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沃罗夫满脸显而易见的不耐烦，却在打开火车站大门的一瞬间看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柯蒂？你怎么在这里？”戈沃罗夫下意识的问道。
但随即戈沃罗夫便意识到了今天差不多也就是柯蒂离开莫斯科的日子，这种巧遇让戈沃罗夫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一些——但还没等戈沃罗夫继续和柯蒂说些什么，一个身影便紧随其后跟了出来。
“戈沃罗夫，你躲什么……”
老人拄着手杖，慢悠悠的推开大门走出来。满头白发和修剪得当的络腮胡，笔挺的西装一看也是名贵之物，尽管额头上的伤疤有些狰狞，但老人脸上却有着相当顽皮的笑容。
“看见你从来就没没什么好事情，哈维尔。”戈沃罗夫刚有些放松的脸又泛起了不耐：“你怎么不在IOP的办公室里面待着，你就不怕我现在就掐死你？”
哈维尔哈哈一笑：“这威胁可不能当做没听见啊，但是我找你只是为了一起吃顿饭而已，没必要这么抗拒老朋友吧。”
戈沃罗夫直接甩了个白眼过去：“得了吧，和你这种一肚子坏水的人吃饭也会反胃的……”
“哈哈哈，如果我真有这种能力，下次可以一定要在宴会里面好好逛两圈。”哈维尔就像是听到了有趣的笑话一样，无视掉了戈沃罗夫言语中的恶意，随后又把注意力放在了一边的柯蒂和G36身上：“那戈沃罗夫，这两个孩子…是你的？”
“滚，玩笑别乱开，这是我……侄女和照顾她的人形。”戈沃罗夫一伸手，把柯蒂挡在自己身后：“别把你的坏主意打到她身上。”
饶有兴趣的凑近看了看柯蒂，哈维尔没有揭露戈沃罗夫那明显的谎言：“放心吧，我都说了我只是找你一起吃一顿饭而已，反正你马上也要离开莫斯科了不是么，就让老朋友请你一顿饭当做送行嘛。”
戈沃罗夫狐疑地看着哈维尔：“你会有这么好心？”
“当然了，对于你这种急流勇退，连少将军衔都不要的人，我怎么能害你呢。”哈维尔拍拍手杖，满脸怀念的神色：“就算你不愿意承认，我可是相当在意当年的友谊啊。”
见到戈沃罗夫有些意动，哈维尔不慌不忙的追击道：“不如带你的小侄女一起来如何，再怎么样我也不会当着外人的面说那些你担心的话题吧。”
这次戈沃罗夫明显有些心动，但还是用眼神询问柯蒂是否方便。
感觉有些不好拒绝，而且戈沃罗夫很明显是希望就像哈维尔说的那样利用柯蒂挡住一些话题——柯蒂有些尴尬的掏出平板电脑确认行程，在确定稍微晚些时间还有一趟火车之后这才对着戈沃罗夫点点头。
戈沃罗夫明显松了口气。
在一边等待着的哈维尔见状，试探着问：“那看来是没问题了？”
“哼，给你个面子。”戈沃罗夫嘴上逞凶，但语气已经软化起来：“我着急回列宁格勒，不会耽误太多时间吧。”
“说的好像你在列宁格勒有事情做一样。”哈维尔调侃道，看见戈沃罗夫有些要发作，赶忙又安抚道：“放心，你的小侄女不是也急着走么，不会耽误你很久的。”
……
莫斯科·库图佐夫斯基大道·俄罗斯套娃餐厅。
等到柯蒂有些麻烦的在侍者的帮助下离开轮椅，坐在柔软的沙发里之后，哈维尔有些遗憾的说道：
“如果早知道有这样一位可爱的小客人，我就应该把地点定在普希金咖啡糕点店。”
柯蒂顿时有些惶恐：“怎么好意思……能来到这里我就已经很荣幸了，还要感谢您愿意带我来到这里。”
如果说原本只是来当一次老友聚会的话题过滤器，柯蒂还算是觉得自己能够胜任的话，当哈维尔的车子停在餐厅门口、并且带着柯蒂进入这家气势不凡的餐厅之后，柯蒂就不自觉的浑身紧绷起来。
