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儿轻声叹息，眼睛有明暗不定的波光轻荡。

“我还是太势单力薄了，哪怕算上妈妈那边的势力，最多就是可以自保的程度。但是这个平衡昨天也被打破了，有人要来刺杀我，这意味着有一些人已经不怕我背后的势力了。”

艾儿的表情有一些虚弱，像是一触便会粉碎般。

“要你们陪我一路，真的很不好意思了呐，让你走了一条最难走的路。”

“正因为难走，所以才更能证明一个人的价值，不是吗？”夏农笑着回答。

他也不曾想过自己会选择在那个晚上，效忠把剑架在自己脖子上的王女殿下──一个被坊间说成是不学无术的废物。

“是的，莉纱肯定会永远跟随殿下你！”莉纱也坚定地点头。

“一鸣惊人，或是粉身碎骨──嘿，只要想一想就有些激动了呐。”

艾儿捂住嘴在笑。

少女动作轻快地往前半跳半走，走前了几步后，翩翩起舞一般转过身来。

“所以你啊，赶紧和蒂娜成就好事，也算是替我冲冲喜啦。”

白的发，紫的瞳，笑的颜。

少女逆着从船只之间流泄而来的阳光，伴随着海浪冲刷的声音，她是如此漂亮的，有如在雪山峻岭上那一朵娇小而坚强的纯白之花。

她在风雨中摇摇欲垂，在雪中挣扎生存，如若不就此凋零，定必绽放。

“我啊，想要成为传说──浪漫而充满诗意的传说。”

艾露娜希贝儿笑得像个孩子，唇间细诉之语像是孩子间的戏言。

看着她娇小的身影，看着她光辉的容颜，夏农无法言语。他心里有名为倾慕之情茁壮而生，但少女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就如同她头发的纯白，眼眸的清澄，容颜的一尘不染一般。

终有一天，诗人们都会在唱颂吧。

他们会唱颂这个由诗组成的少女。

而“银雀”也再也不是对少女的戏称，而是曾一度惊动世间，在史书上留下鲜明一笔的传说。

如此，夏农又该如何从女孩身上移开视线呢？

──无法在她身上移开视线的绝非只有夏农一人。

莉纱的眼眸里，清澄地倒映着艾儿轻快地往前走的身影，除此之外就再容不下他物了。

嗯，在艾露娜希贝儿面前，其他一切事物都尽然褪去了色彩，化为一片灰白。

这个世界终会被她染成一片雪白。

“也许现在还不晚吧？”

带着一丝迟疑和不安，艾儿的笑容再次变得虚幻。

无论是莉纱和夏农谁都无法否定。

他们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而艾儿就像是寻获了安心一样，露出淡淡的笑容。

然后，她像是想起什么一样，轻轻拍了拍手掌。

“那好，接下来我们晚点就去黑市一趟吧！”

艾儿又抛出惊人之语。

黑市可是极为危险的地方，是无法无天的地带。而刚遭到刺杀的少女竟然声称自己要以身涉险。

“小、小姐，不、不行啦！”莉纱紧张地劝说。

她还用身体挡住了艾儿的去路，不让艾儿这只小绵羊丢入虎口。艾儿刻意没有停步，一张小脸就这样撞到了莉纱胸前的柔软之间。

“哎呀，莉纱，这可是光天化日啊！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们晚上再来嘛！”

艾儿说着无关痛痒的话，脸一直在莉纱身上蹭来蹭去。莉纱身上有一阵奶香味，就像是初生婴儿的体味，艾儿很喜欢闻这种味道。

莉纱被艾儿的举动弄得有些手足无措，面红耳赤之间恨不得找个洞马上钻进去。

但是，她牢记责任。

“小姐，万万不可，你今天出来已经很危险了……你怎么还要到黑市去啊？”

“事到如今，还说些什么呢？塞莉娅来见我的时候，你不是也在场吗？”

“咦？”莉纱眨了眨眼睛。

她肯定是没有把两件事联想到一起去了，她有时就是会犯蠢。

“莉纱真可爱呢。”艾儿伸手摸了摸莉纱的头发。

接着，她再次扭头看向夏农。

“走最难的路，不是吗？”

“我真是服了艾儿殿下你了。”夏农耸了耸肩。

经过刚才的唏嘘和感叹，叫他如此拒绝眼前少女的任性呢？他拒绝不了。

“好，我就陪殿下走一趟吧。”

“怎、怎么连伯爵大人都……”莉纱哭着一张丧脸，控诉夏农的背叛。

但事到如今，她也知道是自己劝不住艾儿了。

至少，她会跟着一起去，莉纱愿意为艾儿牺牲自己──无论任何时候，任何场合，任何原因，她都会用命捍卫自己唯一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