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士比亚曾经说过:青春是一个短暂的美梦,当你醒来时,它早已消失无踪。

这句话是莎士比亚很出名的名言了,但并不是每个人对此都有感同身受,对于青春,澜爱实在是不能将这两个字与美好系上一条绳子。不过她还在享受和朋友一起玩耍的青春时光?其实在那个小团队里,澜爱并不是多么重要,甚至可以说很多次要不是她强行参一脚,或许那些女孩们就会把这个人完全忘掉。坏孩子喜欢和坏孩子待在一块,所以她们将学习成绩差劲的澜爱拉了进来,根本谈不上是什么朋友。

要说真心相待的朋友,也许就上次与澜爱一同去书店的那位女生了,但她总是很忙,因为是个好孩子,所以在澜爱闲着没事干的时候,她总在学习。而她学习累了,放松的方式——看书,这也与澜爱的玩耍差别很大。所以大家都不知道这两人是怎么交上朋友的。

澜爱父亲工作十分忙碌,这点临溪都清楚。澜爱曾几次去过父亲所就职的公司,目睹过那个分身乏术的企业高管,甚是让澜爱感到可怜。即使有偶尔一次的休假日,他的电话就好像是个全球热线,而且正在举办有奖竞猜。因为已经到达了平均每二十分钟就得哔一次的程度,根本找不到和澜爱哪怕一次的培养亲情的闲暇时刻。

人类的情感,广义区分分为三大类,爱情、亲情、友情。第一个对澜爱来说当然为时尚早,第二个和第三个她也很难拥有。关于这个,让她记忆犹新的回忆早已模糊,细想都想不到有多少次了。因此她的大脑如此活跃,因为安心不下来,现实生活无聊透彻,乏善可陈,只好由大脑在无限抱怨着、幻想着,期待着。再怎么说,至少让这名为青春的短暂美梦还未消失时,留下一点它消失之后仍然可以时常记起的精彩片段。

她现在就像个在仲夏之初急于求成的农民工,忙于谷物拉高,却忘记了每个生长期都得经过漫长悠久,偶尔也有痛苦相伴的过程。一天天地看着几乎没长的麦子,愈发焦躁起来。

不过芒种已去,夏至将至,仲夏也快过完。要说到在仲夏之中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传说中的期末考试了。而澜爱还有个中考在等着她。所以之前因为晚归事件而又僵掉的姐妹关系也没有得到缓解,就因为忙碌这样放在一边。

房澜爱也没那么忙。所以她想率先道歉了。这件事她本来就认为是自己的不对,虽然有些小不爽,但对姐姐还是得有一定的敬爱与亲爱吧。澜爱必须得有宛若海澜一般的大爱才行,那是她还未出生时,母亲长辞之前所赋予她的责任。叫来顺口,听来悦耳又颇有深意的名字,自然不能不遵守了。

虽然从重组家庭开始起问题就一个接一个,但解决到现在,仍有那么一个。澜爱最近身体好像不是很好,黑眼圈早已显而易见,好似脸蛋也消瘦不少,并且常会头晕目眩。在知道她没有低血糖的情况下,这些状况发生在这个年龄可是稀事。这个临溪并没有发觉。应该说周边的每个人都不曾发觉,原因当然是忙碌,那该死的忙碌。

马上就到了期末考试的日子,对,就是今天。

“就那么好看吗。”学校里的休息期间,那位女生走了过来,好奇为什么澜爱从考试结束后,一直看着窗外,长久地出神。

“没啊,无聊才看的。”

“你还真是根本不会认真答题呢。”卷子刚刚已经被收走了。

“我干嘛非得认真去答地中海大叔考的题。”

“这样说很没礼貌哦。”

东斋学校虽然不是离市中心特别偏远的地儿,但就在这初中部的右边,都是一望无际的森林,澜爱所看到的窗外,只有森林而已。能跟森林结合的景色还是挺多的,但这里是真的连一条蜿蜒小河也看不到、大大的草原也没有,无论澜爱如何去极目远眺,森林之外的仍然只有森林,这平淡无味,就和一盒没有搭配汉堡和可乐,甚至连番茄酱都没沾的薯条一样无趣。更无趣的是,澜爱在心中推想了一下,对这次成绩已经有了个大概,她眨眨眼,加上前天和昨天考的,每科都是大概都是九十多刚过及格线,只有自己擅长的两科到了一百二十五以上吧,年级名八十位开外。真是平凡至极的分数与排名。如果知道全部答案的话,她肯定会尝试一次获得每科五十分这样充满戏剧性的分数。不过那挺叛逆的,需要些胆量。

“解个手。”澜爱起身,又眨了一下眼睛,连她自己都没发觉,盯森林的时候就没眨过几次眼,现在干得让人想扣出来洗一洗,且不烘干就放回去。

“不用特地跟我讲。”

她来到走廊,忽然眼前就被白花花的一片给遮住了!脑袋晕得如被别人掀起了天灵盖,抓出大脑抛到天空,再放回去一般,好似天地都在旋转。她赶忙靠到墙上,用左手紧紧摁住脑袋,视线除了一堆白麻什么也不看到,听觉亦逐渐模糊起来。最终,只听见“哐当”的一声……

“谷雨不多多看会课本吗。”临溪看着谷雨一直在翻课外书,这样说道。

“我觉得我除非超越人类,或者觉醒替身。不然不会改变什么的。”她指的绝对是成绩,文科第一,理科倒数的极端怪咖分数,这次也绝对是这样。

“别放弃希望啊。”

“下一节是政治?”谷雨合上了那本课外侦探小说。

“对,恭喜。”

休息期间快结束了。谷雨和临溪就坐在自己的课桌上,刚刚考完上一个科目,看上去两人都很平静,没有特别紧张,也没太过自信。就在她们还在回想前不久答的题目有哪些大概是错的的时候,一位小女生猛地砸开了教室的门,这让班里的每个同学都好奇看向她。她气喘吁吁,看上去着急无比,汗珠一颗一颗显现在脸庞上。

“临溪学姐……在不在。”

临溪歪头走了过来,这位同学既然有着那么小的身板,大概不是只低自己一年级的学生了,而且只有远在初中部,她才会到现在还在喘气吧。

“我就是,怎么了?”

