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把一套连衣裙折好，准备将之塞进箱子里的莉纱忧心忡忡地朝艾儿询问。她脸上掺杂着不安和低落，想必是在担心艾儿的处境吧。

“公王殿下都病倒了，那殿下回到王都，就得直面卢提迪亚伯爵了啊，这真的没有问题吗？”

“有问题又能怎么样呢？”艾儿叹息一声。

如果只是卢提迪亚一个，也许还可以有迂回的余地。但是，还有兽人国的使者团以及阿德嘉这个狐狸在，她完全就处于好几股势力之间。

要是有一个不慎，她就会被这漩涡无情地绞成碎片了。

而面对就连艾儿都无法轻松解决的问题，莉纱就算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任何好办法，但是在她支吾半晌后，却坚定地开口说：

“艾儿殿下如果愿意，我愿意跟殿下您远走高飞！”

“你想跟我逃往哪里去呢？煌帝国？我们去卖艺为生吗？”

艾儿的笑容里渗出几分感动，但同时又觉得莉纱的提议有一些好笑和天真。

但是，莉纱似乎是认真的，她不带迟疑地走过来，跪在了艾儿的前面，双手紧紧握住艾儿的右手。

看着她眼前的义无反顾，艾儿呆了。

“我们可以去煌帝国开饭馆，殿下你也很喜欢吃煌帝国的菜式，不是吗？”

莉纱的视线笔直而诚恳，把艾儿的手握得更紧了。

她的目光纯粹得不带一丝杂质。

艾儿张开嘴巴想要说些什么，但平时能言善道的嘴巴却像是一时之间忘了怎么说话一般，哑口无言。

“我可以多学那一边的菜式，然后就由我来负责煮菜，当服务生，你不是说我肯定会很受欢迎的吗，到时艾儿殿下只需要坐着收钱就可以了，你也说过吧，你的梦想就是一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艾儿殿下，你还有其他选择，我都会陪你的。”

说着说着，莉纱眼角就泛起了泪光。

莉纱想必是明白到艾儿此刻的处境有多危险，才会如此奋不顾身地劝说自己的主人吧。

她的心中，艾儿肯定占有不轻的地位

像是难以承受这种重视一样，艾儿稍稍把目光移开。艾儿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去到回报莉纱这一片真心罢了。她愿意待莉纱好，但只要莉妙一直跟随着她肯定就会遇上危险，因为她早已立誓要走那一条最难走的路。

她无法像莉纱一样。

莉纱可以为了她而抛弃一切，她却无法为了莉妙抛弃一切，一走了之。

只是──

“你都还记得呐，莉纱。”

艾儿的笑容虚弱，转动手腕反握莉纱的手，也同样用上了不轻的力度。如果再继续用力下去，两个人的手也许就会融为一体了吧。

“莉纱，谢谢你。”

至少，一点点感激之意。

艾儿知道心中涌现的温暖是什么，那是被人所珍视的感觉，而这种温暖无时无刻都会化为她前行的动力吧。

“莉纱，我不能默而无声。”

“殿下……”

“我的父亲虽然对我很严肃，但他一直深爱着我。他把一生心血投到了这片土地之上，这片土地不仅养育了你和我，我身为他的女儿自有一份责任。”

莉纱知道艾儿的决心，因为她此刻的目光里没有一丝动摇。

那一对紫眸之中寄宿着的光辉耀眼。

一如莉纱刚遇艾儿时，在那个阴冷而黑暗的巷子里，艾儿站在了巷口之处，逆着光看向莉纱时所露出的眼神。

──不，现在比那个时候更要耀眼了。

那一定艾露娜希贝儿已经下定了决心之故。

“而且，还有母亲大人，还有立下决心愿意跟随我的其他人，我不能放弃他们，不能白费他们的信任。”

“……艾儿殿下果然不能只属于我一个吗？”

莉纱垂下了脑袋，细碎刘海勾勒出来的阴影遮住了她半张脸。艾儿看不见莉纱此刻的表情，只看见几颗晶莹的光辉从她的眼角掉落。

“莉纱……”

艾儿爱怜地、愧疚地伸出了自己的手，想要拭干莉纱眼角的泪光。

然而──

莉纱却先一步用袖子擦干了眼泪，抬头朝艾儿强颜欢笑。尽管莉纱的笑容有几分失落，但更多的却是欣慰以及如释重负。

艾儿该如何理解这复杂的表情呢？

莉纱把脸枕在了艾儿的双腿之上，她的脸颊有些婴儿肥，肉嘟嘟的。

“艾儿殿下果然就得一直跑在前方呢，我会努力跟上殿下您的，请殿下尽管向前跑，但如果累了的话，请枕在我的身上。你说过，我是你最好的枕头，那一定是因为你枕在上面的时候，能获得安心的原因吧？”

“呃……”

艾儿知道自己该爽快地予以肯定。

但是，她偏偏就卡壳了。

事实上，她觉得枕在莉纱的柔软上确实是相当舒服的一件事，不过那更多是一种以前办不到，现在想尽可能享受的想法在驱使。在面对莉纱掏心掏肺的现在，艾儿忽然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龌龊和惭愧，所以本来肯定的话已经到了喉头又再度卡住。

“殿……下？”

艾儿的迟疑叫莉纱瞪大了眼睛。

莉纱就像是被人敲了一记闷棍一般，瞪着眼睛后退了两步。

“呜呜呜……殿下欺负人家！”她转身往外跑去，还边跑边喊说，“你真的是……你就像那些小说里面的渣男……呜呜呜！花心大萝卜，明明说过我是最好的……你就是不满足，所以才买的希丝娜！我都知──我都知！明明是我先的！”

“哎，莉纱！你听我解释，你先听我解释啊！”

艾儿呆了几身才反应过来，连忙动身追上去。

“我只是……只是一时鬼迷心窍，莉纱还是我重要的翅膀啊──呸，你是我重要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