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秋莉，我好歹是把她救回来了，只是指她的身体，至于她的灵魂，我没有把握。但是出于对一位百年挚友的最由衷的爱，我决定稍微向那位审判长低头。假若这样还是没办法真正救回帕秋莉的话，我会把自己作为她的陪葬的，不就是阳光浴吗，真怀念呢。
把帕秋莉扶到她的房间——实际上是我自己的房间——去休息了，也吩咐咲夜注意照看家里，我想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应该不会再有人去捣乱了吧。
一路上飞驰，遇见的妖精都很不幸地被是卷起的风尘吹飞了。
“呀啊！好痛啊！”说话的是3个妖精，三月精不论什么时候都这么默契，我感到非常佩服呢。
“抱歉啊，我赶路呐。”其实这句话仅仅是我认为出于必要的礼仪才说的，如果世界是一个以实力说话的世界，那么我就能省下这句话的功夫去赶路。
她们看上去就像刚刚从地狱里面逃出来似的，浑身的衣服脏乱不堪，其中的斯塔萨菲娅身上甚至血迹斑斑，要不是另外两个扶着她，恐怕这会儿就已经睡在地上起不来了。说起来，她们不是在灵梦的神社吗，怎么会来这里？这里是红魔馆通向三途川的深处地带，像她们这样的妖精来这里闲逛无异于找死的。那么，是一种不可抗力迫使她们的？
警觉和直觉让我停下来发问：“能告诉我你们因为什么而逃到这里吗？”我嗅到一种似曾相识的恶臭，这气息是从她们身上发出的。
“哇啊！”除了斯塔萨菲娅，其他两个几乎是同时放松的库出来了。
“哎哎，你们光是哭可不行啊。”我开启了猫瞳，粗粗的这一瞥却没让我安心多少。
且不说身上有13处伤口的斯塔萨菲娅，单单说她们中受伤最少而精神最好的桑妮米尔克，她身上有4道伤口并且伤口伴随明显的浮肿和感染。因为伤口极其细小，所以看上去就像被蚊子叮咬以后出现的红肿。假若不认真观察，那么绝对会让哪怕是最高明的医生产生误判。
“咳咳……是，是蕾米莉亚小姐吗……咳……噗！”斯塔萨菲娅总算看清了我了，但是她的身体特别虚弱，根本无法正常地说话，伤势快要了她的命了。
“你先安静，我想办法救你和你的同伴。”我迅速走到她身边，情况比我想象的更加糟糕，因为不仅仅是13道外伤，斯塔萨菲娅还受到了严重的内伤，她的肠粘膜大部分脱落，而且有严重的胃出血，全身的白细胞几乎被清零。
我一时间懵了，在幻想乡有且只有一个人可能造成这种伤，这种伤是典型的核辐射导致的，那么幻想乡有几个人懂得利用那种所谓的“原子能”力量呢？我想灵乌路空恐怕最清楚答案的吧。毫无疑问是空干的这事，但是为什么？
这时，像是知道自己已经不行了似的，斯塔萨菲娅勉勉强强支撑自己坐起来了，旁边两个急忙扶住她。
“蕾米莉亚小姐……咳……我有……话……说……噗，咳咳咳！”斯塔萨菲娅的样子很可怜，身为三月精之一，平时就文文静静的她在遭到这样毁灭性打击以后竟然还能说话，的确令人敬佩，纯粹的意志的力量。
“斯塔萨菲娅，你的伤势非常严重，我很想帮助你，但是我恐怕无力回天。”我对她说，这非常残忍，通知一个人他的末日将至。
“没事，咳……我，想拜托您……噗……”她越是心急就越是没办法很好地把话说出来，反而让自己更加迅速地去贴近死亡的底线。
“说吧，我听得清清楚楚的。”
“我的……两……位……朋友，咳咳，她……们……是和……我，一起逃出来的……咳咳……”
“你们本来被灵梦收留了的吧，艾略特那会儿还在神社那儿。”
“是……博丽神社……已……经……沦陷，咳咳，噗！咳咳咳！”
“谁干的？灵乌路空吗？”
“嗯，咳咳咳！咳咳，噗！”
“那么，你要我为你做点什么吗？”即使是妖精，凭她这种超人的意志力，我就没有理由拒绝她的求助，尊重一个超越自我的人，这是基本的素质。
“请您……收……留……我的朋友们……好……吗……”斯塔萨菲娅说完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一点也不拖沓。
