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详细了解从三十楼的高空坠落的具体感受是一件比较困难的事情。

不可能有人会为了满足自己的这份好奇心,真的去尝试一遍从百米高楼往下跳。

不知道的人自然不知道,而知道的人也不说————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一般只会有两种下场,一种是摔成肉酱,另一种是摔成肉泥。

要知道死人是不会开口的,所以也无法从他们的口中得知具体的心得体会。

一般来说会对这些事情抱有好奇的都是群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的家伙,介于任庭同学吃饱了撑着的岁月比较悠久,会有事没事想知道诸如此类乱七八糟的东西不是什么不可以理解的事情。

本着严谨的科学精神,任庭小同志琢磨这件事情有一段时间了。

不可理解的是他的脑子才对。

但他也比较幸运,一般人基本都是困惑上好一会就该干啥干啥去了,任庭他老人家 倒是真真正正地,亲身体验了一把高空坠落的快 感......啊不对,是体验。

虽说是为了救人被动从三十三层坠下的,感受着贴面划过宛如刀子般的凌冽夜风,以及那种失去重心的浮空感,在想着困扰了自己多年的一个问题终于得到解决的同时,任庭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山海集团的三十三层距离地面确实有着好一段距离,但摔下去也耗费不了多少时间。类似于走马灯的东西开始在任庭眼前浮现,花了大约一秒半完成了如上的胡思乱想后,任庭只觉得现在正在经历的事情非常没有实感。

对于自己又要迎来死亡这件事,任庭忽然觉得很虚幻。

就这样,不可抗力保持着头部朝下的姿态,黑发少年在一秒过后重重着地。远超预想的冲击传来,程度强烈到还没清晰感受到意识就已经远去。

不得不说,这多少算是一件好事。

还是老样子,眼前一黑之后,任庭的意识就彻底断绝了。

任庭死了。

继续一般而言,人被杀就会死,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但任庭不是一般人,所以被杀了也不会死。

然后,不知过了多久,意识又重新恢复了。

模模糊糊睁开双眼,任庭所见到的是乌云完全散开后所露出的,只有皎洁半月的夜空。那微弱的月光算得上是仅有的几处光源了。

可能是因为刚刚经历死而复生,最开始任庭处于类似魔怔的状态中。就这么一直瞪大着眼睛,片刻后发出急促的呼吸声。想伸出手抚平沉闷的胸口让呼吸顺畅一些,不料却发现手臂已经痉挛了。

这种身体僵硬的现象大约持续了五分钟才结束,这时候任庭的大脑也能稍微开始思考了。他微微起身,接着看到周遭的一切完全被笼罩在一片深邃的夜色之中。

脑袋昏昏沉沉一阵接一阵的轻微头痛传来,估计是后遗症什么的吧。

正想用双臂支撑起身,手上却意外传来了非常黏湿的触感。

下意识将粘到了什么的右手举到眼前,借着还算明亮的月光,任庭看清了粘在指尖上的暗红色的粘稠液体————那是淤血。

视线接着往下移,手掌上同样沾满猩红的血,在一片昏暗之下散发出诡异的色彩来。

任庭的大脑瞬间清醒了。

紧接着,一连串的片段在脑海中闪回而过。

先是误入虎穴被绑,接着斗智斗勇只为逃出生天,最后奋不顾身救下“挚友”田鼠而自己却失足自百米高空摔下————

“哇,不是吧,我又死了啊。”

