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不知道为什么，单纯有了“突然想杀”的可怕念头，回过神时，自己已变得满手鲜血，在满地尸体中琪亚娜猛然从噩梦中惊醒，茫然地看着周围的鸟语花香，好半晌才平静下来。
“果然是梦啊……那种事怎么可能……”
轻声地自言自语，随即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看着左右的花草与雕像，八成是自己太过疲惫，因而在花园的长椅上睡着了吧？
芽衣呢？她又跑到哪里去了？
真是的，总是这样突然丢下自己，害自己做了这样的噩梦，最近的芽衣越来越过分了。
可是没办法对她发火，谁让她是芽衣呢？虽然很清楚三天的时间还不足以让两人有太多进展，每每面对芽衣不冷不热的态度时总感觉有些心塞。
算了，慢慢来吧，卡斯兰娜家族从来不懂得放弃，这是她那不知道跑到哪去的老爸告诉她的……说起这点，此时的老爸还好吗？
他那么强，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琪亚娜少有得多愁善感起来，只是她素来乐（没）观（心）向（没）上（肺），忧愁了片刻就将这件事甩到一边，有功夫琢磨这些还不如想想大姨妈布置的作业怎么办。
呃……等等，作业？
琪亚娜愣了愣，习题册明天就要上交了，她到现在可能，貌似，也许，大概……一个字都没动？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琪亚娜突然打了个哆嗦，慌张地自长椅上爬起，向着宿舍的方向飞奔而去，那速度绝对是把女武神的力量都用上了……
在她走后，芽衣无奈地自雕像后走出，以一种“这孩子没救了”的口吻说道：“我打赌她绝对是去赶作业了，卡斯兰娜家族传到这一代就剩下这只智障了吗？”
这就是上一文明纪元的最智慧者（Mei博士）与最强融合战士（凯文）的直系后裔？就算是克隆体也没道理差这么多吧？
看来上一纪元人类的灭亡不是没有道理……
在芽衣身边，瓦尔特·杨只是笑笑不说话，平日里琪亚娜的确很不靠谱，可那股乐于助人与无所畏惧的情感却很真挚，虽然她身为奥托的棋子，瓦尔特相信这孩子一定能战胜自己的内心。
此时此刻，真正让瓦尔特放心不下的，是身边的芽衣啊……
瓦尔特知晓的远比芽衣预料的要多，来自爱因斯坦特斯拉等人的信力令他提前苏醒，第一律者的知识更是让他清楚地认清了这个世界——一部漫画，或者游戏对吧？
虽然并不是没有过茫然，没有过混乱，仔细想想，有关维度的问题实在没必要深究，就算是更高维度的生命体，他们又如何保证没有凌驾于他们之上的存在呢？
对于低维来说，高维大旨类似于神吧？而神是这个世界本来就有的，所谓的“崩坏意志”，不正是这样的存在吗？
种种迹象表明崩坏意志是切实存在的，祂的无上权能也不愧于“神”的地位，但崩坏意志无法直接毁灭世界，而是通过操控崩坏能，操控律者，操控地震海啸瘟疫等诸多灾难间接达成这一目的。
大概……祂也是超出了这个维度的存在吧，或者某种瓦尔特无法理解的伟大意志，然而无论崩坏意志如何强大，只要对方妄图破坏人类赖以生存的家园，就是他瓦尔特的敌人。
此心此愿继承于那个牺牲了一切保护他的男人，因而无法改变，无法转移。
崩坏意志是文明的死敌，其最终目的是毁灭世界，那么，眼前这个同样超出了此维度的少女呢？
瓦尔特稍稍苦笑了一下，多日观察他很确信，对方根本就没有目的，直白点说就是在混日子……
这让瓦尔特十分担忧，出于对崩坏意志操控的崩坏能的忌惮，对少女行使的原能他也一度持怀疑观望的态度，直到他偶然间发现了少女的一个优点……这让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平时里少女无所事事，但当她保护身边的事物时，会自这种状态中惊醒，为此甚至不会太顾忌自己的安危。
与其说她缺少名为“牺牲”的英勇无畏，不如说她还没找到值得她牺牲的人……归根到底，对于圣芙蕾雅，乃至这个世界，目前的她并没有太大的归属感。
瓦尔特曾经有过引导的想法，深思后又觉得没有必要，毕竟在少女身边，有那么多可靠的同伴啊。
思索这些的瓦尔特有片刻的失神，直到芽衣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才挂上了一如既往的微笑：“有什么事吗，芽衣同学？”
“没什么，只是这次的事情……万分感谢您的帮助，否则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芽衣真诚地表达着谢意，当时若不是瓦尔特，她和待宰的羔羊差不了多少。
瓦尔特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随意道：“这没什么，其实就算我不出手，奥托也不会拿你怎么样。”
“唉？”芽衣一愣，“可是当时主教大人明明……”
“他只是想让你失去行动能力罢了，所用的子弹除麻痹作用外并无多少杀伤力，”瓦尔特打断她道，“另外，明明奥托可以使用天火圣裁正面击败你，最终却选择了禁锢多于杀伤的神恩结界。”