我倒不是嘲笑她的脆弱，正好相反，我决心救她的另外两位朋友，桑妮米尔克和露娜恰尔德。她知道自己没办法把话说完，她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她更知道妖精请求吸血鬼这样的妖怪的帮助是很难得到允许的。我虽然没有在她还活着的时候答复她，但是，就凭她到死前还一心为自己的同伴着想，我决心这么做了，即使我必须为了帕秋莉的事情赶路。
“呐呐，斯塔萨菲娅，你别睡呀！”
“醒醒啊，斯塔萨菲娅，这样睡觉会死的啊！”
她的朋友抱着她已经冰冷的身体，哭喊道。她们是弱小的一方，像这样的事情根本就只有忍受的份儿，能逃走算不错了。但是在我们最瞧不起的妖精身上，我看到了即使是神，也会望而却步的精神。
“我可以去死，但是你休想动我朋友一个指头！”
不知道是谁说过的这句话，现在浮现在我的脑海当中，清晰地就像夜间照射到大地上的一缕星光一样。
她们知道她死了，她们知道她死前为她们做了什么，当然她们也知道我会怎么做，因为我的脸上已经被泪水洗过了。
“我会救你们的，跟我来，我带你们回红魔馆去。”
走之前，我最后看了看靠在树旁的斯塔萨菲娅，她仿佛在熟睡一般，但是身上的鲜血表明她并不是在睡梦当中，而且她脸上的那种释然，根本不是一个没有看破红尘的人能够表现出来的。
时间非常紧迫，甚至没办法把她安葬。留在这里会被野兽吞噬掉的，这样她死后是不会安心的，灵魂会被束缚在这里。但是，时间紧迫，要不然另外两个也会死的。我只能祈祷，即使被灼伤我也要为她祈祷，希望在我腾出手之前，她别遭遇那种事情。我用树叶把她遮掩好，然后抱着另外两个三月精飞回红魔馆去了……
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扫把已经坏得不成形了，至于身体则是完全因为痛苦而无法移动。后背贴近脊椎的地方钻心剜骨痛，同时我觉得喉咙里面有什么东西，想咳出来，但是又像是粘附在我的气管里面似的。
我想我的肺部已经被灼伤了，那黏在我气管里面的，恐怕是我的气管粘膜的碎片。
摸索到坏掉的扫把，我勉强能够站起来，可是四周围是一片黑暗，只有几个地方的东西还在燃烧，这种世界末日一般的景象让我一时间有点发懵。我知道这片废墟是哪里，灵梦的神社。
“咳咳，噗！”我猛地感到一种反胃的恶心，但是没等我反应过来，一口乌黑的血就吐出来了。
随即，胃部刺痛得就像被戳穿了似的，而胸口也突然出奇地闷，呼吸都很困难。
因为经常去森之助的店里看书——除了看书当然还会借点东西，但是那并不重要——所以我知道一些稀奇的事情，大多是关于外世界的知识。现在我的情况大概就是，因为遭遇一场突如其来的爆炸而被深度烧伤，可能还被严重辐射了。胃出血，肺灼伤，呼吸道粘膜脱落……真是挺严重的内伤呢，甚至灵梦都没办法对我造成这么严厉的打击。
没有完好的扫把，我没办法起飞来观察周围的情况。我本来是打算去灵梦那里还钱的，前阵子去吃过她的宴会，当时是忘记付钱结果被狠狠地骂了，后来我好歹在店里卖出了点货，想还钱以后跟她和好的。
“哦，我真是活见鬼了，咳咳咳！”伸手一摸，我发现钱袋已经不见了，留下的只是烧焦的布料，而且因为一时激动，我再次剧烈地咳嗽起来。
确定无误，这是一次小型核爆或者说类似那种东西的爆炸，幻想乡能使用那力量的除了灵乌路空就没有第二人了。
我初步推测出有人对灵梦不利，而且也知道自己可能也被卷入其中的某些争端了。因为灵梦是我的人，谁对她居心不良谁就是在跟我作对……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当务之急是尽快弄清楚周围的情况。
神社被严重地损坏了，先前那个艾略特修建的部分基本上都化为灰烬，神社核心也被损坏了一些。不过也好，多亏了他的那些拓展设施，灵梦的神社本体没有遭到毁灭性打击，只不过神社的柱子和房梁断了一些，仓库的门板被爆炸时的烈风刮成碎片，院子因为冲击波而坑坑洼洼。两袖清风的灵梦是没办法拿出钱来大修神社的，所以神社没有完全被毁掉真是托艾略特的福啊。至少灵梦还有个睡觉的地方。
每一脚，都踩在不知道是石头还是木头变成的废墟上，而每一次迈步都带给我刻骨铭心的痛。果然，我的伤不容小视呢，逞强什么的终究不行呀。
