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赔钱货!滚!滚出去!”

尖锐的怒骂声,伴随着桌椅被推倒的“轰隆”声,接着就是响亮的耳光。骂人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女人,明明不是多么显老的年纪,头发已经多处花白。

她右手拿着破旧的扫帚,左手叉腰,剧烈起伏的胸膛表明一点——她在生气。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的少女,是女人的女儿。

女人的模样十分苍老,身形佝偻,不清楚的人总把母女俩认成儿孙俩。不过这些都不重要,跪在地上的女儿今年才十岁,可惜母亲对她很糟糕,极其糟糕,身上的伤就是证明。

被扫把打了一顿还不够,女人还在少女脸上开弓,直到打出鼻血。

“……”

少女用手背抹掉脸上的血,慢吞吞地爬起来,一瘸一拐地离开破旧的屋子。住在隔壁的邻居们都打开门,抑或是趴在窗口,“欣赏”这对母女上演的大戏。

这里的人都对此习以为常,几乎每一天,这个老女人都会拿年幼的女儿撒气。一开始是觉得她很可怜,久而久之,女人的坏名声也影响了女儿,人们都觉得有其母必有其女,也就渐渐地冷漠起来。

大家都是住在贫民区的人,谁都需要别人可怜,哪里还有工夫可怜别人?

拖着一身的伤,少女在贫民区的巷子里晃悠。

有一片冰凉的,薄薄的东西落在脸颊上,迅速融化。

“下雪了呢……”

她动了动被巴掌打裂开的嘴角,想扯出一个笑容,最后还是作罢。自己笑什么呢?该对谁微笑?

“咕~”

肚子很应景地叫了。

从昨天傍晚到现在,她还什么都没吃,饿得眼冒金星。母亲揍她出气的原因,是家里最后两个饭团吃完了。

母亲自己吃掉,却忘记了,误以为是女儿背着自己把最后的食物给吃了,于是大发雷霆。为了不让母亲迁怒,少女不敢吃,但是无辜背锅。

“该死,今天……可是平安夜欸,我会不会饿死在街上?”

她揉揉自己凌乱的灰发,喉咙一阵干渴。嗓子很干,几乎像在沙漠里找不到水源的旅行者,差不多冒烟了。

瞥见地上堆积的厚厚的白雪,少女笑了。脚下的这些,不就是现成的“水”吗?这里这么多,应该渴不死了。

少女跪在积雪表面,用冻得发紫的手捧起雪渣往嘴里狂塞。这些玩意儿当然没人跟她抢,只是饿得难受,吃相也难看了些。

雪渣没有味道,又冷冰冰的,一点也不好吃。这也不重要,少女在垃圾桶里捡过东西吃,雪渣显然比那些更容易下咽。

“咕噜咕噜(吞咽声)……”

咻——

原处,下着雪的天空炸开了绚丽的焰火。在贫民区的另一边,就是她渴求的世界。据说那里没有饥饿,寒冷和绝望,没有疼痛。

人们都穿着漂亮的衣服,吃着热气腾腾的食物,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那些都是听隔壁家女儿美纱说的。她的父亲最近在那边找到了水手的工作,据说一家人很快就能搬出去,过上不那么紧巴巴的生活。

真是令人羡慕啊。

“我……也能在那边欣赏美丽的烟火吗?”

少女伸出手,想触碰那些烟火。美丽的事物总是转瞬即逝,迎接她的……还是无尽的黑暗。

“扑通扑通——”

心脏开始狂跳,她知道自己的病又发作了。被称为“吸血鬼症”的“血独”,意思再明显不过,唯独血液可以缓解,是种奇怪的病症。

不喝血也可以,去城市里的药店买药。那些药对于贫民区的人简直天价,许多人因为这个病死去,变成干尸。

“血……我要……我要血……”

少女捂着胸口,心脏几乎要炸开。头顶的天空,烟火依旧燃放,她的视线却越来越模糊。想要抓住什么的手,最终无力垂下,在积雪上砸出一个小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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