再加上当哈维尔落座以后，就有侍者熟悉的走上来询问今天的口味，这种柯蒂完全没有体验过的服务也让她相当紧张——而就在柯蒂以为戈沃罗夫会和自己一样紧张的时候，却发现戈沃罗夫也相当熟悉的对着侍者说出了一串柯蒂完全听不懂的要求和食材。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戈沃罗夫本人也没有这些天接触时的大大咧咧，转而变得——柯蒂也不知道怎么形容，但原本以为戈沃罗夫会在这种地方格格不入的担忧完全没有出现。
在确认过哈维尔和戈沃罗夫的要求以后，侍者来到柯蒂身边：“请问——”
就在柯蒂有些惊慌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时候，哈尔威开口道：“她的话，当季的食材你们自由发挥就可以了，还有你们最擅长的甜点。”
侍者微微鞠躬示意自己明白以后便倒退着离开。
在侍者走远之后，戈沃罗夫顿时泄了气一样摊在沙发里：“哼，这种地方就是麻烦，我看你下次请我吃饭找个酒吧就不错。”
“你倒是很敢开口。”哈维尔摇摇头，随后又把注意力放在柯蒂身上：“那么……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不介意我询问一下吧。”
刚刚有些放松下来的柯蒂赶忙再次坐直：“是！呃……我的名字是柯尔斯蒂·斯卡蕾特……”
“咦？”哈维尔一愣，对着戈沃罗夫道：“戈沃罗夫，你不是说这是你的侄女么，可是这名字这么和伊万诺维奇的女儿一样？”
突如其来的状况明显也打乱了戈沃罗夫的节奏：“见鬼，你认识米伊哈尔。”
“克鲁格可是我的老主顾——就是那个，2053年克鲁格刚刚组建格里芬与克鲁格军事承包与安全顾问服务中心的时候，我可没少和他们见面。”哈维尔有些尴尬的笑道：“虽然伊万诺维奇和我说过她养女的情况，但很明显我更擅长记住名字。倒是你怎么认识伊万诺维奇？你个炮兵居然还和内务部的作战人员有交情？”
“该死，米伊哈尔在去内务部之前可是炮兵，只不过后来……因为‘那个’的保密等级太高，才加入内卫部队的。”明显戈沃罗夫的心情瞬间就变得很差：“见鬼，怎么还这里还有一套关系。”
“那个”是什么……？
难得听见关于自己养父的事情，柯蒂微微有些在意——尽管自己很清楚养父年青的时候在炮兵、后来加入内卫部队的事情，但是个中缘由养父既没和自己说，当时年幼的自己也没这么在乎。
哈维尔倒是很开心，脸上的皱纹都随着笑容更深邃了些：“这不是好事情么，我可是早就很好奇内卫部队的中校能有怎样的养女了——柯尔斯蒂，对吧？”
还没捋清面前这些长辈们的关系，还在思考着养父又怎样经理的的柯蒂有些混乱的点点头。
“很好，真是意外之喜，这可比和戈沃罗夫这家伙吃饭有意思多了。”哈维尔向后靠，身体贴住沙发的靠背：“别紧张，我和你父亲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在他为格里芬效力的小十年里，我们一直都维持着相当程度的合作。”
这个时候侍者无声的走近，哈维尔闭上嘴换成慈祥的模样看着柯蒂——紧接着，菜肴按照严格的顺序一道一道的被放在桌子上。
“我们还是吃完再聊吧。”哈维尔说完，率先拿起餐具。
用甜菜包裹的太平洋沙丁鱼、俄罗斯三文鱼佐烟熏奶油酱，摩尔曼斯克Pomorsky 鳕鱼和阿尔泰蘑菰Guriev风格粥，以及Lindowski的鹅与Valaam卷心菜——这一季的顶级主菜。最后还有让柯蒂相当惊喜的甜点——椴树花糕点，Robins牛奶。
等到盘子被撤下，桌子上只剩下专为柯蒂准备的甜点时，哈维尔这才慢悠悠的再度开口。
