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没有想到这特殊的征丁竟然是征召亲卫,皇帝在外征战,一直没有时间组建自己的亲卫军。
“接下来,你们将进入最残酷的战场,活下来的一千人,将会成直隶属于我的军队,你们的地位将和从前天差地别。”年轻的皇帝说,“我会给你们尊严,地位,女人,只要你军功够高,什么我都可以帮你争取,我是皇帝,我不是太子,太子是三年前的我,但三年前我的父亲就认为不如我,我父亲就是先帝成武帝,吾称宣武帝,势必要统一天下。”
司徒羽的面庞扭曲的像是揉成团的面包,可是没人看到司徒羽的表情。而木兰觉得,成为大将军指日可待。
“我的战士们,愿意追随我吗?”
“愿意!!”
年轻的皇帝才二十六岁,他的年纪不大,野心和手腕却很大,对于人心的把握也十分到位。士兵的激情全被皇帝的话激扬起来。
前往的战场是快被灭国的南湘国,南湘国曾向皇帝俯首称臣,表示愿意和亲,从此朝拜于盛世大秦,可是送去的雨眠长公主半路逃了,龙颜大怒的皇帝陛下,下达通缉令,必要抓到那长公主。
木兰想,那天看到的画像就是长公主吧,真是个有魅力的美人。
继续向南湘国征战,恐怕是南湘国也意想不到的。大秦国力强盛,自然不是一个小小的南湘国挡得住的。
破国在即,最后的守军势必会背水一战,这一战将是不死不休,以命换命的战斗,本该是炮灰去的战场,却选择了他们,新兵不是所有人都不懂这个道理,有几个人还是明白的,自然明白此中的凶险。
“朕的战士们,当你们活着回来的时候,敌军的木荐就是你们的军功,只要是活着回来的,朕就是你们的将军,你们可以得到想要的东西,可以直呼朕的名!”
皇帝不拘小节,连名讳都不在乎,自然博取了大家的信任。
前往南湘国的路途不算很远,但也走了半个月。
达到南湘国外三十里的驻扎营的时候,木兰才知道战场的残酷,遍地都是血,红色鲜艳充满腥味的血液,地面都是红色的,旌旗飘飘,是镀上金边的红布,金字一个“秦”。
“你们就是皇上派来的?”老将军威严的看着面前几乎毫无纪律可言的队伍,眉头皱了起来。
“打散,编入先锋队伍。”
司徒羽和花木兰被编入同一只队伍,带队的是钟山林。
“老将军姓林,最看不得毫无军纪的军队,你们真是撞刀口了。”钟山林苦笑道。
接下来一天就是简单的冲杀练习,骑兵拿着长枪,对对方进行冲刺
每天发起冲锋至少六次,每次间隔半个个时辰到一个时辰,木兰锁在的冲锋队伍,被派遣进入第一次冲锋。
木兰骑着她的枣红马,其他人则是骑着普通的黑髯战马,木兰的马没有战马性子烈,见不得血腥。
第一次冲杀开始,木兰持着长枪,回忆冲刺的姿势,刚和敌军接刃,木兰就感受到巨大的阻力。长枪经受不住对面铠甲的坚实,木质的枪柄弯曲几乎随时要折断。木兰掩在头盔后的面孔一下子就变了。
长枪随着擦过敌军,敌军见对手是新兵蛋子,立刻举起长枪,要扎入木兰心窝。司徒羽匆忙赶到,挑开对方的长枪,然后一枪把对方捅下马。
“谢谢......”木兰的声音还没传出去,司徒羽就离开了此处的战场。
第一波,一千人余下四百。敌方一千五百人,却只剩下三百。
“你的力气不够大,把真气聚集在手腕,会好很多。”司徒羽告诉木兰,休整期间,他们一天至少六波冲锋。
第二次冲锋,五千对五千,敌方全歼,己方死伤四千一。
第三波冲锋,一万二对敌人一万,以六千的代价拿下对方九千多人。
......
