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弟弟诧异的沉默样子，赵语嫣挑眉，问道：“不喜欢吗？”
“肯定是喜欢的！”这楚纣哪敢说不，而且他对熊猫也不怎么反感，他态度颇为微妙地说道：“只是方才听姐姐你说是什么洪荒灵兽，我以为是异常凶猛霸气的那种。”
“凶猛......？”赵语嫣思量了一下，不解地问道，“难道这食铁兽还不够凶猛吗？史书中有述，食铁兽传说是貔貅的一种，爪可斩断坚钢，涎可溶蚀寒铁，它甚至被先人培育作军中战兽来打仗，只是这一族现在已经很少了。”
口水溶蚀寒铁吗，那岂不是见谁不顺眼就能吐他口水，干掉对面？楚纣脑洞发散。
姐姐好心好意送他礼物，他要是一直表示出不上不下的微妙态度，难免会赵语嫣不舒服，所以楚纣连忙露出笑容，辩解道：
“不是，我的意思是，在见过了魔域那些天魔后，我还以为姐姐你给我的凶猛灵兽会是相貌狰狞可怖的那种，现在这食铁兽霸气内敛，看得出是像我一样憨厚稳重的小家伙，我喜欢得很。”
“那样就好。”赵语嫣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熊猫不过猫咪大小，它从裂缝里落下来，在地上滚了两圈，睁大圆溜溜的眸子看着面前的两人，用爪子挠挠脑袋，爬到楚纣的脚边。
“尊从呼喊而来，你就是我的主人吗？”
艹......
这小东西说的并非人话，但是因为主仆关系，楚纣能听懂它讲的话，就像塔语一般，能够将意思直接传递到对方的脑海里。
而因为这熊猫能够感受到面前这个女人也是楚纣的亲近之人之一，所以赵语嫣也听懂了它说的话。
楚纣的心态有些复杂，但好歹是第一次见面，还是认真点吧，他说道：“对的，我叫楚纣，你呢？怎么称呼，该不会还要我来取名吧。”
我可是取名废。
小熊猫想像楚纣一样两脚站立说话，但是接连几次失败，屁股栽倒在地后，它放弃了，坐在说道：“我也是有父母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名字怎么能说换就换呢！主人，我叫云柿，爹娘都叫我乳名滚滚。”
“在我们家的那块山林处，我打遍天下无敌手，那些小妖都得叫我老滚，就连雄的食铁兽也不是我的对手，有我当小弟，主人你可福气了，祖上都得脑袋冒青烟了！”
楚纣：“......”
真的，这说话的语气和“凶猛”有半个秦半两的关系吗？怎么看怎么憨，甚至憨中带点皮。
不过他还是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满，甚至摆出一副惊为天人的样子，对着赵语嫣竖起大拇指，拍马屁道：“姐，这滚滚厉害了，有个性！”
赵语嫣心下觉得有些不对劲，但还是说道：“毕竟是蜀地的险恶密林中出来的，那地方就连修士也不敢随意踏足，可却是这些生灵的天地。”
很快听说了此事的裴凝妃拉着王昭君来看食铁兽，裴凝妃本想粘着楚纣多多亲近些，但是看到赵语嫣在后，只好偷偷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把注意力放在食铁兽上。
“好、好厉害的灵兽！”裴凝妃赞道，她一眼便认出了这是书中提到过的食铁兽，鉴于一些地方志中的记载，她有些害怕，但是又想伸手摸摸它的样子。
看看！果然不是我的审美有问题，连裴凝妃见了都不怕，甚至还想撸一撸它的毛。
熊猫云柿挪了挪屁股，对着裴凝妃伸出爪子，道：“你可不能没大没小的嗷，本王的脑袋岂是你这女宠能随便摸的，不过看在主人的份上，我就勉强和你握握手吧。”
裴凝妃喜上眉梢，柳眉弯下，她询问地看了眼楚纣，后者点了点头后，她蹲下身子，捏着云柿的小爪子握了握。
“纣，灵兽的身躯可变大变小，以后你行军作战，骑着它也方便得多，而且它本身也天赋异禀，有辟邪祥瑞的作用。”赵语嫣说道。
楚纣想象了一下自己骑着一只大熊猫到处跑的样子，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不对劲，好像很羞耻丢人的样子。
但他也只能姑且先应答道：“好吧，有机会我会试一试的。”
反正也只是糊弄一下，这熊猫他是决计不会骑上去的，骑马算英姿飒爽，骑牛算仙风道骨，骑熊猫就是丢人现眼了。
胸脯饱满的女子忽然兴奋道：“纣大人，你现在可以骑一下吗，一定很威风！”
王昭君听了，眼睛一亮，似乎也很感兴趣的样子，更让楚纣绝望的，就是赵语嫣听了她的话后，似乎还真打算现在就让他骑上去看看。
