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燕来叼着烟从楚大轩租住的居民楼里出来的时候,郑青梨正坐在一台空调的排风扇上无聊地晃着腿,这姑娘修行实力堪称恐怖,半夜的追逐把燕来累得要死,她反倒是一尘不染,那过膝的白丝袜在月色下干净地像是在发光。

大萝莉敏锐地注意到了燕来的视线,挑衅似的瞄了他一眼:“想舔吗?”

燕来“呵”了一声,猛吸两口香烟之后抬手就把烟头往郑青梨的丝袜上丢,但这小妞是何等的高手,又怎么可能中这种招数,电光火石间燕来甚至没看清她是怎么脱得鞋子,等到晃过眼来,就只看到小丫头抬着脚,那还剩个火星的烟屁股就被她两根小脚趾隔着丝袜夹住了。

郑青梨得意洋洋地夹着烟头在燕来面前晃着自己小巧可爱的脚丫子,一边做着鬼脸一边问他:“气不气?气不气?”

燕来神色淡定地看向她,眼神上下扫动,然后冷笑了一下:“哟,彩虹小马哈?”

“什么彩虹……”郑青梨愣了一下,然后小脸猛然涨红,刚刚还耀武扬威抬着的脚立马放了下去,两只小手死死地按住了自己的裙子,大萝莉瞪着燕来:“死变态,萝莉控!”

燕来翻了个白眼:“谁稀得看,德行。”

抬头望望月亮,夜已经很深了,小区里的住民大都已经睡下,这两位清酒亭的“大人物”也到了该回去的时候,燕来先迈脚,走在前面,郑青梨虽然嘴上还在嘟囔着男人的坏话,但落后半步还是老老实实跟在了他身后。

楚大轩虽然是武当山的俗家弟子,仰赖上一世韩世郎“浩气长存”,甚至可以说已经是灵气门槛之外实力最顶尖的那一拨人了,但在三界现世,他也只是无数努力生活的社畜之一而已,一个隐藏的“武林高手”标签并不会让他过的更安逸,毕竟“无制不治”说到哪儿都是铁律,在三界中,当然也自有一套与现世相处的清规戒律。

别说楚大轩区区一个武当山俗家弟子了,哪怕是遁空寺苦果主持,行走现世的时候,也就只能是一个打不还手的老光头而已。

所以认真地说一句,楚大轩那加餐的几条鱼,对他来说还真的挺贵的,燕来这要不赶紧溜,回头真要索赔了,他还真没什么脾气——可他只是区区一介大学生啊,每个月的生活费结余连给电脑加个16的条都不够,拿蛋赔啊!

夜风微凉,郑青梨修为精深,纵使穿着白丝袜小短裙,也不觉得冷,反倒是燕来这大老爷们抬手又把自己的衣服紧了紧。

“那个楚大轩……就真的一点都没想起来吗?”郑青梨走着走着,忽然问燕来。

“鬼魂精魄想要和现世人一叙前尘,就只能入梦,这你是知道的。”燕来淡淡地说:“楚大轩,对他来说,那些茅屋泛舟,那些金戈铁马,那些慷慨就义,都只是南柯一梦而已,记得与不记得,有什么区别呢?”

“那……”郑青梨低着脑袋,轻轻踢着脚边的一颗小石子:“他喝了红玉的祝捷酒,也没什么反应吗?”

说到这里,燕来忽然一顿,他停步沉吟了一下:“还是有反应的。”

“哦?哦哦?”郑青梨立马睁大了眼睛看向燕来:“什么反应?”

“唔……”燕来略一沉吟:“那什么,酒这东西啊,放的时间长了,其实也容易出问题的,他这两天可能会拉肚子什么的,完了严重的话可能还会有一些中毒症状……”

“……”郑青梨看着燕来目瞪口呆。

燕来倒是没什么愧疚的想法:“避免索赔这是最好的方法,一坛南宋遗留的酒液,已经可以算是科研文物了,他这种擅自破坏文物的行为能直接堵死他民事诉讼的可能。”

“……你哪里还是个人啊?”

燕来耸了耸肩膀,这夜到深处确实有些渗人的冷,好在从楚大轩那里离开的时候,他还给自己装了一袋子祝捷酒,用的还是陈锋送他的那只皮水囊。

拧开塞口,抿了些酒水,很快就感觉身子仿佛暖起来了似的。

燕来倒是没有唬郑青梨,国内考古发掘出来的古酒也不少了,但其中大多数都无法饮用,哪怕保存比较完好的,也可能会有容器物质溶在酒里,金属中毒的可能性非常高,据燕来所知,也就是96年辽宁似乎出土过一些道光年间的原酒,因为内壁用了鹿血香油宣纸什么的裱糊上了,所以还能饮用。

但这对现在的燕来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了,毕竟堂堂清酒亭糖官,那柄孤悬之剑行走三界的代言人之一,哪怕暂时实力还有点上不了台面,但一点体质上的员工福利还是要有的。

饮了两口,燕来握着酒囊,眼前似乎就有浮现出了陈锋的模样,不觉就是一声叹息。

这感觉就还是昨天的事情,但回过头看看却已经半个多月过去了,自己现在做起这些牛鬼蛇神的事情,都已经能看出不少熟稔了,燕来啊燕来,你还真是……

燕来啧啧叹道:“我可真是个天才啊。”

郑青梨在后面狂翻白眼,终极无语。

……

这事啊,往前要数上半个月。

燕来这人呢,区区一介大学生,大概除了聪明绝顶之外就没什么别的特长了,但是这个人呢,他就是矫情,因为太聪明了,所以燕来一直都对身边的那些事物不感什么兴趣,结果反倒真的沉寂成了无数平凡学子中的一个,默默无闻。

在这样的表象下,他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地方,大概也就是他做到经济独立了,上了大学开始就没再管家里伸过手,每个月打工虽然赚的不多,但总还能有一口饭吃,不指望风花雪月的话,一般也够用了。

也就是在打工的时候,他遇到了陈锋,也才有了后面那一连串匪夷所思的遭遇,让这个从来都病恹恹地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家伙,久违地感受到了所谓的心潮澎湃。

他还记得那是一个夕阳西下,快要下班的午后,在便利店收银的他遇到了一个带着鸭舌帽,浑身披挂着无数皮袋的家伙,这个装束奇特的男子在店里左兜右转半晌之后,忽然神秘兮兮地凑到燕来旁边,眼神诡异地看着他,小声地问道:“你知道清酒亭吗?”

燕来面无表情。

男人又神秘兮兮地问道:“那你知道驴屁股巷吗?”

燕来:“……从这里出门,东南西北三公里,都是商业区。”

男人讪讪一笑,神色间似乎有些尴尬,他不好意思地朝燕来点了点头,然后拖着那一身水囊似的皮袋,掉头离开了便利店。

本来这事到这儿就应该结束了。

可就在那天,燕来下班的路上,他却又一次看到了那个浑身挂着水囊的怪人,而更让燕来费解的是,那怪人蹲在一条极窄的巷子口外,左右观望似乎有点紧张——他在这条路上来回走过上百次,但却从来没有注意到过这个地方居然真的有一条巷子?!

就在燕来犹豫着要不要走过去问一下他的时候,男人却已经一头钻到了那条幽深的小巷里。

低头看了看手表,又抬头看了看天色, 说早不早,说晚不晚,燕来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下,随即,便快走了几步,跟在那个男人的身后,走进了这条……

驴屁股巷。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切换电脑版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