拉了拉帽子，我继续向前搜索，幸亏八卦炉还在，我稍微用了一点魔力让它给了点亮光出来照明。但是就是为了使出这么一点点的魔力，几乎让我仅有的体力透支。汗水早就打湿了我的后背，除了大口大口的喘息，我听不见别的声音。
“灵梦，你听得见吗？”我试图喊她，但马上想起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允许我做出剧烈的动作尤其是咽喉这一部分的剧烈动作。
我打赌要是我喊出声来的话，下一刻就会立马吐出一口血，然后已经痛苦不堪的地方就会更加不饶人地痛。所以我只能轻声地呼唤她的名字，希望她好歹能听到，虽然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走到神社门口，我看见赛钱箱倒在地上，这是灵梦视为生命的东西，也是这个神社的标志和灵魂。我不忍心看着它就那样躺在那儿，像个被欺负得奄奄一息的孩子似的，于是我步履蹒跚地走过去把它扶正。但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你好。”一个声音从正前方传来，我浑身都激灵了一下，随即冷汗就冒出来了。
在这种时候还能如此镇定自若地说出一声“你好”，显然并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更何况周围经历了那场爆炸，不可能会有哪个普通人能活下来，要不是我的八卦炉在最后的瞬间释放了一个魔法护盾抵消了部分冲击力，恐怕我这会儿就坐在小町的船上了。
“咳咳，你是……”我努力地想从黑暗的夜幕中看清那个身影，那个虽然发出少女的声音却让我不寒而栗的身影。
明亮的火光几乎在一瞬间照亮周围，仿佛破晓的那道晨曦。确切地说，现在已经是早晨了，那是朝阳没错的。我昏睡了多久呢，从昨天傍晚被震晕之后到现在？
既然是白天了，那么我还是看得清这个人的样子的。虽然不断咳血已经让我出于轻度贫血的状态，视线开始模糊了，但是仍然能够看清这个女孩子。
她有一双黑夜似的的翅膀，像死神的翅膀。她的双眼紫红犹如钾离子核心的水晶，像夜空中的一颗红色巨星。她的右手套着或者说就是一个令人不安甚至畏惧的长长的六棱柱体，散发着我才熟悉的气息。
“是你……咳咳，噗！灵乌路……空……”我感到越发地无力了，看见罪魁祸首之后，竟然是我的无力抵抗吗，这种束手就擒的感觉还真是不喜欢呢。
“好久不见，魔理沙。”她饶有兴致地看着我，然后走进我的身边，看着勉强让自己站直的我。
“这是你干的吧。”我哪是质问啊，这语气听起来就像是哀求一般，而心中的窝火则加深了我的痛苦。
“是的，你要怎么样呢？”她回答道，同时并不急于告诉我她的目的，这反倒让我更加担忧。
真正胸怀大志或者说居心叵测的人，是不会轻易告诉别人自己的目的的。正如笨蛋琪露诺在不想告诉别人她的名字的时候会说“我才不会告诉你我就是最强的妖精琪露诺呢”，而蕾米莉亚则会简单地说一句“你不会需要知道它的”一样。
“如果说你有什么不好的企图，那么我必定阻止你！”
“你觉得自己现在能够成功吗？”空依旧安定地回答道，她帮助我分析自己的处境就像一个旁观者那般。
我害怕了，清清楚楚地害怕了。弱小的我，强大的她，下一瞬间，恐怕就是我的死期了吧。
“呐，魔理沙，我想，有些事情你得知道才行呢。好比说，这一切只是神明玩的游戏？”
“什么？”
“她们喜欢看被玩弄于鼓掌之间的人们痛苦地挣扎，然后去朝拜她们，信仰她们，最终被她们所奴役。”
“我听不懂你说的……”
“呐，魔理沙，要不要加入我呢？”她贴近了我的耳旁，呼吸甚至喷到我的发梢上，“和我一起去弑神怎么样呢？”
“什么……”
“这算是劝降，诱惑，拐骗，或者就是明明白白的拉拢，随便你去想象吧，我只要你的答复。”她的左手慢慢地摸到我的脸上，被我一把推开，但是她反倒更加逼近我了。
“你会加入我的。”
“凭什么。”
“凭你反问我的这句话。”
“我听不懂……咳咳……”
“凭你不知道真相而我却知道。”
“胡说八道。”
“凭你是我的手下败将，凭你的生死掌握在我的手里，凭博丽灵梦已经在我家里了，凭你是，”她忽然退开很远，并浮空大喊，“除了燐以外我最爱的人！”