裴凝妃这小妞，楚纣可以不惯着，但是赵语嫣的话是没法不听的，云柿心中也纳闷，这主人怎么让他姐姐吃得那么死，不过想想自家老爹一直被老婆打，也就多少明白了些。
云柿看得懂状况，自己是要被人骑了，连忙憋了口气把自己的身躯憋大，方才还小猫体型霎时间变成一只大熊，云柿甩了甩黑乎乎的爪子，说道：“没时间解释了，主人快上！”
楚纣咬咬牙，看了看眼中有着期待之色的老姐，如壮士断腕般悲愤地骑了上去。
赵语嫣的嘴角藏着一抹笑意，不过在楚纣转过头来后，赶紧把笑意隐藏起来，认真地评价道：“不错，很适合你。”
他深呼吸一口气，在心中安慰了下自己，现在没有太多外人，问题不大，不算丢人。
楚纣皮笑肉不笑地对裴凝妃说道：“凝妃呀，今晚自己回房一个人睡哈。”
裴凝妃可怜兮兮地看着楚纣：“呜呜......为什么？”
之后裴凝妃几次旁敲侧推，想看看楚纣的态度有没有松下来，无果，只好作罢，想明天再去看看楚纣让不让她过去侍寝。
要是不让的话......那就、那就试一下诱惑一下他，看看他会不会到跑到她的房间里和她一起睡。
赵语嫣不能久陪，她还有很多事情做，楚纣把云柿留下来让二女逗着玩，然后转身朝自己房间走去，身后传来二女和云柿玩闹的嬉笑声，似乎还有云柿屈辱的叫声。
“本王永不为奴，除非包吃包住！”
回到房间里坐下后，楚纣躺在藤椅上闭目，享受难得的清静，书桌上的书卷散发着缱绻墨香。
他想起了小的时候，和赵语嫣一同在书房里看书。
赵语嫣总是一副小大人的样子，饱读诗书，学文韬武略，习六艺经典。楚纣则是除了颓丧着睡觉就是睡觉，赵语嫣看不过他的懒散样，便把他安置在自己身旁，监督他看书。
不过楚纣即便是抱着书，也是发呆，有一段时间甚至能睁着眼睛睡觉。
可哪怕知道了弟弟是在装看书，赵语嫣也没说什么，仍旧让他坐在旁边陪着，至于这是什么心态，楚纣至今不懂。
可能是罚他只能坐着睡觉吧，挺残忍的。
他记得书房以前也有着一张藤椅，他们两人便坐在上面看书，当然，楚纣绝大多数时间是看着看着就脑袋发昏，倚着赵语嫣的身子睡着了。
记忆有些模糊泛黄，可楚纣还记得那时候这么一坐便是一下午。
静谧的书房中，只回荡着平缓呼吸声和书页翻动的稀疏声。
现在两人都已经长大，姐姐成为了天子，弟弟成了将军，却不能够再像以前那般悠闲地呆在一起，最多一杯茶的功夫，赵语嫣便要埋头忙着着朝中之事。
有种......渐行渐远的感觉？
假如渐行渐远是每个人必须经历的事情，那么他一直以来执意要回去找姑姑又算什么，闹小孩子脾气吗？
这是一种可怕的念头，就像一个人在心中开始权衡出轨是否道德的时候，他其实已经想出轨了。当楚纣产生这种质疑自己的想法时，他知道自己回去的心在动摇。
他有些累了。
——无论去到哪里，离别都是必不可少的事情，那么我回去又是为了什么。
他心道：“不能再想这个了，不然努力的源动力就要动摇了。”
窗边，一缕金色的龙气缥缈而入，随风惊起古色古香的窗帘，在屋内盘转了个圈，落到楚纣身上。
楚纣睁开眼睛，看了眼那金色飞尘般虚幻浮沉的龙气，这种气息很熟悉，与始皇剑上的龙威相似。
“原来这就是祖龙阁的认可吗？”怪不得赵语嫣不用他去做什么仪式，也没提到什么过程，原来龙气入体是自己找上门来的。
龙气理应指的的国运类的东西吧，如果真是国运的话，那么这玩样他早就有了才对，这东西楚纣是理解成一种buff，厄运不遇，邪崇难侵。
不过祖龙阁那个组织是怎么构筑而成的，他没兴趣弄清楚。
楚纣合上眼睛，放缓身心，龙气像一只手轻轻抚摸他的脸颊，那缕金尘渐渐变淡。
睡意如潮水般冲刷过他的意识，楚纣进入了半睡半醒的冥想状态。
他感觉自己浸泡漂浮在水中，不断往上涌的气泡掠过他的脸颊，偶尔在他身边破裂，这种感觉异常熟悉，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婴儿尚在母胎羊水中的感觉。
如果真的是的话，那这羊水一定是冰镇的，因为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很冰冷，恍若冰冻了数千年。
忽然，他的身体变轻了，像有一股力量在下面托着他，慢慢上浮......
而后，如同溺水者重新呼吸到空气时的贪婪，他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腔剧烈起伏。
一道温柔却不是威严的声音在他的耳际响起：“纣儿，你醒了。”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