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苦恼,烦躁,忧虑……每一天都活在逞强的笑容和暗自的哀叹当中,这个原本美好的世界,也逐渐走向了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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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村纱水蜜,原本是人类……因为一次不可预料的海难而死,又对世间抱有留念,所以我终究是没有走上转生的道路而成为船缚灵。但是,与其说我是幽灵,不如说我是一个妖怪呢。
因为我的留念,我不得不一直面对我死时的所在地——那片枯燥乏味而几乎万年不变的大海,诅咒之海。每一天,我遇难时的经历都在我脑海中翻腾,在我眼前清清楚楚地浮现。于是每一天,我几乎都从噩梦当中惊醒,然后欲哭无泪地继续独守面前的大海。
在日复一日和年复一年的等待中,我忘记了自己生时的梦想和亲人,留下的只有无尽的憎恨。
我恨这个世界,凶狠地夺取我的生命。
我恨这片大海,无情地嘲弄我的处境。
船缚灵是无法离开死时所在的水域的,而我现在就是这样,没有哪怕一丝一毫逃出生天的希望。并且,长时间的困境、噩梦、哭泣和孤独,已经毁掉我的思维和我的心,现在的我与那行尸走肉也没什么差别了。
但是我终归还曾经是一个对生活积极向上的女孩子,为了让味同嚼蜡的这种生活在我看来重新充满乐趣,我想到了一个办法,一个我认为最公道又最美妙的办法。
我要把来来往往的船只,全部击沉!
为什么我死于海难而那些人却嘻嘻哈哈地活下来,为自己的幸存而举杯欢庆?
为什么我要独自承受这种无处诉说的孤独而其他人却和自己的亲朋好友一起欢笑,一起哭泣?
上天的不公道,我无话可说。但是为了这口气,我不会让有意无意经过这片海域的船只就这么大摇大摆地从我面前过去的!我要让他们知道,大海是可怕的,海难是值得他们永永远远地去憎恨的!
我至今为止还记忆犹新的,是我击沉的第一艘船。那是一艘4桅杆战列舰,从航线看来,应该是负责这一带海域巡逻的船只。换做曾经的我的话,恐怕会对这战舰敬而远之,但是现在截然不同,我是负责把鱼烹饪成令我开心的佳肴的厨师,而这船就是我手里活蹦乱跳的大鱼。如果说一定要给这条鱼加个什么名字,我觉得“蓝鳗”是最为恰当的了。
通过海水对这艘战列舰的不断拍打,我开始逐渐了解它的构造以便把我的力量用到最为贴切的位置,确保能够不让它有机会离开这片海域。同时我回想起曾经吃过的蓝鳗。
蓝鳗呢,是一种鳗鱼,它必须在水温恰好在21~22℃的淡水水域里才能存活,从出生到完全成熟大约需要18个月。它的肉质虽然并不是非常鲜美——要说鲜美的话我觉得鲈鱼比蓝鳗要好得多——但是它能带给人快乐,因为它的死。蓝鳗死前身体会变色4次左右,那五彩斑斓的景象就仿佛雨后的彩虹一般令人陶醉,它的痛苦倒成了它为人所知的原因了。这就是我为什么把这些将要被我亲手送进海底的船只称为“蓝鳗”的原因了,它们的痛苦就是我开怀大笑的理由,它们的毁灭就是我赏心悦目的戏剧。
要了解一艘4桅杆战列舰并不是什么难事,而要把一个150吨的庞然大物揍到满地找牙却实实在在是一种脑力活。我当然可以用几个巨浪就把它的甲板变成废墟,然后用几个相切涡旋把它的龙骨碎尸万段,最后它会在几分钟以内消失在水面上。但是那样就不好玩了,我的实力应当达到能把敌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的程度,单纯的毁灭是很无趣的。
所以我决定先给点回流给他们,这对于我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船长,我们遇到一股猛烈的回流,航线已经向西偏15°了。”船上的水手们在不断跑动,把帆布扯起来,大副从船头回到船舱,把他看到的报告给船长。
“唔,”船长猛地抽了一口烟,然后把烟斗在手中转了几转,镇定自若地吩咐道,“扯2桅杆6公尺的帆布,右转舵7°。”
“是,船长。”大副忠心耿耿地执行他船长的命令,我远远地看着这一幕,当初的情形又历历在目了。
我乘坐的那艘船,也是这样,在灾难到来之前,毫无准备,一如既往地前进。为什么就不能停下来仔细观察水流走向,为什么船长的命令一下达就无人质疑,为什么在这一切之后就我死掉了而他们活下来了?
