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之上,圣殿殿主在一众人等的保护下拂袖起身,在将那钉在木椅上的箭枝拔下来后,他将其为另一边惊魂未定的国主双手呈上。

这个刚刚距离死亡只有几寸之遥的男人此刻轻描淡写地向国主请命,

“国主大人,事态有些严峻,还请您暂且退避三分。”

“逆贼!逆贼!把她凌迟处死!”陷入了惊恐之中的国主大力拍打着桌子,看来他还以为那一箭是奔着他来的。

“国主请放心。”一旁的审判骑士团团长随手招来了自己的下属,“传我口令,从封城的守护骑士团里抽调三队圣弩骑士和魔导骑士来。”

“开玩笑!”国主气极反笑,“这里这么多兵还拦不住一个女人?!还需要从别的地方调兵?!”

“这……”审判骑士团团长脸上涌出一丝窘迫。

“国主大人。”在一旁保持沉默的圣殿殿主再次出声,“那阿卡莱恩在前线亲手杀过魔族,手狠心黑,和从没上过战场的圣都守备军不同的……”

话已至此,圣殿殿主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把视线投向了血流满地的刑场前。

阿卡莱恩怒喝一声,双手紧握的长刀顺势劈断了一个士兵的右肩。

带来的箭已经全部用完了。

不久前,在驾马冲刺的时候,她不断地开弓射箭,前方的士兵被射中,尸体被后来的人用作了盾牌,而在那样快速的轮射之下,带来的箭囊没多少时间便空荡荡了,随后她不得不从马鞍后拔出刀剑。

她陷入了人海战术之中,士兵们吼叫着冲了上来,成片的血从人身上飞出,哀嚎声起此彼伏,飞起的断肢砸落到了地面上,阿卡莱恩觉得自己又回到了战场上,溅在自己身上的血犹如岩浆般滚烫。

“呜啊啊啊啊啊啊!”

被长刀劈中的士兵惨叫出声,而后阿卡莱恩则快速地呼吸着,猛地一脚便对着他踹了过去,血剑从伤口处喷出,风声也从背后传来,那是有人扑过来的声音。

来不及将长刀从那伤口里拔出后。

做出这个判断的阿卡莱恩只好将手从刀柄上松开,闪电般地再次从马鞍上抽出刀后,她转身便不带任何思考地径直劈砍过去,那个士兵的脑袋被直接劈了中,在那庞大的力道下,他那上个身子都直接被劈成了两半。

而与此同时的,一支暗箭射中了长刀的刀面,脆薄的刀身应声断裂开来,阿卡莱恩将废了的断刀沿着身侧甩出,趁机从两侧围来的士兵被顺势隔开了喉咙,热乎乎的血润湿了她的掌心,将短剑从腰侧抽出后,她怒吼着即将其甩出,远处那个手持劲弩的士兵随之到底,血和脑浆从脑门上的孔洞里向外溢出,流了满满一地。

周围已经全是人了,战马在这个时候只是累赘。

阿卡莱恩将自己马鞍后最后一把长刀和自己的佩剑同时拔出,她提起马鞍蹲在上面,双手握着刀剑横扫一圈,逼退了周围所有的士兵之后,他猛地乐器,落地劈砍,想要闪躲的士兵被拦腰砍成了两片。

见到那骇人一幕的士兵们都不由得向后退去,但不知前方情况的士兵们却混乱地向前推挤着,这样下去阿卡莱恩只能迎着人潮冲过去了。

这样下去不行。

阿卡莱恩已然杀红了眼,但难得在这个时候还拥有着冷静的判断力,用长刀砍断了那一支斜刺的长枪之后,她在人群闪动的缝隙中看到了希卡利被迟来的士兵们按压回了木枕上。

“希卡利!希卡利!”她嘶哑地吼着,“站起来!我们一起杀出去!”

“你疯了嘛?!阿卡!跑啊!没用的!”希卡利也嘶哑地吼叫着回应,“我不会死的!我是不会死的!快走!”

“那和死又有什么区别啊?别跟我废话了!”阿卡莱恩一刀劈进了靠近她的那名士兵的喉咙,随后手腕一歪,将刀刃从伤口里拔出,但那人的佩剑也刺中了她的右腿,伤口的疼痛再一次刺激了她的精神,她怒吼着将手里的长刀掷出,看着它飞旋着扎在了距离希卡利不远的地面上。

“一起冲出去啊!拔刀啊!快!快啊!”

