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到开车前十分钟，叶歌才回到车厢里。不知道是不是在外面的缘故，白娅表现得意外的端庄，就连喝咖啡时都是端着杯子小口小口抿，完全看不出在家里时那种随意的样子。再加上她今天天没亮多久就起床了，叶歌都差点以为白娅被人掉包了。

只是，仔细一想他和白娅也没认识多久，见到不同一面的她也很正常。大概，她只是把他当作朋友，才会在他面前展现出不同的一面吧。

可说到底，他们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形成这样的关系呢？叶歌也不太理解，他只是单纯地按着白娅所希望地去做而已。

“挺多人的。”叶歌把蛋糕放到桌上，“而且蛋糕的种类也很多，我都挑了一些回来。今天午饭就吃这个了吧？”

他想了想，自己应该没必要把那个小男孩的事情说出来。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虽然说出来，白娅肯定会想办法处理，但似乎放着不管会更有趣一些。

“恩。”白娅把盒子一个个打开，挑了好久，咬着叉子，决定先从抹茶蛋糕开始。比较贴心的是，叶歌每种蛋糕都买了两个，她吃的时候就没什么心理负担了。

“说起来，小灰呢？”叶歌粗略地在车厢里扫了几眼，却没发现小灰的身影。一般白娅不陪它玩的时候，小灰都会趴在角落的位置睡觉。

“我把它塞回袋子里去了。”白娅不在意地把蛋糕切开来，显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问题了，“一个不留神它就能闹出点事来，还是老老实实待着让人省心。”

“它干什么了？”叶歌仔细找了找，还真在头顶行李架的包包里发现了小灰。猫包的隔网被撕下来，小灰就露出个脑袋，无精打采地趴在里面。

“跑到动力室那边去了，差点被认成是来捣乱的怪物。”白娅抬头看了一眼，小灰顿时连头都不敢冒了，直接缩回到袋子里面去。白娅倒是不怎么在意，依旧一脸悠闲地吃着蛋糕，显然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哈……要是被逮到了会怎么样？”叶歌有些好奇地问。

“没什么，一般是先抓起来，测试一下有没有能抽出因子的潜力。刚刚是直接送回来我这边，就没之后的事了。”涉及到自己的专业领域，少女便放下手里的叉子，看着叶歌道：“叶歌，你知道因子的制作成率有多少吗？”

“多少？”叶歌很自然地问道。

自从白娅在确认了叶歌确实存在各方面的常识缺失后，便会时不时这样给他进行补课。他能这么快融入这个世界都是白娅的功劳。

白娅大概是抱着某种目的，才会这样毫无保留地告诉他这些事情的。就叶歌看到的，白娅确实在把他当作助手来教。虽然不直接涉及到因子的制作，但只要是关于因子的事情，叶歌去问，或者是提到了，白娅都会告诉他。

“不到百分之十。”白娅微微低下头，叉子**蛋糕里，却没像刚才那般把蛋糕送进嘴里，继续解释道：“这还是在专业的条件下，如果少了组织的设备，这个成功率会跌破百分之五。”

“有这么困难吗？”叶歌有些不解地问道。

“可能比你想象中的还要难。”白娅摇摇头，“除去技术因素，越是低级的素材，能制作出‘成品’的概率就越低。因为不是什么样的因子都能被有效吸收的，有些因子吸收进去只会单纯的让人类变异成怪物。就算能够成功，之后也要花费大量的镇定剂来稳定效果，只能说是得不偿失。”

“那，用高级的因子来做不就行了吗？”叶歌很自然地道。

“这才是问题所在啊。”白娅微微叹了口气，“组织目前量产的对象依旧放在普通类上面。这也是迫不得已的行为。”

叶歌微微歪头，没有理解白娅的意思。

“也就是说，人手不够。大部分适格者都不是危险类的对手。”白娅微微抬起手，手上的叉子凭空漂浮起来，“实际上，根据我的研究，因子等级如果没达到危险类，是没办法完全激活因子的。这也是劣化的结果之一。”

“激活与不激活有什么区别吗？”叶歌微微歪头，一边思考这一边问。

“没有激活因子的话，就只有单纯的强化身体的效果了。可就算是最弱小的危险类，体表的角质层都是可以无视大部分枪械的。仅凭人类的肉体，你觉得足以和那种体型的怪物战斗吗？”白娅反问道。

不可能的。如果仅仅是吸收了普通类的因子都足以和危险类的怪物战斗，那人类就不需要这样龟缩在城市里了。恰恰相反，就算是吸收了高危类的因子，适格者也有可能打不过一些危险类，更别说在这之上的高危类了。

在人类历史上，高危类被杀死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都是付出了人类无法接受的代价才成功的。而在高危类以上的神类，击杀的记录依旧是零。只不过是，制作因子并不需要杀死怪物本体，只要身体的一部分就够了，甚至是足量的血液都足够提取出因子来。不然神类的因子根本不可能存在。

“也就是说，能使用特殊能力的反而是少数吗？”叶歌大概理解白娅的意思了。

“因子实际上是怪物的基因劣化，然后融入人体后的结果。我们只是在借用怪物的力量而已。”白娅很平静地说着这样的话。也只有身为制造者与研究者的白娅才敢这么说了，她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因子的本质是什么。

正因为如此……她才需要叶歌。她的研究已经停滞很久了。

“光靠普通类的适格者打不过危险类吗？”叶歌问。

“也不是完全不可能，但很困难。就像小孩子想要赢过大人一样，需要一些工具，而且还需要人数上的压制才做得到。”白娅摇摇头，“组织不可能把有限的人手投入到这样的工作中，去捕捉更弱小的普通类才是更好的选择。”

“大概懂了。”叶歌点点头。

“这些以后你都会知道的，不用太着急。”白娅便不再解释什么，她怕一下子说太多叶歌消化不了。一点点解释给叶歌听就可以了，至于能理解多少，就和白娅没关系了。

客观地说，白娅并不需要叶歌在专业工作上帮到她，这就和一个高中生指望小学生帮他做作业一样不现实。她有另外的工作需要叶歌去做，只是目前来说，不管是她自己还是叶歌都还没做好这个准备。

很巧合的是，白娅刚结束说明，握住叉子准备继续享用面前的蛋糕时，车厢的门被谁敲响了。

白娅本来都已经重新放松下来了，听到敲门声时脸色变得有些冷淡。她把蛋糕用叉子切开，随后看了叶歌一眼。

“我去开门。”叶歌不在意地站起来，往门边去。

刚打开门，他就看到了一幅熟悉的面孔。不如说，刚刚他才见过这个人，还不至于这么快就忘了。

“你好，白娅博士，我是来……”幻说了一半便停下来，默然地看着开门的叶歌。他后退两步，仔细确认了一下自己有没有敲错门。

“白娅，有人找你。”叶歌把门打开，回头喊了一声。

“进来。”白娅无奈道。

幻看着叶歌，却没有从叶歌脸上看到自己预想中的表情，由始至终叶歌都是那样。

他便低头走进门里，说道：“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