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华法琳小姐一晚上,该干的事情干了,不该干的事情也干了。

并不是少儿不宜的事情,只是稍微挠了挠她的痒痒而已。

这是头一天她起得比我还晚。

我并不是讨厌华法琳小姐,正如我之前所说的,她作为我的老师,我很尊敬她,说这种尊敬是喜欢也不为过——包括现在她在我身边蜷缩着睡着的时候,心中也总能浮现出“啊为什么华法琳小姐也能露出这么可爱的睡脸”之类的想法。

梦是人最不设防的地方,萨卡兹也是一样。

在路边随便找个灌木丛睡觉是很危险的行为,当然这也是无奈之举,所幸姑且还有树枝搭建的简易庇护所,否则在这种荒郊野外,无论是遭遇天灾还是怪兽,都是可以轻而易举遛走我们小命的东西。

不过就现在的情况看来,这个夜晚似乎除了身上长了两个蚊子包以外都还算相安无事。

我伸了个懒腰,掀开庇护所的帘子向外看。野外的清晨空气很好,营地前昨晚筑起的篝火已经熄了,一旁摆着几根竹签,是昨晚吃过了烤虾留下的残骸。

然而,这场景似乎并不如我想象的那么平静——身躯不自觉地微微颤动,与之一同而来的,是生物本能的强烈反应和不断掠过耳边的不和谐音。

那不和谐音的源头,在远方。

生物本能传递给我的不是恐惧,而是兴奋。

我认得那个声音!

“华法琳小姐!华法琳小姐!醒醒!”

我毫不犹豫地扭头钻进庇护所,用全身力气用力摇着她的肩膀,大吵大嚷道。

“唔嗯嗯……干嘛……让我再睡一会……”

她翻了个身,昏昏沉沉的似乎还不想醒。

“是城邦!移动城邦来了!”

“……?!在哪?”

华法琳小姐瞬间扫清了困意,掀起身下的铺盖三下五除二叠成小块塞进包里,闷头乱撞时候不小心脑袋磕到了庇护所的屋梁,简陋的树枝结构瞬间坍塌,灰尘和碎片落了一身,她不受控制地咳嗽起来,我也在咳嗽,但即便如此,喜悦依旧在嘴角挥之不去。

“那边,在那边!我听到声音了!”

“北边么,这个距离……是切尔诺伯格么……好,我们走,照这个速度,今天中午应该就能到了!”

“嗯!”

*

移动城邦。

为了躲避天灾,如今的世界,大城市都是以可以通过机械操作移动的形态存在——移动城邦到了,也就意味着,找到了下一个栖身之所。

傲然耸立在我们眼前的,正是这承载着希望和奇迹的宏伟建筑。

底盘全有坚硬的钢铁机械构成,棱角分明地沉默在巨大的阴影之中,远远的似乎可以看见无数闪亮的橙黄色小灯零散地闪烁着,每一个都代表着一台精密仪器正在工作。在那巨大底盘的中央,同样庞大的圆形空洞安置着类似陀螺仪的球体结构,球体的周围延展出六只足有数百米高的钢铁擎天柱,稳稳扎在地上——这就是移动城邦用于移动的设备,每一次抬起落下,都要在地上激起堪比小型沙尘暴的扬尘。

果然,无论是看几遍,都能让人打心底感到震颤。

“华法琳小姐。”

“嗷嗷,抓紧了哦。”

登上正在移动的移动城邦,一般而言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不过对于华法琳小姐和我来说,有个地方停下休息是千载难逢、绝对不能够放过的珍贵机会,因此这种【一般而言】不可能的事情,对我们而言都是家常便饭。

我自觉伸手从侧面抬手抱住她的腰抓紧她的衣服,她右手自然地托住我的肩胛骨,抬头深吸一口气,左手弹起一块血红色的源石轻松捏碎,血珠噗地飞溅出来,在她的身后逐渐聚集,一对由血组成的蝙蝠双翼赫然展开!

“要上咯!”

狂风呼啸——!

然而并没有。

蝙蝠的起飞永远是安静而颇为鬼魅的,她就像蝙蝠贴着墙壁飞行。扑面而来的风依然大,却平静得好像无人的黑夜,我不自觉地眯起了双眼,任由华法琳小姐托着一路向上——刷!上升气流赫然转变了方向,眼前豁然开朗。

我们已经到达了这座城市的上空。

“啊~~果然还是这里的风景最好啊~~”

“华法琳小姐倒是不怕太阳呢?”

“真失礼啊你,别把我和普通的血魔混在一起,要下去了哦。”

“诶?这么快的吗?等等——呜哇啊啊啊啊啊!”

上升的时候很安静。

降落的时候很狂野。

啊……与其说是降落,不如说是坠落吧。

由于是源石技艺制作出来的翅膀,维持不了太长的时间,也并不适合降落,所以华法琳小姐的降落,永远是高速俯冲的形式。

唯有这个,永远无法习惯!

“华法琳小姐!等等等等等*$&^*#》\_——!”

风钻进嘴里,连话都说不清楚,她就像一颗流星斜斜地追着那移动的都市,像是早已经锚准了点一样,义无反顾地撞了下去——

轰!

哗啦!

迎面而来的,是冰冷触感。

随即就是充斥全身的窒息。

我猛地张开双眼,一片瓦蓝的视野伴随着酸辣的刺激感,口中充斥着化学药品的苦涩,我一个激灵反映过来——水!是水!

此时,水池的水已经被这一下堪比流星撞地球的强悍冲击砰然掀起,白花花的气泡包裹着我们,我感到华法琳小姐的怀抱,在短暂的停顿之后,温柔的力量牵着我的手遨游而上——

“噗啊!”

空气!

赞美空气!

我抹了把脸上的水,软绵绵地瘫在她的怀里,除了喘气好像什么都不会了。

“我们到了哦,呀~~不愧是百米高空坠落啊,真的和撞在水泥地上一样呢,差点就死过去了——啊,老伯你好~不要在意我们哦~”

“老、老伯?”

我忽得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虚弱地在华法琳小姐怀里扭了一下,哆哆嗦嗦地问道。

“这里……难道说——”

“嗯,私人游泳池哦。”

“华法琳小姐!!!”

*

某年某月某日,血先生在切尔诺伯格某私人游泳池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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