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生的生活从来都是苦逼的,更何况是在华夏——那朝五晚九的生活规律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即使习惯了也让人觉得厌倦。

所以一直到天彻底黑了下来,头顶的夜空中只剩下静谧和黑暗之后,悄悄才终于从一天繁重的学习中摆脱出来,踏着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匆匆回家。

至于秦爻早就在家换好了衣服做好了饭,身体的疲惫和虚弱在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后终于稍微恢复了些——最起码不会轻易被悄悄看出来有什么问题了。

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这个残缺的鸟巢中没有能够为他们外出觅食的成鸟,所以他们只能彼此依靠。

天塌了,总是要有高个子站起来顶住一切重负的,秦爻希望那个高个子是他而不是悄悄,即使悄悄未来会成为多么强大的强者,他也依然希望在暴风雨倾泻之时能够伸出羽翼为这小小的残缺的巢守住那一点温暖和平静的……是他。

无关强弱,但求心安。

至少,在悄悄还没有说声“晚安”安心地闭上眼睡觉之前,他的腰不能弯下去身体不能倒

他不想让悄悄担心。

他只能尽他所能让丫头看不出来他的疲惫和虚弱。

所以在家门外传来悄悄轻松的步子声的时候,秦爻伸手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脸让它看起来尽可能红润一些,然后转头对迈进家门的丫头伸手打招呼:

“回来啦?”

结果丫头倒是相当丧气的样子,随手从背上摘下了书包直接丢到了客厅的沙发上,紧接着整个人都直接像条咸鱼一样瘫在了沙发上。

“啊……啊。”

小咸鱼半死不活地回答。

秦爻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拎起热水壶冲了杯热茶递到了咸鱼面前的小茶几上,安慰道:

“高中嘛,全国都是这样的,不苦不累高三白活——为了高考嘛,你不是想留在学院直接升大学部么?当然也要高考然后拿到一个好成绩啊。”

“哇啊啊啊啊!”咸鱼翻了个身,“所以说道理我都懂啊老哥,但是该抱怨还是要抱怨的……所以说好烦啊!高中怎么这么多事情啊!”

秦爻无奈地叹了口气。

“等你到了大学之后你会感觉事情更多的……”

然而悄悄似乎完全没有听到这句话,而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直接从沙发一个咸鱼翻身坐了起来,手脚麻利地爬到了秦爻旁边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嘿!哥!”

“……干嘛啊?”

少女竖起大拇指,虎牙上“叮”一声闪过一道闪亮的光:“刚想起来,以后高考的话……好像真的不按以前的那种形式进行了。”

“嗯?”秦爻愣了愣,“什么意思?”

“很简单呀,今天去学校里之后同学都在传一个消息——好像说从我们这一届开始,超凡力量的考核就要计入高考总分了,而且占的比重和分值相当之大。所以说,高考改革貌似就要开始了啊……”

然后兄妹两人同时面对面陷入了沉默之中。

高考改革啊……以前几乎每年高考之后社会各界都呼吁要进行高考改革,可是过了这么多年也没见有什么改革,可是现在才灵气复苏多久就要真真正正地对高考动刀子了么?

细思恐极。

可却又让人不得不想下去。

到底为何国家才会对超凡之力这么渴望,乃至于揠苗助长式地进行刺激和培养?这一切的背后一定埋藏着什么无法公之于众的秘密。

而无法公之于众就注定了这个秘密的存在已经牵扯到了整个国家普罗大众所有人的利益。

所以……只有拥有力量,拥有足够的力量才能有资格接触到这个秘密不是么?

秦爻想着,然后伸手按在了面前女孩的头上。

悄悄的身体僵了僵,抬起头纳闷地问:“喂哥你干嘛啊?别碰我的头好不好……”

可是已经晚了,秦爻那只罪恶的大手已经揉乱了少女好不容易打理得清清爽爽漂漂亮亮的发型,然后浑不知自己做了什么错事的某人便爽朗地笑了起来:

“此言差矣,摸摸头怎么了,这样才能说明咱们两兄妹之间感情有多好嘛。”

可回应他的是少女一记势大力沉的肘击。

“好你个头!我的发型啊!”