最后一波,第九次冲锋,几乎黄昏,一万三对一万二,损失一万,杀掉一万。
这就是拼兵力的战争。南湘国覆灭在即,十万兵力是南湘国的极限,而大秦有名的武将哪一位不是拥兵数十万?大秦坐拥戍卒俩百万,荡平七国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最强大的山与海国,也不过是五十万兵力。
第二日。便是武将的对决了。
南湘国派出了武将,大概是视死如归,最后八千士兵们都出来排阵,后面南湘国城门大开,国主就站在城墙上,遥望武将。
“林小子,可敢与我一战?”
“我林清弦,可不是什么小子。”老将军提着丈八蛇矛,竖眼瞪着对面,“何方小将也敢叫阵?”
“你爷爷,司徒长夜是也。”
木兰在后方心头一动,“也是姓司徒?”
木兰偷偷看向司徒羽,可是却看不到司徒羽有任何表情。
林将军是凝气境后期的老武者,司徒长夜虽和林清弦同阶,可是实力却差了只一点俩点。
“我聚气境时,以六气通了俩手腕和腰椎。”林将军圆瞪双目,看着地上口吐鲜血的司徒长夜。
“我长夜,死无愧南湘......”
木兰没去继续看,战争的残酷就是如此。
南湘国的城荡平,百姓除了简单问候外,还有一贯的信仰传播。
战士们传播的就是宣武帝必定带着百姓过上真正统一后老有所依的生活,也让幼儿可以幼有所养。
木兰悄悄找到了司徒羽。
“司徒羽,你和南湘国有什么关系?”
司徒羽道,“没什么。”
木兰不好再问,木兰猜司徒羽和南湘国怕是有什么关系。
再次见到年轻皇帝的时候,活下来的人只剩下了三百人,这群人是真正见过血的,他们或许不强大,也没有见识过更多的战场,但是皇帝只需要这样的人。他们是可以调教的,驯从的亲卫,待以后他们成长,成为真正的将军时,皇帝手下握着便是全国重兵,将军都是曾经皇帝的亲卫。
木兰所在的二伍,活下来的分别是,张铁牛,司徒羽,杨风尘,还有木兰,其他人运气不佳,死在了先锋队伍的枪尖上。
他们被派遣到明心国的战场,从小卒开始,他们可以得到武器的优待,任选武器,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优势。
明心国是唯一一个七国中,女性君王掌权的国家,国家虽然不倡导女尊,但女性地位着实比男性高了不少。其他六国分别是,南湘、大夏、赵、嘉宁、韩阳、山与海。
山与海是最强大的国家,拥兵五十万,背靠浩淼大海,前御崇山峦嶂,地势险要。
大秦像是盘踞一方的巨龙,直面明心、大夏、南湘,之后又面对嘉宁、赵、韩阳,大秦东拒七国,像是被层层的曲线包围。
最东方便是山与海。
明心女帝执政八年,国泰民安,若非军中多女辈,大秦未必能轻易和明心国正面硬碰。明心国唯一的弱点,大概就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军事大家,明镜水先生。
明镜水先生精通军阵,通宵天文地理,又略懂八卦气运,擅长借天地势气作战。木兰此次的任务,便是伙同二伍所有人,对明镜水先生进行干扰。明镜水先生身边有一位蒙面女子,实力深不可测,至今所有前去暗杀的凝气境高手统统一去不回,大秦圣上心知暗杀无果,就考虑计谋取之性命,这一重担就落在了花木兰一行人身上。
花木兰和张铁牛他们乔装打扮,准备混进明心城。
钟山林为他们送行。
“木兰,苟富贵,勿相忘。”钟山林虽已近天命之年,但气力仍盛,再活二三十年不是问题,木兰若成大将军,时间算是够了。
“木兰不忘恩情,钟长官多保重。”
司徒羽建议木兰背着重工,这一路近百里的脚程,算是锻炼身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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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明人士,拿下。”女将冷喝一声。
木兰刚靠近明心城外,便被守城将领捉拿了。
“敢问将军为何抓人,我等皆是来投靠的志士。”
女将军冷哼一声。
“谁人不知大秦狼子野心,妄想一统天下,大秦国力强盛,行人避之不及,何来投靠一说?”
“家中有旧书一本,来源深远,问一见多识广长辈,长辈说和明心陛下......”
