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准备怎么解释?]

书房内,丹尼斯公爵靠在椅背上,默默注视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他语气冰冷,而脸上的神色却是出乎意料地平静,看不出半点情绪上的起伏。

但凡是跟随他征战多年的兵卒,都知晓“将军喜怒不形于色”这个道理。他们心里很清楚,公爵就是这样的人:越是强烈的感情,在他脸上反而显得越是平静。

毫无疑问,公爵其实已经火冒三丈了——周围的骑士们明白,跪在地上的男人自然也明白。

或许是因为恐惧,男人下意识地动了一下身体。而仅仅是因为这个微小的动作,下一秒他便被站在两侧的骑士擒住双臂,死死地按在了原地。有名骑士甚至粗暴地揪住男人的头发,迫使他弯下腰。一时间,他的额头几乎都要磕到冰冷的地板上了。

[大人,我……我也没想到会这样……]男人蜷缩着身体跪在那里,声音颤抖地说:[鄙人按照一贯的流程,将信放到桌子上备取,之后就离开了……之后的事情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哦?真的?]

[鄙……鄙人所言句句属实!愿向菲拉大人起誓!]

[属实?哈哈哈……]

公爵冷笑,慢慢从椅子上站起身,一步步向男人走来。厚重的铁靴踩在地面上,发出“咔啦咔啦”的声音。

他走到男人面前,停了下来。

[我相信你,马汀,我比任何人都相信你。]公爵对男人说:[你是我为数不多的心腹之一,也是这座城堡里工作时间最长的管家。倘若没有你帮忙打理的话,恐怕我每天都要呆在这该死的房子里,拿着扫把和抹布清理墙角上的蜘蛛网了。]

[是!……是……]

[所以,只是犯一次错误,我当然可以谅解。毕竟,我也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把头抬起来吧。]

[谢大人!]

在听到释放的命令后,骑士松开了手。男人方要抬起头向公爵致谢,眼中的世界却突然间开始旋转起来。

下一秒,他便在不远处一个诡异的角度,看到了自己瘫软的另一半身体——以及公爵举在空中的,那把沾有血液的利剑。

自己的头颅,从脖子上滚了下来。

[啊……啊……]

男人还没来得及发出惨叫,那副惊恐的表情便永远地定格下来。一团猩红从切口流出,在地面上逐渐扩大蔓延。

[犯错,我确实可以原谅。但这次,不行……]

公爵冷冷地看了尸体一眼,随即将剑插回剑鞘,转向一旁待机的骑士们。

[有消息了吗?]

[回大人,我等已搜查完整个城堡内部,没有发现安捷少爷的踪迹。]骑士立刻回答。

[该死……跑得倒是挺快……]公爵自言自语着,转头看向房间内那张巨大的书柜,双拳紧握。

[传我命令。]他咬着牙说:[即日起,丹尼斯领所有城镇戒严。封锁领内所有交通要道,设卡拦截所有独自骑马出行的男子。尤其是北侧以及南侧的大路,一定要重点排查!]

[是!]

[此外,命快马传消息给德雷克公爵,请他帮忙搜索安捷特的下落,并向罗林领和格兰特领加派斥候,监视其军队动向,以备不测。]

[是!]

[还有,一旦发现了安捷特的行踪,不计一切手段抓住他。若是抓捕有困难或是遭到抵抗的话……就按反叛罪处理!]

[这……]

最后的三个字,令骑士们都睁大了眼睛。军法上,被判处反叛罪就等同于宣告死刑,他们从未想到,公爵竟会对自己的亲生孩子如此狠心。

他们互相望了望彼此,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大……大人,还请您三思]一名骑士上前,试图劝阻公爵。[安捷少爷是您的亲生骨肉,倘若夫人问起,我等……]

[我已经说过了,杀—了—他!你是想让我再说第二遍吗?]公爵打断士兵,直视着他的眼睛。眼神中写满了愤怒。

[不!……属下不敢!]

[……]

迫使骑士们屈服后,公爵慢慢背过身去,换了一副口吻说:[夫人那边我会去解释,你们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就好。背叛了丹尼斯家族的人,不管是谁,都必须按照军法处理!所以……无论是活人还是尸体,都给我带回来!明白了吗?]

[遵命!]

[明白就好……你们去吧……]言罢,他摆了摆手,示意骑士们离开。

[是!]

骑士们见状,只好匆匆行礼,抬着管家的尸体离开了房间。留下公爵一人,独自望着那放满书本的书架出神。

他望着那一本本排列紧密的书籍,右手忽然握住剑柄,缓缓将腰间的长剑抽出剑鞘。

[安捷特.丹尼斯,我的孩子。]

公爵低语着,双手将剑举过头顶,指向天空。

[你可真是,令我失望……]

将体内所有的魔力注入剑刃,右脚猛地向前踏出。他拼尽全身的力量,像是发泄心中的痛苦般,一剑斩了过去。

[啊啊啊啊——!!]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怒吼,书架登时便被砍为两半,直挺挺地倒了下来。原本摆放整齐的书本登时散落一地,激起一片扬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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