刚想生无可恋地一拍脑袋感慨一番,立刻反应过来自己手上沾满了血,因而作罢改成唉声叹气。忽然回忆起什么回头一看右手,除了半截袖子没了之外,手臂还好端端地长在那里。

事不过三,事到如今任庭也毫不怀疑自己的身体已经发生了极大的改变。不是那种简简单单的再生,而是BUG级别的不死之身。

继续低头一看,地上好大一滩血迹,呈现放射状溅出很远,仿佛是在诉说方才的惨状。

任庭忽然回想起一个小知识。

之前曾经提过,任庭他老人家非常想知道从高空失足坠落的感受。

这里忘记提了一句,作为后续,他还去了解了一下从百米高楼摔下后的下场。

这可谓是相当充满求知欲了。

因为不能太过血腥,所以这里只能简单提几句。

首先是全身骨头碎裂那是一定的,然后碎骨就会**各个器官引发脏内大出血,血液还会逆流化作淤块堵住喉咙,让人窒息而死。

最可怕的是,因为人体内是充满水分的,然后就会有弹性,据说骇人提问点的掉下来还会反复在地上弹起,最后就会变成破布一样甩在地上。

任庭的后背一阵恶寒,他难以想象当时的画面会有多美。

同时他也不敢低头仔细去辨认地上那滩血污了,保不定还能看到别的什么奇奇怪怪的玩意儿。也幸好当下比较昏暗,正所谓眼不见为净。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身体里会挤出些什么也不是奇怪的事情。再说了他可一直比较纳闷自己就算复活了,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零件怎么算?

就好比自己那只断肢,是在再生完毕的那一刻直接消失了,还是一直留在那里?

摇了摇头,起了鸡皮疙瘩的同时任庭决计不做多想。

这时候身体终于从死亡的后遗症走了出来,变得勉强能正常自如了。任庭摸黑了半天,小心翼翼避免摸到些触感恶心的东西,起身后望着浑身血迹的蓝色长外套,便破罐子破摔将双手沾上的淤血也一并抹在上面。

“等等,有点奇怪啊。”

在擦拭手心的过程中,任庭终于感受到了违和的地方。

静下心来的他猛然意识到,周遭是否太安静了一些?以及,太过黑漆漆一片了。

尽管只有匆匆一瞥,之前从三十三楼往下面掉时,那一览无遗的东木市夜景,还是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的。

周围不应该这么暗。

至少,在山海集团大楼附近一定范围内,光线昏暗得实在诡异。

原本灯火通明的整栋大厦现在只剩下点点光亮,只有依稀几个窗户还亮着灯光。可以形容为车水马龙车辆奔流不息的街道上,如今只剩下孤零零的路灯勉强照亮着远方。

这么久时间过去了街道两边完全见不着任何行人,纵使之前是暴雨夜。

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任庭记起来了,几周前自己同样也体验过,这种四下空无一人、满溢违和感的寂静。

一股难以言喻的不安油然而生。

任庭不知道距离自己死亡已经过去了多长时间,万一在此期间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晓的重大变故,那就比较好玩了。

压抑的环境更加催发了内心的迷惑,昏沉的黑影仿若不知名的野兽将自己重重围住。

感受着差不多完全停下的雨珠滴落在脸颊上的冰冷寒意,任庭抬起头仰视着被笼在一片雨幕中的山海集团。

“啊,我现在这个样子......应该能算是成功脱离险境了吧?”

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被自己忽略许久的这个问题。

在被抓来之后,为了从这里逃走可谓是不择手段。坑蒙拐骗,啥手段都用上了。

虽然不是本意,经过叫做季鹰的男人那么一通乱搞,自己倒也可以说是因祸得福。

放在一般人身上直接可以判定死刑的事,到任庭这里反倒是推波助澜。正愁不知道该怎么逃呢,干脆就直接摔下来了。先不管过程如何,好歹人是从大楼内出来了对吧?

人既然已经在外面了,接下来只要在追兵,如果有的话,赶来之前赶紧溜走,这才是当下最明智的做法了。距离自救成功可以说只差临门一脚。

“不、不对吧?”

用力摇晃脑袋,任庭倒是很希望事情能有那么简单就好了。

先不说能否逃掉这个问题————排除心理作用的原因,反正周围的基调就很怪异,总觉得有不干净的东西聚集在暗处,随便撒丫子跑估计要出事。

其次,虽然没有直接证据,第六感,或者可以说是赤发少女心有灵犀,反正任庭就是断定大师姐已经前来救自己了,而且现在人就身处大楼内。

确切的说法是,任庭感受到少女那灼热的气息了。

所以他不敢随便跑掉,万一对方人没救到反而又把自己搭进去了呢?

