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女人洋洋得意的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好像自己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阿娣她是自己找死,也怨不得我家两口子,再说她本来也不想活了,她妈走了以后,天天跟个废物一样待在屋子里,什么也不干,就光吃喝拉撒,谁有空天天伺候她?”

中年女人说到这里,似乎还真发了火,刺耳的骂声让我不再想去看她那张扭曲的脸。

“所以你们就杀了她?”

真夜先生的提问吓了我一跳,我没想到他会那么直接。

“啊?”

中年女人喋喋不休的咒骂声停止,她诡异的抬起头,脖颈和四肢都如同僵硬的木偶,楞了一下,十分不解的望向了真夜先生。

“意思就是,你们杀了那叫阿娣的少女母亲后,因为担心暴露以及嫌麻烦,就把她也杀了是吧。”

真夜先生继续说道。

“你在说什么胡话!阿娣她是走丢了,她妈也没死!她妈是自己下贱跟野男人跑了!”

“可你刚刚说她们已经死了。”

“我没有!没有!我找你来是给我家男人驱邪的!你这小王八羔子在乱打听不该听的事情,小心老娘把你剁了丢后山里喂狗!”

“噢,那母女的尸体,都切碎了扔山里了是吧。”

那中年女人突然间暴起,长牙舞爪的样子,吓的我后背起了一层冷汗,然而真夜先生依然还是和没事人一样。

房间里很黑,几乎没有光亮。

夜色下的月光轻薄的穿过了窗,让我还能瞧见真夜先生和那中年女人的样子。

除此之外,四周便一片黑暗。

那中年女人如疯了一般扭动着肥硕的身躯,咒骂着我与真夜先生,那着了魔似的样子,让我不由得想要往后退却,心生恐惧。

她此时已经披头散发,如同恶鬼一般。

我一遍又一遍的在脑海里想象她从椅子上暴起,举起手中的柴刀砍向我的模样。

这让我难以定下心神。

虽然我明白,她是不可能从那张椅子上站起来的。

一双纤细如白莲藕般的少女手臂,正从那中年女人的双肩处无力的垂下,散发着刺骨的凉意。

那中年女人完全感受不到这双手臂的存在,她不知道如今一道道血迹正顺着这双纤手,从身后无尽的黑暗中缓缓的滑下,留下猩红的轨迹,最终沾满她的胸襟。

这双少女的手臂显然已经死去,毫无活力的挂在中年女人的肩上,随着她的动作,无力的左右摆动着。但却又似乎有种无形的力量,把那中年女人牢牢的按在了椅子上面。

中年女人似乎对这一切都毫不知情,只是徒劳的用力挣扎着自己的身躯。

她是看不见那双手和她的主人的,我明白。

那双手臂的主人隐藏在中年女人身后的黑暗里,我丝毫没有勇气去一探究竟,甚至不敢让眼角容纳那片虚无。

即便这不是我第一次与真夜先生一起,处理这些所谓的“工作”。

即便我明白眼前的一切并非真实,只是虚幻的世界,但我仍对中年女人身后隐藏在黑暗中的东西感到毛骨悚然。

我带着不安的眼神,瞧了瞧真夜先生那张平静的侧脸。

真夜先生依然直视着前方,微微抬首,向我轻轻点了点头。

“开始吧,灵子。”

我明白真夜先生的意思,是我该行动起来的时候了。

“啊,好的。”

我提起了勇气,望向女中年女人扭曲的脸。

“拜托了。”

“是,真夜先生。”

她双眼无神,口中吐出的叱骂声越来越低,含混不清,甚至已经让人听不出到底是在念叨着什么。

深呼吸,没什么大不了的。

如此安慰着自己,我对上了中年女人的视线。

头颅在一瞬间如同被铁锤狠狠的敲击了一般。

世界开始旋转、挤压、扭曲……

突如其来的眩晕感让我几乎难以站稳身体,紧绷的神经清晰的感知到四肢的痉挛。

我无法动弹,只能默默注视着四周的空间开始模糊不起,就连呼吸也开始困难,耳边是无法分辨的男人与女人的呓语与粗重的喘息,脑中如同幻灯片般闪过无数的场景。

黑夜、柴刀、血、蛇皮袋、案板、钱、录取通知书、校服……

砰!

风正无声的吹过,不知为何,寂静的空间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菜刀狠狠的剁在案板上的声音。

我轻轻的张开了嘴,开始述说一切。

砰!

“阿娣他妈运气咋那么好?男人死了就算了,还能拿到一大笔钱,听说有六十几万呢!”

那中年女人双眼迷离,如同痴呆木偶般随着我的动作,呆愣的与我一同吐出完全一样的话语。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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