想到这,我按捺不住心中的哀思和怨恨,手的力度也加大了一点点。但是就是这么一点点,就直接让战列舰遭受了灭顶之灾。
一个足有12公尺高的大浪从距离战列舰不到1公尺的地方突然涌起,就像一把大刀从地下猛地切开豆腐般的水面那样,突兀地出现在他们面前。而这个大浪几乎就在不到4秒钟的时间内席卷了整个甲板,所有人还来不及喊一声“上帝啊”就被水给淹没了。而船长那老练而皱巴巴的脸上也露出了惊恐和绝望的表情。为此,我满足又有点遗憾地笑了。
痛苦吗,绝望吗,我当初遭受的,你们这些侥幸逃脱的人,全部都要承受回去!不能继续玩弄你们实在是有点可惜,但是以后我有的是机会为自己复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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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动吗?我想不是,那只是因为我无法抑制自己的念想,那种潮水般的憎恨就像12公尺的大浪淹没4桅杆战列舰那样地淹没我,我来不及控制自己的心情就如同那些船员来不及喊一声“上帝啊”一样。
水面恢复了平静,好像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但是漂浮在水面的那些木板碎片却证明,刚才这里发生了一次海难,无人生还。
一艘4桅杆战列舰就这样遇到海难了,更多的船只也会步它的后尘,那些我管不着。我想的,只是我因为这一次又一次的海难,找到了自己仍然在这世界上存在的乐趣,更加感到自己还活着,而不是行尸走肉一样浑浑噩噩地度日。
原本是这么打算的,直到很久很久之后的那一天,我的命运被改变了,而且原本不再关心爱护任何人和不被任何人所爱的我,也找到了自己的归属。至少我认为,那是我的归属。
第一次见到圣白莲的时候,我把她看做是自己提升能力的一个契机。听那些要来治退我的人类七嘴八舌的讨论,我大概了解到,这个圣白莲是一个很厉害的角色。她常常帮助人类治退像我这样伤害人类的妖怪,我想那是因为她自己也是人类吧。如果说打倒她的话,我的实力肯定会继续增加的,这远比击沉那些不值得一提的船只要更让我心满意足。
我告诫自己,决不能轻敌也决不能手软。我和圣白莲之中只有一个人可以活着从这场对决中离开,对于治退妖怪的魔法师和被治退的妖怪而言,结局就这么两个。以我被困在诅咒之海这么久所承受的痛苦、所忍耐的孤独、所流出的泪水的名义,我发誓不会让这场决斗有以我的大获全胜而告终以外的结果!
而当我踌躇满志地浮出水面以后,我看见圣白莲所在的船正平稳地航行,她就站在船头,目不转睛地眺望远方。
老实说,圣白莲长得相当漂亮,我甚至当即产生了一种要俘获而不是杀死她的冲动。这么美丽的女孩子,杀掉的话会不会太残忍了呢?而且她看起来那么老实,善良,和蔼可亲的样子。
但是那终归还是一种冲动而已,我不会因为敌人比自己稍微好看一点儿心慈手软。长相算什么,能当饭吃吗?就算是美若天仙,成为我的敌人,照样是一个大浪碾碎她!
决不留情毫不手软,就像踩死几个臭虫那么简单。
当然,如今我已经不像第一次遇见她那样了,这种话我说不出来,甚至根本不敢想。有时候我也不禁暗自庆幸,当初遇见圣白莲并最后被她拯救真是太好了,否则我的心不会是现在这样重新充满朝气与活力。
“圣白莲大人,有您亲自出马,我们的实力壮大不少,这回必定是能够把那个经常杀害人类的可恶妖怪给消灭的了!”
“圣白莲大人,您亲自前来治退那个妖怪,正是时候啊!我们苦于她的迫害已经很久了。”
“圣白莲大人,我们即使无法像您那样同妖怪作战,也一定不会在您之前离开战场的!”
