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伯特子爵的宅邸地下室已经被人通通把文件翻了出来。

根据罗姆恩斯的情报，珞珈以及手下的人手已经行动起来，并动用卫兵大肆搜捕王都里面，凡加迪恩公爵渗透进来的力量，甚至把一些帝国原有的势力也掀了出来。

整个王都的庆典成为最好的遮丑布，遮掩了底下涌动的暗流。

塞莉娅把自己在戈尼格贝蒂的班底也召来进驻了罗伯特的宅邸，开始分析在这里搜出来以及珞珈先一步备好的情报。

他们虽然很多是舞女、妓女之类的出身，也有一些落难的文官或是流民，但是他们都具备精湛的情报分析能力，甚至有一些本来就是依靠买卖情报为生的。

在一般情况下，他们也许都是被瞧不起的存在。

不过，艾儿坚信只要把这些人放在了合适的位置之中，就能够发挥出匪夷所思的妙用。嗯，就像是盗贼对潜行、踩点和开锁等技能很是熟悉一样。

更重要的是，他们不是贵族。

比起贵族，平民、难民，低下阶层更单纯一些，至少不会掺杂很多各派系的利益或是家族利益，他们考虑的不过是纯粹的个人利益。

而这样子的人在某种程度上而言，比起贵族们更容易掌控。

──因为，很难会出现难以调和的立场问题。

“珞珈小姐。”

塞莉娅叫住刚从外面把一名商人抓回来，准备再次出去捕捉下一班犯人的珞珈。

“怎么了吗？塞莉娅小姐。”

珞珈疑惑地询问，面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她脸颊还是红红的，才是刚经历过很高强度的运动一样。

“嗯……”

塞莉娅点了点头。

在地下室的大厅里，现在摆放了桌子，她和她的班底都在这里分析情报。

这些情报几乎是确实的，再配合罗姆恩斯以及罗伯特子爵等人的供词，几乎可以精准地抓捕这一些潜伏在王都的间谍。

但，这恰恰是问题所在。”

“有一些奇怪。”塞莉娅眉头深皱。

“有什么奇怪呢？”

珞珈以为塞莉娅所阅的文件上，有一些问题，于是便探头过去，不过上面只是一些账目而已，珞珈看了几眼没有看出问题来。

“这些账目做得很精准，而且毫无暇疵，完全看不出有任何问题。”

塞莉娅把手中的文件递出去。

经过她这么一说，珞珈才仔细地阅读起来，发现基本上所有数目都可以对上。

“一般而言，不会那么精准的。因为这种间谍行动里，账本要是做得很精准，很容易就会被人连根拔起、顺藤摸瓜才是。”

塞莉娅的耳朵轻晃着。

珞珈看了她的刷刷地摇着的尾巴，强压下心中想要抱一下的冲动。

“塞莉娅小姐有什么想法呢？”

“我以前工作的店里，账本也不会做得如此漂亮精准，这是为了防止别人查到我们和那些黑势力和商人有合作。换言之，为了隐藏一些事情，账本上肯定是做了手脚的，但这账本连我比能简单看明白。”

“也许是因为是总部的原因？”

如果按照塞莉娅的思路一想，这确实是有一些奇怪。

情报网这东西，每一个点都不应该和其他点有过多的关连，否则很容易被人连根拔起，可是罗伯特子爵这里的账本却清楚写明白贿赂对象，甚至连花费几何都标了上去。

“账本不是给外人看懂的，而是给指定的几个人看懂的，而且这账本只是在这里搜出来的，而不是在特定的人手中，也不是在罗伯特子爵的手中搜出来的。罗伯特和罗姆恩斯也分别保管着两本账本，那两本账本对照着看就可以拼凑到真正的账本，但这本账本虽然经过处理，也不完整，但却处理手法却相当浅显、拙劣，甚至没有那两本账本来得隐密。”

塞莉娅顿了顿，接回珞珈递回的文件放到桌子上的角落里去。

“也就是说，这本账本反而有问题。”

“是的，这种账本不可能就随便丢在这种地方，彷佛是在刻意引导我们一样。”

塞莉娅点头回应珞珈的问题。

珞珈捏着下巴沉恩了片刻，眉头也渐渐紧皱。

“会不会是其中有一些叛徒，故意把那两本账本的资料转录了下来？”

“不排除。”塞莉娅脸上尚有深深的疑惑，“但是并没有人承认。一般而言，抄下证据就是想要将功补过或是想要借花敬佛，但是事到如今也没有人出来认领功劳。”

塞莉娅抬起视线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珞珈。

“而且，太顺利了一些……我们几乎已经把整个情报网和凡加迪恩公爵对奥特兰的渗透人员都给锁定了……”

珞珈想了想，也觉得自己连日来的行动也太顺利了一些。他们几乎是一个接一个地拔除凡加迪恩公爵的人马，除了查罗伯特子爵时费了一些功夫外，却根本没有费上多少力气。

那可是凡加迪恩公爵经营了十年之久的情报网，却在短短一个月内被一群组建起来，尚不熟练的情报人员给拔除干净。

这不是能不能干的问题。

而是事情能有如此简单，贝尔休公王就不会费上如此之大的力气也无法阻止凡加迪恩的渗透了。

“你认为会有什么问题呢？”珞珈询问塞莉娅的意见。

两人虽然不熟，但是单从刚才塞莉娅所说的话，珞珈就知道这一位兽人种并非是无能者，而艾露娜希贝儿很多情报来源就是来自于她的。

我们试试变换立场想一想吧，塞莉娅如此说着，让珞珈站到对方的立场上去思考。

这时她身为舞女时学习到的一件事。

要取悦一些客人，就必须站到对方的身份和立场上去加以思考，只有这样子才能勉强摸索到对方的所思所想，然后对症下药。

“珞珈小姐，如果你知道王都正在搜捕一些渗透力量，你会如何处理呢？比方说，你现在在其他国家进行渗透活动，但已经被人察觉和大肆搜捕时，你会如何处理呢？”

“断了联系，转移据点，隐藏起来。”

珞珈几乎毫不犹豫地说，她以前逃避抓捕的时候，惯常用到的技巧不过是这几种罢了。她详细地说起来：

“如果有人在顺藤摸瓜，那么只要把藤斩断，就可以让对方的线索中断。然后，就是留下一些似是疑非的证据，或是直接伪造一些假证据，引导调查的人往错误的方向调查──也可以，直接壮士断腕，以保全一部分的力量。”

“我也是这样子想的。”

塞莉娅尾巴无力地垂了下来，耳朵却挺直竖起。

“也许可以再问问罗姆恩斯。”她说。

珞珈颔首应是，转身准备去找罗姆恩斯。

艾儿让她们无时无刻都保持多疑，就算艾儿相信了罗姆恩斯，她们也不能简单相信，这也是艾儿给她们的定位。

所以就算罗姆恩斯遭到恩赦，正在帮助几人搜刮情报以及间谍，她们也不得不怀疑罗姆恩斯究竟有多少忠诚可言。

因为她们必须成为这样子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