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基因?”面对伊莉娜的问题,罗塞塔一时之间居然无所适从。

他似乎知道答案,却又不太能准确说出来。仔细一想,他总觉得有很多概念像是早就根植在自己的脑海里,即使没有见过,也能够熟练自如地运用。

进化心理学、基因、坦克、搞笑节目……他在心里吐槽、打比方的时候其实用过无数伊莉娜她们不熟悉甚至根本就不知道的概念。但他也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

可是他,还是想不起来。

——算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口误。刚刚我有点胡言乱语。”罗塞塔把话题拉回来:“简单点来说,我的想法是,这是一种代代相传行为习惯,因为对于后代繁衍特别有利,所以被保留了下来。就像是荷鲁斯的血统,吞噬同族可以在食物缺乏的环境里保证营养来源。同族相争可以保证活下来的都是优秀的子嗣。近亲吸引可以保证有充足的繁殖对象。于是虽然这些机制会带来暴力冲动和某些特定疾病的发病率特别高等一系列的问题,但是这些机制依然被保留在了荷鲁斯的血脉里。造成那些王族历史上的黑暗面。”

“原来如此。不愧是罗塞塔,脑筋真好。”洛琳满意地点点头。

“有道理。”连黛安都赞许地点点头:“我曾经听说过,一只刚出生的猫,第一次见到老鼠也会扑上去咬它。多半也是同样的道理,觅食这种行为被刻进了血脉里了吧。”

“可是……这种机制真让人不太舒服。”伊莉娜皱着眉头道:“同室操戈、伦理混乱、杀戮冲动、甚至最后还殃及自身……这样一种罪恶的机制,居然一直在历史上延绵不绝。”

“……机制本身是并没有善恶的概念的,伊莉娜。”罗塞塔安抚道:“或许荷鲁斯的祖先们所面对的环境非常极端,正是凭着这些机制,才能够活到今天。而且这些并不全是坏事。荷鲁斯王室尽管有诸多弊端,但是他们依靠这些力量开拓的荷鲁斯王国,却也守护了这里的人们千百年来的和平。我们所需要的,不过是能够化解这些弊端的办法。”

伊莉娜愣了一下,显然为罗塞塔的话语所折服。

“你这家伙,真是越来越有趣了。”易格斯有点坏笑着看着罗塞塔:“那么,你想怎么化解眼下危机?女王陛下的杀戮冲动本身就比一般人更强,面对着同样留着荷鲁斯血液的你,只会是雪上加霜而已。”

——你问我?我就是不知道才问你啊!

罗塞塔心里猛烈吐槽道。但表面上还是得将场面撑下去:“我想杀戮冲动应该不是无解。否则荷鲁斯王室就不会有旁支这个概念了,王太子会将所有的亲属都杀光的。”

“正常来说的话,的确没错呢。”易格斯耸耸肩:“大部分王室成员的杀戮冲动都会稳定在一个可以接受的水平,最多会被别人觉得‘容易暴怒’,或者是‘有暴力倾向’。只要有一定的理性,大多是可以控制。而且药物治疗也有一些抑制的效果。但是到了女王陛下这里……很遗憾,我知道的范围里已经无解了。”

罗塞塔心里又是咯噔一声,似乎又被万箭穿心了一般。

——天哪这是要把我的心都扎成筛子啊老铁!

“似乎荷鲁斯家族每一代里面都会出现一些无法抑制杀戮冲动的个体,她们的杀戮冲动会随着年岁的增长与日俱增,最终到不可收拾的程度。而且这种个体往往天赋也是出类拔萃,一旦被杀戮冲动所控制,将会造成无法挽回的灾难。我们将她们称之为——杀人鬼。”

“……你是指,荷鲁斯女王就是这样的杀人鬼吗?”洛琳确认道。她似乎明白,罗塞塔非常不愿意自己来确认这个残酷的事实。

“没错。药物治疗、精神辅导、魔法稳定……能用的方法我都用过了,但始终没有解决这个问题。寝宫里的侍卫,已经被杀了好几轮了。”易格斯无奈地摇摇头:“一旦她的杀戮冲动和能力超过一定的限度,我也只能够杀了她。否则,这件事情一旦败露,对于荷鲁斯王室的打击将会是致命的。甚至会动摇这个国家的根基。”

罗塞塔能够理解易格斯的潜台词。如果民众知道自己所敬仰的王室的黑历史,甚至知道女王现在就是个杀人鬼的话,那么对于王室的敬仰和拱卫恐怕会在顷刻间就荡然无存。即使荷鲁斯的军事力量依然健在,失去民心的荷鲁斯在抵御外敌和施行统治方面的优势都会大大降低。到那时候,不会再有人想要为王室抛头颅洒热血,也不会有人在乎王座上坐着的人是谁,荷鲁斯丢失了多少国土,也没有人会想要去夺还。这种看起来不是关键因素的东西,放在一个相对较长的时间轴里,反而会发挥出谁都无法想象的力量。

“而且,你的存在对她只会是雪上加霜。”易格斯的话语就像是刀子一样,一下下地在剜着罗塞塔的心:“虽然只是远亲,血脉也不浓,但你会诱发她的杀戮冲动。甚至还有可能反过来被她也激发出杀戮冲动。你们这种代代相传的相爱相杀,注定让你们无法并存。”

“够了!”伊莉娜制止了易格斯:“不要刻意用这种残忍的语气来说话!”

“当断不断,才是最残忍的事情。”易格斯冷冷地道:“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只会将自己推向死地。”

洛琳和伊莉娜瞪着易格斯,两双眼睛里都充满了敌意。

“没事。”罗塞塔摆了摆手:“易格斯说的是对的。”

“罗塞塔……”两人回过头来,眼神极其复杂。像是在怜悯,像是在愤怒,又像是在难过。

“但是,那不是不切实际的幻想。”罗塞塔抬起头来:“那是可能存在的可能性。我是为了那种可能性而努力的人,就像是我是为了荷鲁斯未来的另一个可能性而站在你面前的一样。”

易格斯瞪大了眼睛:“嗯?不是因为馋荷鲁斯女王的身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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