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凡加迪恩的援兵，对方恐怕会有接近一万左右的兵力，艾儿殿下你真的有胜算吗？就算加上两位伯爵和一些贵族的兵力，在要维持国境安全同时动兵，数千……五千到六千左右就是极限了。这将会是一场战力殊悬的战争啊！”
夏农扰心忡忡。
尽管艾儿时有冒险之举，但这一次可是关乎公国的存亡，夏农认为不应该如此轻率行事才对。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调兵本来就需要时间，而我才刚平息叛乱，一来二往也需要二十多天才勉强把兵力调配好，如果那个时候动兵才真的是草率。在建立到阵地，还得搜集各种情报、探查地形，定立各种战略，我也不是想拖，我也是在做万全的准备啊。”
看着艾儿一脸无奈，夏农也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话语。
在才平息好叛乱的情况下调兵开战，本来就需要更多时间准备。虽然叛乱眼看是平息得七七八八，但表面平静往往意味着底下更多暗流涌动。召集士兵需要时间，而且不能随便征召贵族们，艾儿得尽可能分清楚这些贵族们是不是可靠，并合理将之分配。
一些不可靠的贵族要征召上前线，但有一些则让他留在原本的驻地。
她必须确保可靠和不可靠的贵族无论是按兵不动抑或是上前线都要维持在某个比例，这才能减低某些心怀不轨企图之辈反水的机会。
嗯，互相制衡。
单是这里的安排就得费上大量心思和心神了，所以艾儿至今都没有动兵也是合情合理的。
“只要度过这一次难关，后面就会好过多了。”
艾儿摆出乐观的态度说着，但她的眼神里却没有任何放松的迹象。看穿了这一点的夏农不禁露出苦笑，低声地说道：
“艾儿殿下，你说这一番话自己又相信几成呢？”
艾儿握持羽毛笔在书写的手顿了一顿，半是调皮半是无奈地噘起了嘴巴。
“没有办法，谁叫我生来就是劳碌命呢？唉，真想当个富家翁妻妾成群算了。”
夏农抬眸看向艾儿后方的落地窗外面。
外面又下起雪来了。
如果现在下起大雪，也许战事就可以避免了吧，但是今年似乎不会下大雪的样子，至少擅长观星预测天气的魔法师们都是这样说的。
“夏农，你当初为什么会选择我？”
“嗯？”
艾儿仍垂着眸子在处理公文，夏农则诧异地看向了她。
“事到如今，艾儿殿下为什么会问这个呢？”
听见夏农的反问，艾儿握笔的手稍微一顿，但很快又恢复过来。
“我怕，连你其实也是父亲早就安排好的。”她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怯弱。
“那，艾儿殿下想听什么样的答案呢？”
夏农柔和地笑着。
“你知道我想听什么样的答案，不过我想听到的答案不是我心中所渴望的答案。”
“真相吗？”
“嗯。”艾儿这一声回答几不可闻。
看着这样子的她，也许是想缓解当下的气氛，夏农难得露出调侃的笑容。
“我想，是一见钟情了吧。”
“一、一见钟情？”
艾儿惊讶目瞪口呆，张开的嘴巴怎么样都合不拢下来。她眼角余光瞥向蒂娜，见她还没有动静才松了一口气，接着也配合地双手护在胸前，装作惊慌地反问：
“你也馋我的身子？”
夏农耸了耸肩膀，脸挂微笑地说：
“现在娶了艾儿殿下你，那岂不是就飞黄腾达了？”
“你也要当大公夫人？”
艾儿啧啧两声，把手放了下来，继续处理公务。她知道夏农是在开玩笑，因为她从来没有自夏农眼里看见过那种单纯的爱慕。
夏农像是觉得冷一样，把披在身上的被子紧了紧，眼神忽然有些飘远，落到了某一段回忆之中。
“那时候我在想，这个王女怎么敢把剑架到我的脖子上去呢？坦白说，我吓到了，那印象十分深刻。那时候我虽然答应下来说会忠诚于你，但是……”
“不尽不实，是吧？”
“我想看看，看看如此的你能有什么特别。你是特别的，艾儿殿下。我越发无法从你身上移开眼睛，渐渐就相信你肯定能够把我们带向一个不同的地方。”
“那更像是日久生情吧──呸，这个词不好，太不好了。”
艾儿突然吐了吐舌头，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然后，夏农脸色转向严肃，直直地望着艾儿说：
“艾儿殿下，最后选择的是我自己。是我经过详细观察后，所作出的选择。不是一见钟情，而是经过长久相处渐渐产生的倾慕。”
一瞬间，艾儿的头发蓬松了起来。
“艾儿殿下，告诉我，为了奥特兰，除了我的忠诚和性命，我还应该把什么献给你呢？”
那种诚恳的眼神就在眼前，艾儿搁下手中的笔，抬起头来，用同样认真的表情回望夏农。
“你所有的幸运……如何？”
夏农愣住，而艾儿苦笑。
“只靠力量和信念是不够的，还需有确确彻彻的运气，所以夏农啊，把你的运气都给我吧。”
“……运气？”
“被天上选中之人才有的运气。”
“如果有朝一天，你被迫至绝境呢？”
“我的手生来是干嘛？”
夏农回想起来那一天在戈尼格贝蒂出发前往王都时，艾儿曾经说过的那一句话。
──“用剑杀出一条血路。”
原来如此，夏农暗自叹息一声，嘴角不自觉扬起笑容。
“在那之前，还得搞定这堆积如山的公务才行啊。”
“有道理。”艾儿点点头，望着文件山伤脑筋地叹出一口气，“那，你还不赶紧帮忙？”
“艾儿殿下刚才让我休息去，我只能听命行事。”
夏农露出像是大仇得报的表情，在艾儿呆滞的目光注视下悠然站起身体，快步地走出了房间。
“喂，至少把被子还我呀！”
艾儿对着关上的大门喊了一句。
而此时蒂娜终于悠悠转醒，茫然地转视四周。
“咦，伯爵大人变成了艾儿殿下？”她肯定没有睡醒。
艾儿深深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笑了出来。
“真是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