的白色所按压,一柄长笛在她身侧安放,看样子倒是与自己腰间这枚相似的。女子刚到这刘傅宇便发现她有些眼熟,但是却又想不起来在何出见过她。

“婉儿见过公子,那日百灵一别,也快一时春秋,时间过得还真是快啊。”她说着,目光则是扫了眼右方正在端茶过来的侍女,她让侍女把壶放下,便让她自行去休息。“是,师姐。”侍女这么回答。

刘傅宇侧眼看看她,滚烫的茶壶冒着烟,一杯热滚滚的茶叶在玉指下递过,“谢谢。我道方才见姑娘如此眼熟,原来是在百灵宴上荣幸一见。”

他将热茶吹了两口,热气冒得元月朦胧无比。

“应该是小女子的荣幸,公子全力赴赛,记不得婉儿也属正常。”她口若红樱,在月光下倒是很有气质。

热茶下肚,几卷热气在山头漫开,“寒夜桃花,由得芬芳。”

“难得你们苍隐山还有人提到百灵宴,法阵守卫,方才的那姑娘也是,甚至三长老都是,但凡提到百灵宴、黄雯仙子就不肯出声,还真是让人罕见啊!”刘傅宇苦笑摇头,“他人称我 ‘风流’‘卖国’我都可以忍受,但我只想了解真相,这便是我上苍隐山来的目的之一。”

“黄雯,究竟怎么了?”

他望着月,想起之前听到的种种传闻,心里就是一阵难受,冷风吹的他发型凌乱,但他却依旧期待着姑娘的回答,姑娘足足沉默了半炷香,才终于开口。

“不是婉儿不想告诉公子,而是仙子……下令不让众人讨论。”

她眸子也随着月光,“婉儿服侍仙子十年又三,从未见过仙子如此神情。仙子闭关之前,就在此寒冷之夜写出一首词,她说若有哪位公子能够读懂这词,便是结束闭关之日。”

周围的温度更低了。刘傅宇看桃花树上似乎被沾上了白雪,它同那花瓣、云朵形成一片新的白色世界。第二杯茶入手,他感受着青玉瓷杯的温度,杯里烟雾弥漫,水汽不一会人铺满了他的整个脸。

“姑娘你老实告诉我,黄雯的双眼是不是……”

他在这里停顿了会儿,姑娘望着他的侧颜点头,“仙子自幼背负天道,可那一战使她乱了心道,所以她不得不这么做。”姑娘的语气轻的不能在轻,整句话好若从喉咙里卡出来,她将紫砂壶放在地上,才叹口气,“对于这件事,请公子不要再过多追问。”她转身准备离开,刘傅宇又喊住了她——

“黄雯若是出关,你就告诉她我现在过的很好,让她不必再自责、挂念。”

“多谢公子,我会替公子转达给仙子的。”姑娘离去,侍女又重新回到了刘傅宇身旁,冰霜将紫砂壶冻得没了热气,他索性也没了在赏月的兴致,回到房间面对的又是不见五指的黑暗,这令他根本没有一丁点睡意。

窗外风声咆哮,宛如刀片划过房屋,房子里还有些透风,给他感觉凉飕飕的。他知道此刻外面一定会是一片漫天桃花之景,不过他却觉得花瓣们真是太可怜了,伴随着风一路飘,不知飘往何出,被记住的只有寻味的芬芳与飘渺旋转的身姿。

“公子,您休息了么?山头起风了,长老吩咐带您前往‘紫香棠’歇息。”侍女的声音在门外幽幽,刘傅宇开门见到那片满山飞雪,每一颗都肉眼可见的速度下落,风雪吹的他长发散落、长袍飞卷,好在刚开门时他便撑起了气,不若绝对被冰雪冻伤。

侍女满头白雪,他的睫毛上、肩上都被搭上细小的白色,不过她依旧平静如水的完成长老给他的“任务”。

刘傅宇眼睛一眯,他带着干将剑捏捏自己的衣袖,“琉璃仙子那边如何?”他走出门,大风砰砰砰的拍打薄薄淡气,虽然走道上已经开始出现积雪,但刘傅宇走的却如平地,没有丝毫怠慢。

“回公子,琉璃仙子情况不宜动身,长老已命人前去设置法阵,您大可放心。”

“最好是这样,若她出了什么意外,我赌上这条命,也要看看你们苍隐山究竟有多厉害。”他挥衣袖,侍女不再说话,两人在风雪中前行,整个山头在短短一炷香已成雪中世界,不少花瓣落在雪中还泛着桃红,尤为显眼。

风雪依旧,盖过桃红又来到湖泊,此时刘傅宇正同侍女行走,湖面被霜寒结上了薄冰,冰面一条条白色的花纹把女子的青衫照的更亮了。刘傅宇卷出一口热气,山峰冰雪虽然寒冷、冰冻,却远远不及暗流的十又之一,说实话他有点享受这种寒冬的感觉,及能让自己保持绝对的清醒,又不危及生命。

脚印随着风雪的到来又消失,侍女终于在一座桥前停下了脚步。面对这么一座“桥”刘傅宇倒是有些意外,长长两条锁链连接,每隔三五步才有一块短小的木板铺在锁链上,此时大部分还被风雪所覆盖,只剩下茫茫白色,之外的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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