水手们在七嘴八舌地说些听了就火大的话,而且多半是奉承圣白莲的,按理说她应该高兴才对。但是为什么,我会在她的脸上看出一种平静之下的忧伤?
她手上拿着的魔法棒确实散发着无与伦比的魔力,我甚至能够通过呼吸来摄取那上面散发出来的魔力气息。而现在我距离她至少有1200公尺的距离。
圣白莲能够碾碎我,轻而易举地,像石磨碾碎大豆那样碾碎我,然后我会是她手中甜美的豆浆。
毫无疑问,我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绕道而行,从她的背后,发起竭尽全力的一击的。我不想这样被治退,被消灭,被黑暗永远地埋葬!我要她去下地狱而不是我!
在带着20公尺高的3波海浪极速冲向她所在的那艘船的时候,我看清了她那仿佛将要落泪的表情。虽然是在微笑的样子,但是在她最后转过身的一瞬间,我感觉她其实是在哭,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的那种哭。
只是这么一个转身,只是这么一个似曾相识的微笑,只是水花和着她的魔法气息被混合然后在海浪的狂啸当中飞溅的一瞬间,我莫名地后悔了。
她毫无防备,就像到朋友家里甚至是爱人家里一样,完完全全的不设防。她不是故意把后背亮给敌人而是根本就没有把我当做敌人。那个转身,就好比是长途跋涉以后听见背后有什么响动而以为是自己的至爱来迎接劳累的自己所做出的动作。
然后我呢,我干了什么?
我把整整3波20公尺高的海浪以自己能够做到的极限速度砸在了她和她的船上。一瞬间我甚至有非常真切的自己亲手杀掉了自己挚友的那种悔罪感,以及万念俱灰的空洞感。
打倒自己的敌人是可喜的,但是打倒毫无防备的敌人则是无聊的。我打算通过这次战斗来提升自己的实力以逃离这个诅咒之海,但是圣白莲用完美的放水来挫败了我的计划。我才是全部意义上的输家,而我却得了一个赢家的名号。
就在我认为一切都完了,自己会永远呆在这里的时候,我期盼已久的希望之光降临了。
圣白莲和她的船,完好无损地出现在我的面前,清清楚楚。
这时候我正好因为惯性而冲到她的面前,她的魔法棒距离我仅仅半公尺,只需抬手一点,我们的对决就结束了。不,应该说当我发起攻击的时候,圣白莲就已经赢得了胜利。
“动手吧,要怎么处置我随便你,我不打算死要面子活受罪。但是请你做得爽快一点,尊重你的对手,虽然她是个害人无数的妖怪。”很简单的一句话,我抛给她,就是希望用这坦荡和直爽来换取最后干净利落的死。
我不想像女巫那样被人类捆绑在十字架上面,用烈火焚烧,在凄惨的哀嚎当中了结自己的生命。已经遭受了太多痛苦了,我不想自己彻底被毁灭的时候也依然是这样令人无法接受。
直到最后,我也不打算像一条狗似的死去,我决心堂堂正正,挺胸抬头地接受自己的毁灭。我的灵魂四分五裂以后会不会和那些被我击沉的船的残骸一起呢?我觉得有可能呢,呵呵……
但是当我抬头看见圣白莲的样子以后,我震惊了,这比刚才圣白莲完好无损地出现更加让我惊奇。
她在笑,毫无保留地笑,像母亲那般温柔的笑,如同恋人久别重逢的会心微笑。
她的魔法棒在空中画出美丽的曲线,彩虹一样的魔法卷缠绕住了我,一种安抚内心的暖流充满了我全身,我冰封很久的内心开始慢慢地融化了。
“你……”我问道但是她用食指止住了我的双唇,然后把我揽入怀中,抱住我的身体,轻轻拂过我的头发。
“迷途的孩子总有回家的时候,但是这路是难走的,所以我就来接你了。”她很平静地说道,我听见她的心跳和我的心跳,一个很沉稳,一个却非常急促。
我感到一种久违,一种舒心,一种释然和一种感慨。它们到底是什么呢?我到今天也没有想明白,而圣白莲也总是不告诉我,让我自己去思考它们的含义。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4个“一种”已经成为我走下去的源动力,也是我和圣白莲最初和永恒的羁绊。
“你不治退我吗?”我问道,并非打算思考反击的对策而故意通过对话来分散她的注意力,至少因为好奇为什么她不杀我。
“我为什么要治退你?”她反问道,依旧紧紧地抱着我,那魔法的光辉依然安抚着我的心,融化着我和世界之间的隔阂。
“因为你是人类,而我是……”
“是啊,那么那就是我要治退你的理由吗?”