我听不懂，真的听不懂她的这些话。嘲笑吗，讽刺吗，还是说我出现幻听了？
我和灵乌路空没有任何交集，除了地灵殿异变的那次战斗，我紧接着灵梦后面狠狠地把空修理了一顿。此外，我想不出我们之间能有什么值得她对我废话这么多，干干脆脆地杀死我不行吗？
“我喜欢你大大咧咧的性格，我喜欢你不拘一格的处世方式，我更喜欢你那威力巨大的魔炮！”她开始施法，魔力汇聚在她那奇怪的右手上面。
“……”
“我一直喜欢你的一切，所以必须把你变成我的东西才行！要是你不答应我而被别人所迷惑，那么我得不到的东西，她们也别想得到！”灵乌路空简直像疯了似的在狂喊，仿佛是一直忍耐到刚才，用冷静的外貌演示内心的火热和激动，就像她的右手。
“你这个……咳咳……疯子！”我说话的同时，迅速拿出了八卦炉。
这样的身体，恐怕我会死的，不，应该是绝对会死的。但是比起让这个疯子去毁掉幻想乡而言，我宁愿用自己的死去警告那些不知道这件事的人们！使用那个的话，应该能够让人间之里的人们听到吧……
“我要得到你，就算是你的尸体，我也要得到！”空的双眼已经变得火红，和她的右手一样，“雾雨魔理沙！我会让你屈服于我的！”
“……你真的比我还蠢……”我戏谑地回答道，自嘲吧，这辈子恐怕就这一次了……
【爆符，千兆耀斑】
【恋符，master spark】
她在空中，我在地面，如果双方的魔力相当，那么我会因为魔力碰撞产生的强后坐力而直接被震碎内脏吧，至于她会不会被弹飞，我不清楚……
明亮的瞬间之后就是巨响，光柱直接覆盖了我全身，毫无疑问的差距。
这应该能起到报警的作用吧，我希望是这样。
“灵梦，三途川见……”我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喃喃地说道，什么嘛，原来我喜欢灵梦要多一些吗，那还真是对不起爱丽丝了呢。
……
……
红魔馆突然剧烈地摇晃起来，要不是这是一片建筑群合成的住所，我恐怕就得吩咐咲夜收拾细软准备避难了呢！
“大小姐，这不是普通的地震，应该是魔法对抗引起的冲击。”咲夜走进卧室来，她把一些我需要的东西拿来了，我正要用它们来救三月精。
“具体是怎么回事？”我无心地问道，其实这样稀松平常的事情换做以前根本就无所谓，多半是灵梦和魔理沙又在决斗什么的，即使是现在我也会因为抽不开身而不去理会它……
“灵梦小姐的神社那边，从响声听来应该是魔理沙小姐的【恋符，master spark】。”
“哦，她们又在玩无聊的决斗游戏了吗？”
“【恋符，master spark】被【爆符，千兆耀斑】轻而易举地击破了，大小姐……”咲夜说到一半就停住了，我则是惊奇地望着她。
【爆符，千兆耀斑】是灵乌路空的招牌魔法，她不是住在地灵殿的吗？！为什么跑到地上来了？！
“确切吗？”我问道，同时利落地用自己的血画出临时的仪式魔法阵，这是三月精最后的希望了，我必须认真对待。
“是的，大小姐，帕秋莉大人曾经支援魔理沙小姐去地灵殿讨伐灵乌路空，所以我多多少少知道一点关于那个乌鸦妖怪的事情。” 咲夜说着，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问道，“大小姐，需要我去一探究竟吗？”
“我抽不开身，这种就像是异变到来一样的古怪时候，多一点信息是极其必要的，尤其是我们还处于被人诬陷和围攻的地位。”我深知这不是普通的事情，魔理沙和灵梦的决斗从未出现在晚上，她们一直是在白天堂堂正正地对打，那么刚才的那一下就不是简单的震动了。
“那么，我去了，大小姐。”咲夜话音未落，人已经不见了。
我回过头来认真地处理眼前的这两个孩子，她们因为我的血而能够活下来，但是最关键的步骤这才开始呢！
至于咲夜，她是经验丰富的女仆长，跟随我这么久还从未令我失望或者担心过，她能够做好我布置的一切任务的。我就专心做好眼前的工作，等他带满意的消息回来吧。
如果我知道后来的事情，那么我一定不会原谅自己让咲夜就那样独自出去的，永远不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