按理来说不应该有这种担忧,人家可是齐天大圣耶,神通广大的存在,还会惧这小小的公司————还真别说,上次空就是在这里吃了一次瘪,调养到现在才算勉强恢复。

退一万步来讲,大师姐真能一路割草大开无双,到了最后居然发现要救的人早就成功溜了,要是回来不和自己算账那是不正常的。

经过了激烈了心理斗争,任庭最终得出的结论是:左右都不能跑。

不能跑那怎么办呢?总不能让我好不容易逃出来又一头扎回去吧?

这可真叫刚出虎穴又入狼窝,任庭表示不如让自己一头撞死。

而干站在外边吹冷风也不是个事。

其实这个时候如果有一部手机就能彻底解决问题了,咋们直接联络汇报一通了事。

但这个方法行不通,一抹口袋心道一声不好,手机落在任廷大小姐的办公室了。 所以只能凉拌了。

然而,除了以上的原因,真正让任庭产生逃掉没有用的结论,还出于更深层次的考虑。

注意,不是逃跑行不通,而是没有用。

因为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

不知是否是夜风有些寒意刺骨了,任庭现在脑子特别的思路清晰。

首先,咋们来从头捋一捋

大师姐为何下凡?是为了争夺现世的《山海经》。

以任廷为首的山海集团行动的目的是什么?同样是夺取《山海经》。

山海集团背后那个名为山海会的庞然大物,它的目标也是《山海经》。

毫不夸张地讲,那本无意间被塞到手中的看似不起眼的古书,正是从一周前算起至今所有事件的源头。一切的势力与事件,全都是围绕这本《山海经》展开的。

刚接触到另一个世界的任庭至今还对许多事情一知半解、迷迷糊糊,但他唯一认识到的是这本古书乃为众多势力争夺的至宝,有着难以估量的价值。

然后,《山海经》此刻正在他的体内,所以任庭才会屡遭横祸。

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虽然不甚了解把自己抓过去之后,要怎样得到那份山海经的力量,任庭也不算愚笨到会想不到山海会方面之后会如何处置自己。

思来想去,似乎无论怎样自己都逃不了最终被处理掉的下场。所以好不容易从大楼逃出来,鬼才会想回去呢。

但冷静下来的任庭转念又认识到,只要那《山海经》一天还在自己体内,山海会的那群人一天就不会放过自己。对于他们而言,这似乎是非夺到手不可的东西。

纵使今天侥幸躲过一劫,谁又能保证日后的安危呢?

自己只是一介被无辜卷入的路人,无法与体量不可测的神秘组织抗衡的。而且很难说对方是否还会拿自己家人下手。

乐观一点的话,这里可能就会想到这不还有大师姐会来保护我吗?

这个想法不能说没有冒出来过,但瞬间就被任庭扼死在摇篮里了。

他的脑袋很清醒,两人之间乍看之下因缘匪浅,可说到底还是陌生人。

想想看,自己是大师姐的朋友呢,家人呢,还是别的关系亲密的存在呢?

都算不上。

自己真的了解对方性格的一丝一毫吗?她的喜好是什么?平日里有什么小习惯?