“一派胡言!”女将军立刻打断花木兰的话,“明心陛下怎么会作书。”
“且慢,将军先看这书一眼。”木兰给司徒羽一个眼神。
司徒羽拿出了破旧昏黄的羊皮卷。司徒羽说他有办法见到明心女帝,大家考虑几次,于是统一了意见,决定配合司徒羽一次。
“这......确是陛下笔迹。”女将军能认出明心女帝的字迹,的确身份不低。
很快一行四人被引见,明心女帝并没有冷静的样子,火急火燎,为应对随时可能到来的大秦军队焦头烂额。
明心女帝刚看到羊皮卷,脸色就变得柔和放松起来。
“你们从何得来此物?”
“家妹遗物。”司徒羽小声回答。
木兰不知道为什么司徒羽会有这样的东西,但是听到遗物俩字,木兰能猜到这之间恐怕又有什么往事未明。
“不曾听说她有什么兄长......”
司徒羽朝明心女帝迈出一步,腰间的玉坠晃了又晃,他伸手握明心女帝的手,轻声道,“南湘国已破。”
木兰竖起耳朵,她没有抬头,但是猜到司徒羽和南湘国的关系匪浅,这一次算是彻底证实。
其他俩位,张铁牛和杨风尘都并不在意这事情,他们原先都是种田的糙汉。
明心女帝眼泪却是掉了又掉,最后悄然抹掉眼泪,吩咐人好生招待众人。
“司徒羽,你和南湘国到底是什么关系?”木兰和司徒羽被请到一间客房休息,张铁牛和杨风尘则是另外一间。
“都姓司徒,仅此而已。”
“此地无银三百两。”木兰不再多问。
待明心女帝来见司徒羽的时候,司徒羽悄悄带走了木兰所带的短匕首,藏在袖中。
“明心姑姑,明镜水先生所在何处?”
“她在镜心阁,你知道,她时间不多......”
“我去见见先生。”司徒羽说道。
木兰一个人在房间无所事事,便走了出来,想随处转转,张铁牛和杨风尘也是闲不住的人。
“木兰,我们在这等司徒羽吗?”杨风尘问。
杨风尘是个瘦高的青年,看起来十八九岁,一身精湛的枪术传自祖上,这也是他活下来的资本。
“等吧。”木兰说。
可是屋子外突然传来巨大的躁动声,明心女帝匆匆忙忙跑了出去。司徒羽浑身是血的从窗户翻了进来。
“趁现在,快离开这里。”司徒羽说完,又从窗口跳了出去。
木兰他们没有时间犹豫,马上跟上司徒羽。木兰刚才看到的司徒羽,唯独脸上沾满了鲜血,衣服干干净净,手上的血液也很少。木兰似乎还看到司徒羽擦了一把额头。
刚跑远,就听到后方传来明心女帝悲痛欲绝的哭声,凄厉尖锐,明心女帝的实力竟然达到了化气境,这一声倾尽了全身真气。
木兰跟在司徒羽身后,不知道司徒羽做了什么,但明镜水先生恐怕是死了,听说明镜术先生身边有位实力卓绝的高手,为什么不见那人来追杀?
木兰第一次看到司徒羽失态的跑,从狗窦钻出也毫无迟疑,全城上下都没有对他们阻拦,他们逃走的太顺利了。
待跑了五六里,远离了明心城,木兰才看到司徒羽停下,后面的俩人跟都跟不上,气喘吁吁,花木兰也是上气不接下气,她半蹲缓解一下压力,抬头就看到司徒羽蹲在地上,声音呜呜咽咽,好像在哭。
木兰慢慢走进司徒羽身边,断断续续听到司徒羽喉咙里发出了声音。
“先生......我的错......”
木兰不知道如何去缓解现在的气氛,或许明镜水先生是司徒羽的某个认识的人?木兰拍拍司徒羽的背,哭声戛然而止。
司徒羽站起来,眼眶红一大圈,但不见泪水。
“敢说出去,我就杀了你们。”辛亏铁牛他们还没有跟上来,没听清楚,木兰立刻应声下来,怕惹出什么误会。
明心国没有了支柱,难以在无穷无尽的兵力下抵抗,半年时光,就要到收尾的战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