“你妹妹她昏倒了,医务室的老师说情况好像不妙,现在应该已经送到医院了……”

她说完后,临溪进入了许久的沉默,她没有立刻回话或是做出什么举动,只是吃惊地在原地瞪大眼睛。真是有够戏剧性的,临溪看了看手上的怀表,离下节考试开始还剩两分钟左右,并且下一节过后还有下下一节,不知道澜爱目前的状况,万一严重的话绝对会缺席这两考试的。要是普通的小测验那倒还好,但这是高中二年级的期末考试,甚至与上大学都息息相关。打电话给在家的妈妈去看看她就行了——但另一方面,她果然想要第一时间知道到底严不严重,能导致晕倒的病情多如自己的头皮屑,若是最严重的那几个……即使是见面才两个多月的妹妹,感情还是在的,临溪看上去倒是略显自私,心里却有莫大的慈悲心,不然也不会把这个当成梦想与将来的职业了。

计划终究赶不上变化啊。

“结果只是缺乏睡眠,对么?”

“是的,平时在家好好注意休息,最近高考季来临了,压力大概很大吧。”

白砖四面的房间里,临溪向一位身穿白大褂,嘴戴口罩的男子致谢。这里很明显就是医院。她走出问诊室,扶住额头,真是位一点都不能干的妹妹,同时也嘲着刚刚在计程车上坐着,即使只是在坐着,脖子和背部也紧张得流了好多好多汗水的那个自己。

走过一段小路,再爬上两阶楼梯,她来到住院部,并找到澜爱的病房。

“嘿……”

坐在病床上,左手输着葡萄糖的澜爱向走过来的临溪挥挥手,她知道自己耽误了临溪的考试,所以十分心虚。临溪双手攥着拳头,真想在医院殴打病号。但最终,她还是坐到了旁边,看着即使补了个眠依然有严重黑眼圈的澜爱。这家伙竟然睡眠不足?共住一屋,严格意义上来说也算共睡一床的自己竟然没有发现。临溪叹了口气,唯一给她抛弃考试的安慰是与妹妹无意见和好吧。但这祸福相生中的福很是发育不良啊。

还是得问问原因,睡眠不足,难入睡这点要是不能转好,她接下来还会再被搬到医院来的。

“妈妈等会就来,你饿了吗。”

“还好。”

“作业很难吗。”临溪直接问出了自己想问的,但没有加上任何前言后语,让人没反应过来。

“一点点而已。”

临溪坐到病床旁的凳子上,看着澜爱,而澜爱又看着窗外。不过医院的住院部外面只有森林倒是不稀奇,在市中心建大医院的话年轻人会承受不住的。并不算细心的临溪也发现了这件事,澜爱时不时会发呆,无论在什么场景,手头上有什么事情正在做。不知在思考什么。不过青春期经常多愁善感,悲观厌世,爱想事情这点临溪倒是清楚,而且加上母亲过世,父亲忙碌,对于人生轨迹之类的问题,与澜爱同样涉世未深的“朋友”与最好的朋友也帮不上忙,所以在思想这一块,澜爱一直都是走独木桥的。比起父母那个年代,当代的青春期能在互联网获取大量的知识。了解的多了,思考的也多了,愁的也多了。大概在父母那个年代,青春期也就只有“如何玩得比今天更尽兴”这个难题了。

想要解决问题,就得去吸取更多的知识,宝刀需要上好的打磨石来砺刃,不然连给小婴儿吃的营养蓬松面包也砍不断。所以一个聪明且灵活的头脑,自然需要知识去历练。这个简单易懂道理澜爱却不是很懂。一个劲地去思考问题。

脑经灵活,也爱思考,却没有知识来支撑这一系列。临溪点点头,单纯的睡眠不足,没什么神经衰弱或其他精神疾病,那也就只有心事多会造成这个结果了。

“讨厌世界吗。”临溪又直戳了当地问出。

“……这个,也有一点点。”

临溪眨了眨眼睛。

“那来玩象棋吗,下面的超市居然有卖。”

“诶?”

“不会下?”

“会是会,但技术很差……”

澜爱去思考,且烦恼着的都是关于宇宙与人生的终极问题,这点临溪倒是不知道。知道了也不能解决什么,她现在能做的是陪着澜爱,希望在自己的陪伴下她能少想些这些谁也想不通,更不能留给青春期的孩子去想的问题,仅此而已。临溪因为这样一个举动,祸福两者再次相生而来。祸就是她差点就被退学了,不仅期末考试交白卷,此后还放心不下一个人在医院的澜爱连请了五天的假。福是,澜爱的脑子里那些事情的确渐渐少了起来,虽然没有解决也没有人能解决,但逐渐减少让人能够安心入睡。因为那些事情已经被稍微取代之。

“啊……”

新的一天,临溪依然坐在那个凳子上,她得好好看着澜爱把她精心准备的,从家里带来的便当全部吃完。

“怎么了?”

“突然想起来社团的剧本还搁置着。”

“就是你那个什么动漫研究社。”

“嗯,暑假都快开始了。”

“可以交给我,姐姐。”

她还是两个月以来第一次这样叫临溪。

那么富有想象力的头脑。的确是个可行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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