大腿上的伤口并没有开始愈合,吃了雷德带来的食物后,阿卡莱恩感觉到了体内涌出了之前在战斗时会感到的“不可思议的热量”,而现在体内的那股“热量”却在减少。

“快啊!”阿卡莱恩嘶吼着。

与此同时,她感觉背后传来了一股巨力,随后传来的像是灼烧般的剧痛,阿卡莱恩咬着牙向前踏了几步,接着将佩剑轮转了回去,双刃剑砍翻了那个偷袭她的士兵的头盖骨,那人惨叫着倒了下去。

超圣水的效力正在迅速地消退,体内那源源不断地向外涌出的力气也在渐渐消失,大量失血和脱力的虚弱感让阿卡莱恩眼前一黑,她颤着步子往后退了几步,她下意识地还想靠近自己的战马拔刀,但这一回她却摸了个空。

而就是这一瞬间,她再也没有机会了,两个士兵看准了她发愣的那一瞬,猛地扑了上去抱住了她的双臂,阿卡莱恩在那股冲击力下摔倒下去,在落地前的一瞬间,她将佩剑格在了自己的胸前,割伤了那两个士兵,但更多的人扑了上来,剑刃隔开了压在她身上的士兵的甲胄,血把她的身上染得通红。

士兵们已经得手了,他们接下来需要做的就是用体重压住这只疯狂的野兽,像是几十个人试图制服一只发怒的猛虎。

烟尘伴随着地面的震动而起落着,希卡利看见阿卡莱恩有时候甩开一两个人,但在下一秒又被压了回去,他看不见阿卡莱恩金色的长发了,只能偶尔看见阿卡莱恩的手从那人堆里面探出来一瞬,染血的手用力拍着地面。

“希卡利!希卡利!希卡利!”阿卡莱恩没有办法再动弹了了,只能嘶吼着大喊,“拔刀吧!别死啊!别死啊!”

原来有人希望“现在的自己”不要死啊。

原来那个晚上她听到了啊,自己说的那些话。

乱糟糟的颅内闪过了一瞬的寂静,希卡利感觉自己的血快要烧起来了。

压制着他的士兵们都不敢相信自己手下的感觉,数不清的囚犯都在他们手上伏法,那些人里也不缺体壮如牛般的凶徒,但在那满是倒刺的铁链下,那群恶名昭彰的匪徒都会向绵羊般的温顺,但那个瘦削的少年此刻却挣扎着向前爬去。

令人感到牙酸的怪响从希卡利全身上下传出,那是束魔锁或骨头被强行扭断的声音,倒刺从他的皮肉上勾出深深的血痕,而他却像是根本没有痛感一般。

那究竟是什么样的怪力?所有人都愣住了,眼睁睁着看着他拖着拿两个抓住铁链的士兵抢先爬去,而下一秒,希卡利朝着眼前伸出了手。

他想要拔那把刀!所有人忽然都明白过来了

数十名士兵狂奔了过去,最靠近的那个已经握上了刀柄,但一切都晚了一步,希卡利深吸了一口气,拍地站起,他扬起脖子猛地提甩,紧握着铁链的那两个士兵飞一般地甩出了行刑台,哀嚎声久违地再次响起。

希卡利重新了活过来。

拘束住他的那些束魔锁全部被那股蛮力挣开后,那犹如魔鬼般的怪力再一次从他的体内苏醒过来,希卡利环视了一周,所有接触到那视线的人都感觉身处冰窟。

将那扣在脖颈血肉上的铁链剥开后,那可怖的伤口便在众人的注视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过来。

他缓步走到了那个依旧维持着握住刀柄姿势的士兵跟前,用着冰冷的说道,

“松手。”

士兵已经傻了。

他一只手按在了刀柄上,另一只手则猛地抬起,重重的一耳光打在了那个士兵的脸上,强裂的力道从他的掌心传了出去,那个士兵在下一秒应声从原地飞离了出去,而握在那刀柄上的胳膊却留在了原地。

血在半空中划过一道长线,握在刀柄上的胳膊还在抽出,希卡利一根一根地抠开那握在刀柄上的五指,,随后将长刀牢牢实实地握在自己的手里。

温热的血液落在了他的脸上,玄红色的长袍在此刻显得华贵而又诡异,他低低地笑了起来,脸上鲜血和泪水并流。

转身面对着阿卡莱恩的方向后,他用刀将长袍上多余的累赘布料割掉,接着她便放声咆哮起来,他的背后似乎有着巨龙般庞大的的超规格怪物,准备冲向他的士兵们都愣住了,面对着那咆哮所带起的狂风,他们感觉其中似乎有看不见的小刀在削他们的肉。

希卡利冲向了士兵们,长刀在空气里撕裂出狂躁的音符,银色的扇面在挥砍中一次又一次的生成,距离他最近的士兵伴随着一阵闷响而飞了出去。

紧急调来的魔导骑士们没有排兵布阵的时间,一百五十人的队伍迅速围了上去,壮观的魔法之光从他们身前涌出,希卡利接而连三地将士兵拍飞出去,他手里的长刀已经崩裂,下一秒则在一次空挥中裂成了碎屑。

“大魔法、【神圣箭雨】,发射!”

魔导骑士们完成了上古咒文的颂唱,魔法启动的光辉覆盖了希卡利的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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