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骂时我是不知所措的,被骂完了我仍旧是不知所措。我的经验没能给人任何行动指引,因为我压根就没怎么被家人骂过。

有仇必报,睚眦必究这种说法听起来很中二,但我也确确实实这样做了。就好像高考前他们在班群讨论着“哎呦,今年的题好容易,XXX是第一应该是没跑了。”

然后我就把自己的成绩截图上去,满腹欣喜地看着热火朝天的聊天群突然沉默了下来,然后就笑得像条二哈一样。

可是这样的一个人,在被臭骂了一顿后却没有任何的不满,这真的让我怀疑我是不是有些什么抖M体质。

购票网站上,这两天飞往路西斯的航班格外的多,可我却无心购买其中的一张。

我静坐在沙发上,不知道现在是要上楼去安慰一下人语姐……现在该叫姐姐了,还是让她一个人冷静下比较好。

就这么坐了十来分钟,二楼传来了走动的声响,听脚步声是楚人语的。

她的脑袋扣着睡衣兜帽,怀中抱着一床薄薄的被单下来,直接坐在了我的旁边,把我的头按在了她的大腿上,再帮我盖好被子。

这波莫名其妙的操作让我摸不着头脑,但却也让我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方才和她说完最后一句话后,她就默不作声地离开了,我还以为她的爆发是诀别前的道别,就是我说什么都不打算再原谅我的那种。

结果现在却走下来给我膝枕……

“姐……我现在补一句对不起还来得及吗?”我享受着她大腿的柔软与若有若无的体香,小声说道。

“晚了。”楚人语淡淡说道,不过还是觉察到其中的闷气,她低下头与我对视,闷闷地拉扯了一下我的脸。

“因为已经原谅你了,所以现在道歉已经晚了。”

“……”我苦笑了一下,心想你说话就不能一次性说完吗。

“我比较好奇你现在想的是什么?”楚人语的身子微微颤了颤,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拉了拉盖在我身上的被单。

现在仍旧是凌晨,哪怕客厅的窗户闭着,缕缕寒风不知从哪里溜了进来,楚人语刚刚明显就是发冷,用深呼吸来暖和身子。

在她诧异的目光中,我将她拉倒在沙发上,从后面抱住她,再盖上被子。楚人语的柔软娇躯就像是个小火炉一般,分外暖和,简单的环抱竟让我有爱不释手,想沉沦其中的冲动。

我松了松手,她却抓住了我的手臂。小时候也这样睡过,现在应该也没问题的吧……

说服好自己后,我便开始了胡说八道:“我在想在路西斯见到的一个小萝莉的小腿曲线。”

在顿了顿后,我又在头脑中建立了一次函数图像,随后宣布道:

“她的小腿曲线符合「y=1/3*sinθ」这个函数,很好看。”

这条公式是传说级别的经验公式,小腿曲线只要符合它,那就可以称得上是美的。

她浅笑了一声,在我的怀中转过身,面对面看着我。这种尴尬的距离让我们的鼻息交织在一起,灼热的气流让被窝里的温度不断升高,我觉得我很快就会出汗。

“你这臭家伙……以前不是总是找那些年长女性来看的吗?为什么现在就去看那些小女孩的了。”

我道貌岸然地看着她,神情严肃。“只是随口一说而已,对幼女心有邪念是在犯罪的边缘试探,我是个靠谱的正经人。”

所以我从小就知道规避风险,只看大姐姐、美少妇的腿,这就不犯罪了。

而且我也坚守初心,将这一理念贯彻到现在,或许等我老了后,我也仍旧会风雨无阻地守望这些25~40岁的大姐姐们的美腿。

“小时候不见你这么不要脸,那我没长开前的小腿符合你说的那个什么函数吗?”

我艰难地回忆了一下,因为我是个实诚人,以前我和她一起住的时候,百分之九十的时间我看的都是姑姑的腿……

对她是没啥印象。

“应该差不多吧。”

这个是真的记不清了,我只好昧着良心胡诌。

“差不多呢……”她带着怀疑的韵味重复了一次我的话,估计也是知道我压根就没怎么留意她……

惭愧惭愧,对此我也只能知错就改,下次再犯。

“那现在呢?”

她又问到,连体睡衣中的腿微微抬起,蹭了蹭我的膝盖,就像是在暗示。

“什么现在,不同年龄段所适用的函数是不同的,姐你这都这么大个人了,没法比的。”

“哦~这样吗!”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像是接受了我的说法。

不过楚人语这心情变化也太快了吧……明明十几分钟前那样悲恸的,现在却调戏起我来了……

“那我和你姑姑的腿,谁好看?”她的脸朝我这边靠了靠,似乎是想捕捉我每一个微表情。

这种问题真的好吗?怎么回答都不太对劲吧?无论说谁都会留下话柄,万一楚人语让姑姑知道了,那就真的完了。

“我说都好看可以吗?”我讪讪地问道。

噗呲!