“我杀了很多人,他们是你的同伴。”
“是啊,那么那就是我要治退你的理由吗?”
“难道说同族被异族杀掉,你心里没有仇恨吗?”
“也对,但是一定需要仇恨吗?”
“妖怪和人类,算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种族不是吗?”
“也对,但是一定需要仇恨吗?”
我感到自己被打败了,从身体到灵魂,从行动到思维。圣白莲后面的这4句话,2个反问,推翻了我一直以来深信不疑的一个事实:人类和妖怪有不共戴天的仇恨,无可化解。
我活在一个种族歧视盛行的世界,虽然它表面上看上去比它内在的一面要好得多。作为曾经是人类而现在是妖怪的我,更加能够深刻地体会到这种种族仇恨。而这也是我一再杀人的原因之一。
“看看这艘船,你还记得吗?”圣白莲放开了我并问道。
这艘船,我现在才认真地看了它一眼,而下一瞬间,我哭了。
当初,我就是坐这艘船遭遇海难的,我成为缚灵也是因为没能找到自己正确的归宿。只要有它,我就可以离开诅咒之海,而不必一而再再而三地杀人等船了。
圣白莲把这艘船带来,难道说就是我的转折点吗?我强忍住心中的激动,生怕这千万年可怕才出现一次的机会失去了。
“很好,你激动不已,我看得出你还认识它。同时,我也知道,你可以靠它来脱离苦海。我说得对吗?”她微笑着看着我,就像拨云见日的第一缕阳光,射穿了遮掩很久而发霉的空气。
我只能点头,既是手下败将又是有求于人的我,有什么资格把自己摆在与她同等的高度上来和她说话呢?假如这个魔法师能够拯救我的话,我愿意……
“这就是了,我是来拯救你的,不是来治退你的。他们只是送我来的人,现在应该在家里睡觉,然后醒来以后就忘记这件事了吧。这种程度的魔法还是不难的,对于我来说。”圣白莲继续说道,同时朝我眨眨眼睛,把一根食指放在嘴边,“要替我保密呀。”
“嗯嗯。”我急忙点头道,视线就一直没离开过船了,“那么,这艘船……”
“送给你哟。”圣白莲在我话音未落就已经回答了,“不过你的解脱是需要代价的,有付出才有回报啊。”
“无论什么条件,我都接受,只要你刚才说的话不是在骗我。”这个机会,我不会放弃它的,因为我为了这么一个机会已经等待了很久很久,不想在我彻底沦为行尸走肉一般的疯子以后再去遇见下一个圣白莲,而且圣白莲只有我眼前的她一个。
“唔嗯,这对于你来说再没有简单的了。你只要别去伤害别人就好,不管是什么种族的,你都不可以主动地去伤害他们,即使是一句刻意的辱骂也不行。”
“就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做得到的话,你就是这船的船长,它将受你调遣,为你所驾驶。你觉得怎么样呢?”
“天啊,这样的问题可能有第二个答案吗?”我开始怀疑这是否是一个精心策划的骗局,因为这条件优厚到我做梦都不曾想啊。
不伤害人类?简单,少接触,不接触就行了,这对我来说就像让水面起一点波纹那样简单。而用它来作为我获得拯救的代价还附带送我一艘船,这岂不是天上掉馅饼的美事?!
