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保罗王宫。

赎罪之塔。

这是一座足有三十层楼高的入云之塔,墙壁通体黝黑,遍布青苔,散发着阴冷之感。

与王宫内其他地方的敞亮不同,这座塔在后花园的边缘,仿佛自成一个小世界一样,与周遭的景物格格不入,谁也不知道国王将它建在皇宫内部的原因。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破云层,透过塔身一扇狭小的窗子,洒在了一个女子身上。

女子用白布遮住了双眼,柔顺的长发几乎要拖到地上,她一脸虔诚地双手合十让阳光沐浴全身。

像在做一场神圣的祷告。

不多时,她轻声说到:

“你需要吾主宽恕你的罪过吗?”

在她的身后,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响起:“这种事情还是算了吧,我还没有让别人决定我命运的兴趣。”

不知何时,离她不远的地方,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个穿着兜帽袍的男人。

圣女没有回头,依旧面朝着窗外说到:“那么,远道而来的客人啊,你想从我这里拿走什么呢?”

“拿女人的东西,这么掉价的事情我还干不出来。这点你放心。”

男人轻笑:“不过是不想打架,想省些麻烦,所以才来找你问两句话。”

“原来如此,是欺负妾身柔弱无力吗?”

“你这话说的……搞得我好像欺凌妇女一样。”男人挠了挠头,声音里带上一丝无奈。

“我就是来问两个问题,你就当我来问个路成吗?问完就走。”

圣女终于转过了头,白布遮住的视线不知道是否聚焦在男人的身上。

许久,她轻轻开口:“你不是罪恶之人。”

“哦?”男子顿时来了兴趣,“这话怎么说?我寻思着我杀的人也不少啊?按你们尘光教的说法,我这种人被真神毙个十次八次都不嫌多才对啊。”

“不是这样的,我们的教义从来没说过不允许杀人。”

她的声音十分轻柔,还带着某种诱人的魔力:

“罪恶的定义是伤害无辜之人。对于本身就有罪之人,制裁是不需要承担罪孽的。”

“更何况,善行同样可以消弥罪恶。”

“我不知道你身后的故事,”她缓缓说到,“但你的身上没有罪恶的味道。”

男人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你这鼻子还挺独特的啊。话说罪恶是什么味儿的?韭菜鸡蛋?”

“自然是臭味。罪恶越发深重的人,身上更加恶臭难闻。”

“那照你这意思,我洗个澡,喷点香水,岂不是把罪恶全洗刷干净了?”男人打趣到。

“遮不住的,这种臭味不是体臭,而是发自灵魂的臭味。任何方法都掩盖不掉的。”

圣女表情自如,丝毫不在意男人的调笑,而是一本正经的回答他的问题。

“呵,还真是个有趣的回答,我都差点要对你们的尘光教感兴趣了。”

男人收起了轻佻之色,表情严肃了起来:“玩笑话就差不多到这里吧。我这次只有两个很简单的问题。”

“第一,圣保罗王国和自由军有没有关系?”

圣女平静地摇了摇头。

男人轻轻皱眉,接着问道:

“第二,你知不知道自由军的相关消息?”

圣女依旧摇了摇头。

男人眉头皱的更狠。

但眼前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应该没有欺骗自己的理由才对。

难道自由军真的没有在南美这么大的地方留下一丝痕迹吗?

驻足片刻,男人还是礼貌地对圣女说:“感谢你的回答,冒昧打扰再次道歉,我这就离开。”

他转身,刚走出去没两步,圣女的声音突然响起:

“你要回去了吗?”

“当然,不然留在这里干嘛?”男人有些诧异地回头。

圣女沉默片刻,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你最好在这个国家里多逗留一段时间。”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但是你不会后悔的。”

她怔怔的样子,仿佛是在出神一般:“人类为了死亡而来到这个世界上,泅渡于尘世,受苦于五脏,寻觅其存在的意义而不得,故而溺于苦海,不得超脱。”

“还不清罪孽,本心又不愿去善良,如何能得到宽恕?”