自己对她一无所知。

一味想当然认定大师姐一定愿意来救自己,说得难听点是不知好歹的。

更何况,可别忘记最重要的一点,人家的目标也是《山海经》。就连大师姐本人,对于自己今后的出路也语焉不详。

这个时候任庭没来由忽地脑海中浮现过夏果果的笑靥,随即他轻笑一声。

谁都靠不住,只能靠自己。到头来还是得走老路。

现在摆在任庭面前的是生存的问题,不做点什么的话,随时都有可能黑恶势力抓走再宰掉。

感到很不真实的同时,事实又摆在眼前。

他是很想大吼一声“不公平”,来发泄一下为什么倒霉的总是自己,这经历简直莫名其妙————在这次争夺《山海经》的事件中,任庭属于完完全全的受害者。

只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就从24K纯路人摇身一变,背上了超大型黑锅。

若是单纯靠发泄埋怨一通就能够解决问题,任庭很乐意将嗓子都喊哑。

但现在必须直面现实。

之前马龙欲图**夏果果的事件中,任庭就切身感受到了那种没有力量什么都无法做到的无力感与绝望感。若是大师姐没有及时赶到,很难想象后面会发生什么。

没错,就是力量。

既然不能依靠别人,那就只能依靠自己,依靠自己的力量。

换句话说,必须变强。

也无暇去顾及被迫还是主动,普通人的身份注定会在这个神魔并存、修仙势力众多的时代浪潮死得很惨,不能每次都寄希望于大师姐的救援。

站在凛冽的夜风中,路人少年任庭自认为看透了世界运转的本质。

低下头,反复握紧松开双手,再度抬起头时,那双血红眼眸中的眼神是那么坚毅。

决定了,为了生存下去,自己要变强。

至少,要强到足以保护自己和家人。

但幸好,也不能说完全没有依仗,至少体内《山海经》的力量就是自己最大的本钱。

反正死不掉是不死身,因此就可以稍微没那么顾忌一些。

顺带着,还有那个女人对自己的一番教导。

然而这里就又牵扯到一个新的问题了,无论山海会还是天庭目标指向都是自己身上的《山海经》,既然如此,那为何任庭还会得出落到山海会手中要遭殃的结论,而没见担忧天庭方面对自己的处置呢?这样不会前后矛盾了吗?

任庭分析自己处境的时候自然不可能忽视这方面的因素。

天庭就一定靠谱吗?乖乖跟着大师姐到传说中的天庭去接受庇护————天庭就真的安全了么?他们都想要拿《山海经》做些什么?

看起来两边都差不多,但让大脑高速运转之后,任庭最后得出还是跟着大师姐混最好这个结论。

要解释这个问题很复杂,而任庭一向擅长把复杂的事情简洁化。

理由说白了也很简单,说来说去还是动机的问题。

具体过程就直接省略吧,反正在一通细心观察后,任庭居然得出天庭方面其实并未有将自己身上的《山海经》太过重视的结论。

在得到这个结论时任庭自己也一拍脑门抓瞎,可就目前为止天庭的所有表现来看似乎是真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山海会方面又是派人戒严又是不断往下派出大批干部和高层。

天庭那边只有大师姐孤身一人。

虽然这方面也可以强行归结为战力差距过大,上头很放心她一人就足以胜任的理由。

但这个假设有两点站不住脚的地方。

首先是大师姐第一次夜袭山海集团铩羽而归后,天庭方面依旧无动于衷。

那夜对方向“上级领导”的汇报,自己不小心听闻到了只言片语。明知此地竟然有能够匹敌大师姐的存在,却还任由她单独行动。就算是那时皆还未意识到真正的《山海经》仍在东木市,这个理由看上去也算成立。

那么接下来呢?在得知《山海经》就在自己身上后,大师姐的态度依旧没有发生变化。在天桥上只是不痛不痒说了一句“自己也不清楚”,并让自己做好决定。

根据表象看到得出的结论大致就是这些,自己是不清楚暗地里还有别的什么阴谋,反正只觉得跟着大师姐似乎更有前途一些就对了。

一方面是人总是有个惯性,会选择去信任相较之下熟悉的对象。另一方面的理由————就不太好言明了。

任庭也无从得知自己的这番分析设想是否太过片面主观,犯了想当然的错误。毕竟接触到的情报就这么点,背后真有什么黑幕自己也不会知道。

比起探究事件真相,倒不如说,这是任庭主要用来千辛万苦说服自己的东西。

无论怎样就好,自己只是欠缺一个行动起来的理由,哪怕是不真实的。

想到最后的少年长吁一口气,任庭只觉得前途未卜啊。

那么,思考了那么久,可有得出明确下一步行动的方案呢?