秦爻胸腹之间突遭重击,加上失血过多的虚弱,一瞬间几乎昏厥过去,但还好精神勉强还算保持着清明,只能勉强陪着笑说:

“啊……我错了我错了,唉没想到悄悄你也到了爱漂亮的时候了,也是,毕竟也上高中了,过两年成年也算是大人了,时间飞逝啊真是……”

秦爻唏嘘感慨。

犹记着小时候的记忆里丫头始终是个跟在他屁股后面奶声奶气喊着“鸽鸽鸽”的爱哭包,稍微逗弄两句就一屁股坐下去用肉乎乎的两只小拳头遮住大眼睛嚎啕大哭起来。

可是转眼间丫头像春风里的细柳一样在阳光下不经意间就抽了枝发了芽,迎着大好春光散开一大片绿丝绦。

现在看过去,眼前眉眼娇俏可爱迷人的丫头跟那个鼻涕泪水流了一脸的小哭包简直判若两人。

老了老了啊。

秦爻苦笑着叹了口气。

时间呼啸着过去,不曾停留,就像儿时记忆中曾驻足的清澈河流,长大之后怀念起那时的河鱼鲜美景色迷人,可再回去怀念春秋,就只有飘飞陷落的塑料袋和散发恶臭的淤泥……满目疮痍。

可一只柔软温热的小手突然以每秒八十马赫的速度拍在了秦爻的头顶打断了他的思维,紧接着五指成爪,用抽风般的速度疯狂把他的头发挠成了一大号鸡窝。

秦爻愣住,刚想说什么,可丫头的声音却先一步响起:

“您老人家又给这儿悲春伤秋呢?快醒醒啦你!又不是半截脖子都入了黄土的老头,怎么这么老气横秋!”

秦爻抬起头,正看见丫头憋了一肚子气,脸颊鼓鼓煞是可爱,不由失笑,伸手勉强捋平了一头鸡窝,点了点头:“行行行,你厉害你说的算,就不讨论那些有的没的了——在学校学习了一天累了吧?我给你准备好了宵夜,要吃么?”

说着,他起身从冰箱里小心翼翼地搬出一个盘子,放在丫头面前,轻轻揭开了盖在上面的盖子。

“哇布丁!”

丫头惊呼。

秦爻点了点头,补充道:“而且是你老哥我亲手做的——快尝尝味道怎么样。”

丫头立刻小跑着去厨房拿了小勺子过来,相当小心地舀了一块出来,端详了片刻,终于慢慢地送到了口中。

“唔!”少女发出惊喜的呼声,然后表情迅速幸福起来,就像只抱着坚果啃得正香的仓鼠,“好吃!”

秦爻也满意地点了点头:“好吃就好。”

为食客带来满足是厨师的幸福,而让自己的妹妹开心同时也是哥哥的责任,两种快乐一次满足瞬间两开花,那种幸福感不言而喻。

他笑了笑,解开了围裙,端起茶几上的热茶啜饮一口,悠然闲适地叹了口气——如果让着一颗成为永远不会落幕的永恒该多好?不用想那么多尔虞我诈,不用见证那么多阴谋真相,简简单单平平淡淡……

多好。

等丫头洗完澡,秦爻把家里的卫生打扫收拾干净夜已经深了,他看了看手表确认已经是十一点多了,就和丫头互道了晚安,打开了房门准备睡觉。

墙上那块小黑板上的剪报还呆在那儿,一切的布置和平常一样,没有任何人进来改变过的迹象。

可是秦爻还是很小心地检查了房间内的一切陈设,确保了没有什么监听监视设备,然后终于拉上了房间的窗帘。

屋外的月光被一帘厚布隔绝在外,房间里陷入了彻底的黑暗。

秦爻盘腿坐在床上,慢慢脱掉了衣服——托每天坚持锻炼的福,虽然不能说特别健美,但秦爻的体型也是相当匀称的,肌肉分明线条有力,除了因为失血过多看起来格外苍白意外几乎没有什么不和谐的地方。

即使是白天侧腹遭受重创甚至被撕裂出一块血肉的狰狞伤口,都已经在黑暗的掩饰中完全失去了可以与周围皮肤区别出来的特征。

可秦爻的关注点不在这上面,或者说那片神奇的伤口只是他顺便想要查看一下的地方,而他真正想要探明的,是他体内的那颗嫩芽。

他抬起右臂,展开右手,隐隐的荧光沿着秦爻的手臂延伸到他的手心,紧接着一团浓重的纯黑色突然在他的手心浮现而出。

那颗被碳化的外壳包裹住的嫩芽,终于再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秦爻紧紧地凝视着手心这团黑乎乎的事物,一边努力回想着白天嫩芽与那道墨痕接触时全身传来的诡异颤栗感,一边试图用灵气催动嫩芽让它用生长的力量穿透这层碳化的外壳。

可是一无所获。

没有任何人能够告诉秦爻他手心的这颗“种子”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也没有人像他一样敢于用这样的“种子”硬抗来自[死亡]的力量。

未知加上更大的未知,组成了秦爻完全无法了解的情况。

如果说嫩芽代表了生命最初的生长和希望,那么死亡就代表了生命最后的终焉和结局,可当这两种力量冲击在一起……是邪不压正还是坏人笑到最后,亦或者两者全都凉凉呢?

秦爻纠结了很长时间,一直到半夜十二点差不多超出他给自己定的作息时间了,才终于放弃这不切实际的天马行空思维乖乖睡觉了。

或许,睡醒之后会有什么新的变化呢?

他想着。

[未完待续]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切换电脑版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