“那么戈沃罗夫……我还是要再劝说你一次：作为军队内有名的炮兵专家，你真的不愿意来塔曼师和我们一起组建新型炮兵么？”尽管说过这只是一顿送行饭，但是哈维尔的模样丝毫看不出有什么内疚：“如果你愿意来帮助我们，我们的计划就会顺利很多。”
而戈沃罗夫对此倒也丝毫不意外：“那个提高人形服役比例的提案？我之前就很明确的说过，我不反对人形加入炮兵队伍，但是人形不会是合格的步兵，你还是别在我身上下功夫了。”
“这可是一笔大订单——哪怕只是一个师，那也是成千上万的人形。”哈维尔毫不气馁的继续劝说着：“如果你愿意帮忙、发挥你在军队的影响力，我们自然也不会吝啬。”
“所以说你们这群资本家，眼睛里面只看得到利益。”戈沃罗夫身体前倾，表情也变得坚定起来：“听着，在1946年的时候，我们抛弃了苏联工农红军的名字，改为苏联武装力量——你懂这是为什么么。”
哈维尔听了直摇头：“你又要开始那些无用的长篇大论了。”
“所以说你这种资本家无论如何也不会明白这只军队的伟大内涵——我们的军队是脱胎于工人、农民和革命士兵的革命精神，他们从十月革命走来再到打败纳粹德国，为的是保护苏联、保护这个伟大的世界革命起源地。我们的武装自始至终、都只为了一个伟大的目标前进。”
重锤版砸下每一个字眼，戈沃罗夫站起身子，拽过自己放在一边的西装外套穿在身上，才缓缓说出自己所坚信的答案。
“让统治阶级在共产主义革命面前发抖吧。无产者在这个革命中失去的只是锁链，他们将获得整个世界。”
说完，戈沃罗夫便再也不看哈维尔一眼，转向一直在边上装傻待机着的G36和MG4：“你能照顾好你的主人吧？等小柯蒂吃完甜点就快点回去——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MG4一副想要询问的样子，却被G36轻轻拉住：“没问题，戈沃罗夫先生。”
“没问题就好。”戈沃罗夫扭头拍拍柯蒂的肩膀：“我和他政见不合，但是扯不到你的头上，吃完甜点就快点回去，明白了吗。”
柯蒂从戈沃罗夫站起身之后就止住了嘴，尽管还没有搞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突**况，但还是下意识点点头答应了戈沃罗夫。
尽管戈沃罗夫再也没有给哈维尔一张正脸，但哈维尔还是淡淡的说：“如果不是现在世道已经变了，我也不介意你继续当理想家……但是偶尔你也要看清现实，戈沃罗夫。”
“哼，谢谢你的好意。”
抛下毫无诚意的感谢之后，戈沃罗夫扭头便向着餐厅的出口走去。
柯蒂愣愣的看着戈沃罗夫的背影——当初在圣彼得堡，这位理想家陷入迷茫的时候，还是自己对他说了一些长篇大论呢。
“Весь мир насилья мы разрушим（我们将摧毁压迫的世界）
До основанья, а затем（并将它彻底的改变）
Мы наш, мы новый мир построим, （我们将创造新的世界）
Кто был ничем, тот станет всем.（翻身做天下的主人。）”
伴随着戈沃罗夫推开门冲进餐厅内的冷空气，柯蒂仿佛听到了微不可及的歌声。
ps：3k8字大章
pss：本章涉及大量私货和二设
psss：国际歌警告——话是这么说，但是你们都知道少前世界观的对吧
pssss：我再介绍一次戈沃罗夫的设定——他的祖先是苏联元帅、炮兵大师、列宁格勒保卫战的指挥者、苏联英雄，爷爷是苏联大将、远东方向苏军总司令、1991年紧急状态委员会的支持者
psssss：然后他们都叫戈沃罗夫，对于起名废来说真是太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