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还没死。”

少女睁开眼睛,头顶还是漆黑的天幕。天空仍然飘着薄薄的雪花,积雪把她的半个身子都埋在里面了。

如果昏迷的时间再久一点,可能第二天贫民区的扫地工人会发现一具冻僵的孩童尸体,那个尸体就是她自己。

“血独”已经暂时压制,不再发作,可也只是暂时。只要没有血液,或者药物,她迟早会因为心脏衰竭而死。

这次可是真的死亡。

“该回去了,不然凉子又要发火……”

她轻轻拍掉身上的雪渣,带着冬夜的寒气返回家中,拖着被母亲打伤的腿,继续一瘸一拐。

“咚——咚——”

十二点的钟声准时敲响。那些贫民区的人家都没睡,等着圣诞的到来。即使圣诞不是大和本土的节日,来自遥远的西方国度。

破旧的窗户飘来阵阵食物的香气,这里的人都不富裕,但过节还是能准备一点像样的东西,味噌汤,饭团和一只烤鸡之类的……

这些东西对她来说太奢侈,想都不敢想。

今年的圣诞夜,一点都不太平。那些平时冷眼相待的邻居,今天都围在自己家门前,低声议论。

“怎么回事?”

少女加快脚步,拨开人群。

只见自己家残破不堪的木门已经被人踹翻,连合页都变形了。母亲凉子倒在一片狼藉的屋内,气息奄奄,头上的伤口一直往外流血。

说是躺在血泊内也一点不夸张。

家具什么的已经被破坏得差不多,抽屉的东西也全倒在地上。她的第一反应是,家里来了强盗。

几个穿着黑色西服的保镖手里拿着铁棍,立在狭小的屋子里,头几乎碰到天花板。他们的老大是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年轻女子,手里拿着一根女士香烟,棕色的短发,厚厚的刘海之下藏着一双冷酷的眼睛。

血红色,令人畏惧的颜色。

“哦呀,你女儿回来了。”

女子终于露出了欣喜的神色,把燃着的烟压到了少女母亲的手背。皮肉被烫的“滋滋”声,少女听得胆战心惊。

这些人是谁?

她没搞清楚这些问题,那个黑风衣女子就发话了。

“你妈妈欠了我们公司一大笔钱还不起,现在她估计也撑不住了,你得跟我走替她偿还这笔债务。”

女子竖起三个手指。

“三百万,以你的能力恐怕要还到死的那一天吧。“

这的确是个天文数字,少女从来没听过这么多钱,也不晓得是什么概念。不过这笔钱母亲和自己是不可能段时间清偿的。

“你有两个选择。一是做一辈子苦力和下仆,至于第二条路嘛,就是很多缺钱的女孩子都会做的,虽然不太干净,可是很快就能赚到钱。万一遇到喜欢你的人,说不定还能过上上流社会的生活。”

女子看着母亲凉子,征求她的意见。少女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希望母亲能说“不”。

可惜没有。

“咳咳……这个小贱人……赔钱货,赶紧把她带走吧。我早就烦透了……咳咳……”

凉子对女儿不带一丝留恋,那厌恶的神情就像在看一堆肮脏的垃圾。这个女人从她记事起第一天就没对她说过一句温柔的话,总是在埋怨。

“你就跟你那该死的父亲一样,都是垃圾!滚……滚吧!”

地上的香皂盒被扔过去,直接击中少女的额头。额头很不意外地出血了,血顺着脸流下来。

黑风衣女子不急着把她带走,反而用手拍拍凉子的肩膀。

“把你懂的都教给她吧,怎么侍奉客人,博取客人的欢心。”

一些钱扔在凉子的脸上。

“给你一个月时间,把她给我好好拾掇拾掇,这些就是你卖女儿的钱。至于之前欠下的债务,你的女儿会替你解决。”

女子没有把凉子逼到绝路,两人曾经……是情人关系,虽然只有几个晚上,对昔日老情人,这已经是仁至义尽。

“谢谢……谢谢……”

凉子像哈巴狗,立刻换上一副卑微的嘴脸,把地上的钞票捡起来,表情扭曲。少女什么都不在乎了,至于母亲做的那些是什么事情,自己也清楚。

几年前,凉子还没有现在这么苍老,时不时有些衣着光鲜的女人会上门把她带走,或者直接进屋。

凉子拿着扫帚把她赶出去,锁着大门。

少女找了石头,垫在脚下,自己则是趴在窗户上面偷看,结果看到的是凉子跟那些女人脱光.了衣服,在床上亲嘴并滚来滚去。

那些是什么呢?她似懂非懂。总之,是能赚钱的事情就对了。

接下来,她是不是就要像凉子一样呢?

……

第二天,凉子用那点钱买了酒和食物,自己吃得很饱,少女却什么都不给吃,只能蹲在角落里咽口水。

她偷偷瞥向桌面,那上面放着很多自己没见过的东西,大鱼大肉,香气扑鼻。坐在破木桌前的凉子大口吃肉喝酒,女儿饿死怎么办?那就饿死吧。

“看什么看,你还看?”

吃剩的骨头飞过来,砸在少女背上。薄薄的衣服没有什么缓冲力,很疼。这样被扔东西的次数也不少,有时候是小板凳,香皂,还有自己从垃圾堆里捡来的故事书,还有拖鞋。

那些东西总能准确地砸在自己身上。

桌上的骨头全都撒气似的砸到她身上,在被酒瓶砸中之前,她逃离了,身后是凉子刻薄的怒骂。

“小贱人……赔钱货……”

总是在骂着这些,每天都是不堪入耳的话语。额头的伤口撕裂了,又开始流血。鲜血迷蒙了双眼,她在积雪的道路上奔跑。

呼呼的风声掠过耳边,把那些话也吹跑了。

只要这么一直跑下去,或许能逃离那个家,那个残忍的女人,还有辱骂自己的污言秽语。如果有个人把自己从这些灾难中带走的话……那该多好。

正在这时,“扑通——”

心脏收紧,“血独”发作了。她倒在马路上,原处一辆汽车疾驰而来,轰隆的马达声震耳欲聋。

车灯的光芒刺眼,照得她睁不开眼睛。

“啊……要死了。”

少女安详地闭上眼睛,等待死亡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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