“但如果可能,不要放过遵循本心的机会,或许还能为自己觅到一线生机。”

男人脸色越发古怪:“你到底在说什么?”

圣女摇了摇头,不再言语,转过身继续看着窗外,开始了低声的祷告。

男人又站了一会,脸色阴晴不定,似乎在思考圣女的话。

但完全听不懂,想不明白。

于是男人不再犹豫,径直转身离去。

——

——

“关于诺克特大人的信息吗……”陈可可面露犹豫之色。

“他确实是我们会馆的常客之一,不过来到这里几乎都不谈自己的事情,我们也并没有非常了解……”

肖程程不断旁敲侧击着:“我们也不问他的私事,就比如他一般什么时候来会馆啊,多久来一次啊,来的时候身边有多少护卫之类的。”

听到这里,陈可可突然张大了眼睛:“你们……原来不是来旅行的,难道是要对诺克特大人下手?”

“这个嘛——”肖程程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明翼一把拉到一边,自己凑到陈可可身前问道:“如果诺克特死了的话,对会馆的影响大吗?”

“这个,如果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我们的干的这件事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毕竟我们也没什么交情,我对圣保罗王国也没什么归属感。”

陈可可脸色略微有些不安:“可是诺克特大人可是米卡迪大人最亲的亲人啊,要是他死了,米卡迪大人一定会发疯的!圣保罗王国肯定会发生一场地震吧!到时候谁也说不准能不能在这场风波里不受影响……”

“也是啊……”肖程程头疼地叹了口气,“要是闹出这么大动静的话,我们也不好脱身了,这可就和我们来的初衷相违背了。”

一旁沉默了半天的明翼突然问到:“如果正好相反,让他们闹得满城风雨,反倒无暇顾及我们的话,有这种可能吗?”

看到两人迷惑的眼神,明翼解释道:“因为你看,米卡迪最近深陷与教皇的争端之中,已经急得焦头烂额了,那么这个时候最应该落井下石的人,是谁呢?”

肖程程的眼睛亮了起来。

“你是说,卡卡雷特?”

“没错。”明翼笑到,“如果在这个风口浪尖的时候,诺克特突然被人袭击身亡,不管是谁,第一个想到的肯定都是卡卡雷特干的吧?”

“这样到时候,米卡迪肯定和卡卡雷特不死不休的干起来,两人也就会成为一切漩涡的中心,而对我们这些无关人员的警惕肯定会降到最低!”

肖程程兴冲冲地说:“这样到时候我们脱身就容易多了,还能留那两个人狗咬狗去!”

“可是事情不会这么容易吧?”陈可可担忧地说道,“一定要完全不留下任何证据和痕迹才行,会不会有很大的难度?”

“这就需要我们根据你的情报综合考虑了。”明翼笑着对陈可可说。

“这样的话……米卡迪大人特别在乎弟弟的安全,每次出行身边都至少有两位A级崩坏者随行,安全级别还是挺高的。”

陈可可说:“就算按两位的身手,也不敢说稳稳能拿下来吧?”

“这倒是。”肖程程又变成了一脸苦闷。

“仔细策划一番,倒也未必没有机会。”明翼拍了拍肖程程的肩膀,安慰他说,“毕竟保镖也只是人而已,不可能没有破绽的。”

陈可可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对两人说:“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对诺克特下手,但既然是明翼哥哥的决定的话,可可就无条件支持!”

“谢谢可可啦,放心,我不会让你的生活受到打扰的!”明翼笑着说。

“接下来,我需要你们分头行动了。肖程程,你去诺克特的宅院附近踩踩点,看看他宅院的守备情况,把从那里到会馆的路全部走一遍,记熟在心里,不要放过一个细节。”

“可可,你去询问一下你的姐妹们,将诺克特的信息和情报事无巨细地搜集起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

“至于我——我去卡卡雷特的家附近看看,了解了解他手下的势力,想想有没有什么比较好的嫁祸方法。”

“以上,开始行动。”明翼沉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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