“你怀疑我的动机,认为我是居心叵测地想害你,对吗?”圣白莲盯着我的眼睛,几乎要洞穿我的身体那般,她的脸距离我的脸就1公分的样子,我甚至能感受到她的呼吸。
“不,我只是觉得,这样的代价……”即使圣白莲没有害我的打算,万一她其实无法兑现诺言呢,这不能不考虑啊。
“你认为我开的是空头支票,对吗?”圣白莲再一次看穿我心中想的事情,一针见血地指出。
“我……”
“你大可不必担心,我准备很有效地让你觉得我是值得你信任的。”圣白莲挥动魔法棒,彩色的魔法卷再次神奇地勾勒炫目的图像,然后我看见一个很大的船锚。
这个船锚,少说也有我身高的一半那么长呢!而圣白莲示意我接住它后,我才发觉这个船锚竟然比羽毛还轻盈,完全可以当成一把匕首来挥动,当成一柄巨剑来使用。一把神奇的兵器,就这样交到我的手里。
“如果你决定好接受我的条件,就到船上去吧,否则我就为那些有可能因为我的天真而被伤害的人们祈祷了。”圣白莲的意思很清楚,无论我接受与否她都会拯救我脱离诅咒之海。
看着她转过身开始施法打算离去,我发现自己的脸上有什么热热的东西留下来滴落了。伸手一摸,那是名叫泪水的东西,我多久没哭了呢,像这样发自内心而不是出于憎恨与害怕的悄无声息的哭泣。这或许就是我得到救赎的馈赠,让我真真切切地痛苦一次。
“请等一下,我如何再见到你呢?还有,我还没问你的名字呢!”看见魔法卷已经在她四周围展开,我急忙问道,“我不希望连自己的恩人的名字都不知道啊!”
“你终于肯相信我的真心了?”圣白莲没有回头,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止。
“我相信你啊!”我喊道,虽然我们近在咫尺。
“那么,我想我们还会再见的,那时候你也会重新认识我的。”随后她消失在一片彩色的光晕之中,留下飘渺的声音从冥冥之中传进我的脑海当中,“I like you,Murasa Minamitsu.(村纱水蜜,我喜欢你。)”
现在我已经记不清当时自己哭成什么样了,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就那么老老实实地接受并遵守了约定。总之那以后我就没有再伤害任何人了,驾着我的圣辇船,游走于幻想乡的各处,帮助别人,不留名字,不分种族,不分地域。
是圣白莲改变了我呢,还是说她感动了我,然后我的良知改变了我呢?这些都不重要,我在意的仅仅一点,那就是圣白莲是我的恩人、老师、救赎者和至爱。她在我心中占据着永远不可替代的位置,虽然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见过她,只是听说过她的事情。
“我也喜欢你啊,圣白莲。但是我们的羁绊,仅仅是‘喜欢’吗?还是说应该是‘爱’呢……”我常常会独自站在船头,眺望远方的同时出神地这么想着。
后来我知道,她叫圣白莲,是一个出色的魔法师,她帮助人类治退妖怪,但是同时调解人类和妖怪之间的矛盾,希望双方和睦共处。那些被她治退的妖怪,也常常受她的照顾和帮助。我这才理解她当初为什么那么反问我,原来我们的地位根本就不一样。她是有着远大抱负的人类,我只是一心只想自己的自私妖怪。
“是啊,那么那就是我要治退你的理由吗?”
“也对,但是一定需要仇恨吗?”
我总是在想着这些话,就像圣白莲一直在我身边提醒我一样。为了能与她再见,我每天都要背诵这些话,回忆关于她的事迹。我不想她看我的眼神依然是那么陌生,就像我和那些她帮助过的妖怪一样是无知而自私的。
再以后,我就听到了关于“封印圣白莲”的消息。
当时是幻想乡的《文文新闻》出版的头版头条:“圣白莲疑似妖怪卧底,骗取人类信任。”我读了那一版,上面说圣白莲虽然表面上帮助人类,实际上暗自勾结妖怪,已经被“熏风的先知”封印在魔界。当时我差一点失去理智,圣白莲被封印,那么我空守自己的约定还有什么意义呢?!
她背负这样沉重的骂名,孤独地沉睡在魔界的某个阴森角落,而封印她的恰恰是那些曾经奉承她,赞美她,受她帮助的人类啊!
射命丸文的那版报纸,我剪切了一张图,那是射命丸文照的特写,圣白莲被封印的时候。图上的圣白莲显得从容,冷静,没有一丝哀求的意思。但是我分明看到了她的绝望和无助,从她虽然明亮但早已空洞无神的眼中流露出来。
于是,我保证最后的一丝希望,开始在幻想乡搜寻拯救她的方法。
“我希望在我们再见的时候,你能再对我说一次那句话。然后我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回应你的。”我一直在心中默念,并站在船头眺望着远方,“圣白莲,我也喜欢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