伴随而来的又是一阵头疼。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件,则从好的方面来看算是帮助任庭解决难以抉择的窘境。

汽车鸣笛声忽地从远处传来,在周围这片寂静的氛围里,细微的声音也显得如此刺耳。

几秒后车辆行驶声愈来愈近,完全由奔驰组成的车队自转角处驶出,车前的疝气灯几乎要将整个夜空照明,一扫周遭的黑暗。。

在刺眼的灯光面前,任庭下意识抬起手臂遮住眼睛,同时往大门的方向后退出好几步。

期间大约经历了几秒的短暂失明,远光灯被切换成柔和许多的近光,回过神来时任庭见到的是共有八辆黑色奔驰一字排开停在山海集团大楼前方。

正被那气势摄到时,司机位的车门几乎一齐打开,跳出清一色虎背熊腰的黑衣墨镜男。他们面无表情走到后半截车厢开门,老人们拄着拐杖依次有序地从车上被人搀扶着走下。

任庭一时间看愣住了,只觉得真是好大的做派,是哪里来的黑帮大佬们的碰头聚会么?

相互之间的距离隔得稍微有些远,但托了照亮一片的车灯的福,任庭还是看清了这群不速之客们。

黑衣男们双手交叉在背后排成一排,就挺立在车前几公分的位置,一脸的杀气腾腾。

站在最前方的是一群年纪不可估量、老态龙钟的老人们,其中有些还让任庭产生“该不会是直接从棺材里倒出来的尸体吧”的老怪物。

在看到面前少年的那一刻,老人们的眉间不由皱紧,显然是没有预料到会在如此情景下相遇。

个个拄拐用干枯的手指摩挲着下巴,一双快要被皱纹挤没有的眼睛牢牢盯着自己,甚至从中投射出绿光。那是在打量着什么宝贝的眼神,任庭被看得很不舒服。

不经意的一瞥,任庭忽然在人群中看到一个中年男人。这在一群老不死中可是相当罕见的存在。对方还领先半个脚步,隐隐透露出非同一般的身份。

虽然并未像是其余人那般上下打量自己,但那张脸......却让任庭没来由新生一股生理上的厌恶。没错,就像是面对老狐狸那般,提前警示自身。

中年男人右边一个位置的低矮老人闷闷不乐地在抽着旱烟————那种东西任庭只在很小的时候见到太爷爷抽过,更多的老人则是在相互交头接耳,不知低语些什么。

老实讲,突如其来的大排场让任庭不知所措,但有些事情用脚趾头都能猜到————这群老人百分之九十九就是所谓的山海会的高层了。

干嘛的?八成是为了验收自己这个“成果”。

好死不死刚跑出来就正面撞上了,人倒霉起来真是没有下限。

任庭的右脚刚做出向后退出半步的动作,站在最前方的那个中年男子嘴角随之翘起,流泻出戏谑的微笑。

随之一推眼睛镜面闪过寒光,稍一招手,后方的黑衣男们心领神会上前,欲制服任庭。

到底是黑恶组织的大拿,行事风格就是那么干练。短暂的惊愕过后,很快就明了最优先的行动,不见任何踟躇。

而面对迎面赶上的大批黑衣男,任庭意外发现自己已然不见有半点的恐慌。

他忽然回忆起白天的场景与此刻也差仿无己。

那时候也是这样,无论是马王还是现在的中年男子,眼中都不曾出现自己的身影————倒不是说物理层面的看,而是对方完全没有把自己放在眼中,也没有要与自己交谈的意向。

对于这群自认为是大人物的家伙而言,仿佛在做任何事的时候都没必要征求自己这样的小人物的意见,想抓就抓了,想杀就杀了,实在没必要废话。

其实这种观念也不能说多荒谬,人的价值本身就存在高低之分。

弱者从没有发言权,执意追求公平太过天真。

但该讨厌还是会厌恶这种自己生命被漠视的感觉。

咬紧牙关,没来由窜起一股无名火。

自然不想束手就擒,更进一步,任庭想要锤烂男人那张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笑脸。

换做是以前的任庭,可没有这份要打爆对面全员的气魄。

当意识到的时候,全身已经被一层几乎透明的淡淡气层包裹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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