芽衣张了张嘴下意识想要反驳，仔细思索一番后却发现……瓦尔特的话不无道理。
随即就听瓦尔特接着说道：“不止是你，就连琪亚娜的状态他都考虑到了，奥托利用琪亚娜耗去了你的原能，又刚好没让琪亚娜受到实质上的伤害……如果不是有意控制，他完全没必要顾及琪亚娜的死活不是吗？”
“这件事只是巧合吧？瓦尔特老师绝对在开玩笑没错吧？主教大人……真的是那种会为他人考虑的性格吗？”芽衣本能地不相信瓦尔特所言，这不符合奥托的人设呀！
对于芽衣的认知，瓦尔特点了点头表示认同，轻声笑道：“奥托当然不会为他人考虑了，只是……他大概也不想因这点小事过分得罪你吧？”
“唉？唉唉？瓦尔特老师在说什么？”芽衣同学一脸懵逼，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瓦尔特却没有过多解释的意思，将话题带到了另一个问题：“对了，芽衣同学，你想清楚奥托解析你身体的目的了吗？”
芽衣自然是想不出来，不过瓦尔特也只是随口一问，并不指望她答出什么，只见他右手轻轻一挥，一个芽衣的模型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是第一律者理解复现的能力，只要知晓了具体构造就能用崩坏能将其重现出来，奥托的第一神之键虚空万藏能力与之相同，这也是他强大战斗力的根源。
当然，眼前的“芽衣”只是一个空壳，并没有生命，理解复现的能力仅限于死物，芽衣一脸的欲言又止，瓦尔特该不会想说，奥托解析她的身体是想复现出一个“芽衣”来吧？
“卡莲。”瓦尔特忽然说道。
“什么？卡莲……前辈？”对于这个名字芽衣自然不会陌生，五百年前的天命第一女武神，也是奥托的夙愿所在，“瓦尔特老师的意思是，奥托解析我的身体……是为了令卡莲前辈复活？”
瓦尔特点了点头，淡淡地提醒道：“奥托掌握着最先进的生物领域知识，另外他还持有第六神之键黑渊白花，对他来说，克隆出一模一样的身体不难，令这些克隆体拥有独立的思想也可以做到，唯独无法实现的，是从地狱或者其他的什么地方，将早已消散的灵魂拉回来。”
芽衣若有所思，隐隐抓住了些什么，如果奥托想要的是凝聚灵魂的方法，似乎……原能赋予NPC智能，也可以说是在凝聚灵魂。
而前段时间芽衣刚好发现，原能赋予NPC意志，本质上是令其数据精细化的过程，而精细化所用的模板……正是此身。
想到这里芽衣踟蹰地猜测道：“主教大人……是想通过对我的解析，利用虚空万藏完善卡莲前辈的身体，以此达成复活的最后一步吗？”
“多半是这样了，不过这也只是我的一点想法，不一定对。”瓦尔特轻声说。
听到他的话，芽衣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连带着对主教大人的仇恨都消散了不少。
怎么说呢，主教大人煞费苦心算计了自己没错，了解到他的目的与他的执着后，又实在不忍计较。
“那瓦尔特老师觉得，主教大人会成功吗？”芽衣忍不住问了出来。
“不知道，不过应该会失败吧。”
“为什么？”这一刻的芽衣真的有些激动了，哪怕奥托是她的敌人。
“因为……与琪亚娜她们不同，她们被‘世界’认定存活，需要的仅仅是一具身体，而卡莲，已经死了啊……哪怕在世界观中，卡莲都确切无疑得死掉了，”瓦尔特有些感慨，还稍稍开了个玩笑，“想要卡莲复活，大概，也只有请此世的造物主改变世界观了吧？”
改变世界观……听到这个回答，芽衣的心都要死了，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实现吧？
奥托知道这件事吗？知道，但还是要去做？亦或是不知道，他的努力只是徒劳？
失落……很失落，虽然与自己无关，一想到这件事还是有些难过，怎么可以这样？这个世界，拼尽全力也无法实现的事还是存在的吗？
结果芽衣这边正难过着呢，瓦尔特又微笑着提醒道：“所以芽衣你要小心了，奥托很可能还会来找你，下次或许就没人能帮助你了……”
芽衣：“……”
把我的感动还给我啊魂淡！果然，主教大人这种反人类的疯子根本不值得同情……
不管怎么说，主教大人的事暂时算过去了，结果到最后，知晓他曾经来过的也只有芽衣与瓦尔特而已。
两人又聊了几句后就分开了，瓦尔特依然是普普通通的历史老师，而卸去压力的芽衣，也恢复了躲避琪亚娜的日常。
对此琪亚娜表示她想撞墙，才抱怨过芽衣一直不上不下地吊着自己，转眼间人家连吊着她都懒得吊了……琪亚娜越来越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要不然，还是用强算了？
少女犹豫中，而相比于她的儿女情长，学园长与布洛妮娅最近则要忙碌许多。
因为芽衣把奥托那个将原能转化为崩坏能的结界上报给她们了，估计她们还要研究一阵子。
总而言之，奥托事件算是解决了，随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呃，大约有一个多月吧，圣芙蕾雅都无事发生……至少是没有大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