她捂嘴笑了笑,“结果你真的是一点都没变,现在可以说说吧,当时你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一个缺乏母爱的臭屁孩子要自顾自地离开他的姐姐?”

如果真要说当年的事情,那也是十分难以启齿的。那时,渴望陪伴与反感集体两种矛盾的情绪纠缠在我的世界中,我是渴望有朋友的,然而与我同年龄层的幼稚群体我难以降智融进去,超年龄层的大人群体也排斥平等对待我这么一个小屁孩。

因为大人们是要脸的,他们在我面前唯一的优势就是年龄,和我这么一个小屁孩平等沟通会降低他们的身份,所以我能交谈的对象是没有的。

我也在想,如果我童年的时候就遇到白冬,那个可以说与我同类人的学姐,或许我以前的日子会舒心得多。

可那也只存在假设之中,在无法适应孤独的时候,我需要制造一个能靠谱点……或者说听话点的朋友,而我身边最适合的对象便是楚人语。

之后,我便贯彻了“知识就是力量”这一句名言,将巴普洛夫定律、冷读术、斯金纳的操作性条件反射理论、斯德哥尔摩情结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用俱全地用在年幼的楚人语身上……

事实上,在最初和长谷川见面的时候,我也有下意识地应用斯德哥尔摩情结。我先是跟她说房间死过人,让她的神经紧绷,进入自认为的“危险”环境,然后作为始作俑者的我再去解释开导……不能说因为这两句话,长谷川这个成年人就被我洗脑控制了,可潜在的细微影响肯定还是有的。

话归正题,看着楚人语慢慢“顺从”,我有了前所未有的成就感与满足感,这种满足感一方面来源于对知识的活学活用,另一方面则是得到了忠诚的朋友。

虽然这个朋友的获得方法令我现在细想起来也是毛骨悚然。

当得到了朋友后,盘旋在我心头之上的执念与渴望散去,我冷静了下来。看着前后变化如此之大的楚人语,我的姐姐……

我意识到自己做了非常过分的事情,书中给我的方法都是单向的,意思就是没有解药!除了拿着球棍打她后脑一棍外,我找不到任何将她恢复出厂设置的办法。

说得也是呢,这又不是RPG游戏,不是说一个净化术就能解除的东西。也就是那段时间我能想到的办法就只有远离。

所以当我知道人语姐攻读了心理学的硕士后,我松了一口气,说不能她已经摆脱了那些思想上的束缚,同时我也羞愧难耐,这意味着从前我做过的荒诞行径,她都一清二楚了。

“大概就是这些了,这就是我犯的错,那对你不公平。”

如果我是一个宗教信仰者,那么此时我肯定就是在圣象之下坦白自己的过错,祈求神明的原谅。我强迫自己不去回避,哪怕是再羞愧也要看着楚人语的眼睛。

出乎我意料的是,在我坦白的时候,她是闭着眼睛靠在我的胸膛上的,我还以为她会睁着眼睛检索我的表情,抽丝剥茧出我的敷衍与谎言。

“这样吗……我相信你已经认错了,那么我就原谅你好了。但是你完全没有必要自责的,你是我的弟弟,一个从小就缺乏母亲陪伴的死小孩。你的调皮行为不过就是对姐姐撒娇而已,这不是很正常的心情吗?”

她攀了攀身子,伸出雪白的藕臂将我的脑袋温柔地抱住,紧紧地拥入胸前,像安抚婴儿一样轻轻摩挲我的后脑。

“可是按照刑法的理论来看,我的行为已经构成伤害……”

楚人语用修长的葱指按在我的嘴唇上,打断我的话。

“可是刑法也要考虑主观的不是吗,你的主观动机就是想要姐姐的关注,这是天经地义的。这样你的行为只不过是过失而已,身为姐姐有责任去原谅弟弟的过失,因为没能好好地发现弟弟的寂寞,那也是我的过失。所以我们就抵消了。”

她的温柔真的让我难以承受,她难道就不知道她现在的这种宽容,也有可能是我过去行为所留下的残响么?

“但是你现在对我的宽容、好感,说不定也是建立在过去的「错误」之上的。”

我的难以释怀让她皱起了眉头,她拉扯了一下我的脸,然后又将我的脸按在她的胸脯之上。

“所以说那只是你的误会啦~我那时会格外开心的接近你,仅仅是因为你主动接触我,跟我说话而已。你不过是将我的欣喜当做了「实验的正反馈」,但事实上,无论你有没有用那些心理学的理论,只要你能主动和我说话,我还是会很开心的!”

“真的?”

“我说是真的,那就是真的!”她宛然一笑,拉起了有些掉落的被子,“快睡觉吧,不然白天会困的。”

“回房间睡吧,不然天亮了后被姑姑看到了……”

“就是要让你姑姑看到,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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