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拨通后没多久,长谷川便接了电话,她的声音有些干哑、没有精神,可能是因为刚刚才被我的电话吵醒吧。
“歪~长谷川你好!”我用轻快的语气向她问好,可是电话的另一边却是一阵沉默。
“……”
这突如其来的沉默我也不知如何应对,我拨通这个电话前,完全没有想过要说什么,以致于现在不知道开口,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之前世界杯的时候,我可是和诈骗电话里的骗子聊世界杯,然后扯了一通家常后分析劝诱他去买德国的啊!我应该是挺擅长聊天的才对,怎么现在就接不上话,挑不起话题了呢?
这不合理,我在思考这其中的区别,得出的结论大概就是……我在潜意识中不想用那些模板套路化的话题来和她沟通?
我们两人就像在玩哑巴游戏一样,谁都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听着话筒中传出的微弱呼吸声,这浅息声竟令我生起安心感,就像回到了不久前的同居生活时一般。
我屏住呼吸,很快,长谷川那边慌乱了起来。
“楚决?”她有些着急。
“你先睡吧,我先挂了哦。”我站在落地窗前,静观海上生明月之景。
“???那你凌晨打电话过来的目的是什么?”不知是对我没头没脑地打电话给她感到不满,还是对我这莫名其妙地结束电话感到生气,她声音中的温度降了好几许。
“呃……恶心恶心你?”我试探地说道。
嘟——嘟——
“……”
电话挂了,这算是起床气吗,希望之后再见面不会挨一顿骂。我刚准备放下电话去开启房间中的电脑,长谷川却回拨了过来,距离她挂电话才过了不到十秒……
这回总归是可以轮到我来反问了吧!
“长谷川你凌晨打电话过来的目的是什么?”我本想顺便学学她刚刚的语气的,但是求生欲让我止住了这个念头。
“恶心你!”我似乎听到了她轻哼一声,一段时间没见,她居然还耍起小性子来了,不过我还是莫名感到这样的她好可爱。
“不废话了,你那边还好吗?为什么绫回来了你还没回来!”
“因为一些意外,我去感悟海明威先生的《老人与海》了。”我说得有些不是滋味,因为当时我的压缩饼干已经消耗完了,捞了几条小鱼后,以为网到了一条大鱼就欣喜地硬刚……现在想想,那条鲨鱼没有把我的皮艇咬破真的是太慈悲了。
谢不杀之恩!
“什么意思,你被渔夫网住带回了岸上?”长谷川缓缓地说道,似乎在理着我想表达的意思。
什么啊,这么看不起我的吗!我才是那个网到鲨鱼的硬汉渔夫!
“说来话长,不如不说。”我叹了口气。
“所以你现在在哪里?”
“路西斯的北岛这里吧,离海边挺近的,可能是浮木城这边。”
“哦,那我明天回路西斯那边顺便去北岛接你……”她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
日本那边是有飞机直达到南岛的,她再顺路也不可能顺路到这里来。我拒绝了她这个想法,然后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她回日本的原因,一是回乡下的神社请教古典音乐,说是为之后的比赛编裁曲子,然后就是看看能不能找到专业的护理人员帮忙研究恢复计划。
你一言我一语中,太阳自粼粼波光中冉冉升起,壮丽的景观着实令人心旷神怡,真的没想到会聊这么久。
*
*
“呦——精神不错嘛!我还以为你会睡上个几天的!”
七点一过,我房间的门便被一脚踹开,斯巴拉西老先生穿着一条阿宅款式的沙滩裤(没错,就是裤裆部位印有几个妹子,羞红着脸伸出舌头的那种绅士款式),上身一件宽松的偶像周边T恤,写着刺眼的几个大字:新垣结衣我老婆。
“小的斗胆一问,老先生贵庚?”这个画风异常的老先生让我有种心肌梗塞的感觉,之前听说这家伙是枫见学院的理事长还是校长来着?
这学校看来是没救了……
“噢伙计!你这种文绉绉的语气真让我感到恶心!Do as the Romans do,你该用正常的语调来跟我进行沟通!”
斯巴拉西老先生摸摸自己的胡子,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的翻译腔有什么别扭之处。这种调调某种程度上也是文化混乱的路西斯的特色之一。
我有种想用方言回应的冲动,不过想想还是算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原先我还打算叫几个性感护士来照顾照顾你的,不过看你的恢复程度,这个议程可以取消,理论上是今天就可……你怎么又躺回去了,还把针管给插了回去?!”斯巴拉西刚拿出手机,瞬间被我的举动吓到。
我耷拉着眼皮子,奄奄一息地看着这个元气满满的健壮老头,抬起颤抖的手。
“果然……三天三夜不睡觉对我身体的损伤还是……有点大啊!快……快扶我去妓……医院,我需要护士小姐姐的护理……不对,现在我没有性感护士姐姐的亲亲就起不来……”
刚抿了口威士忌的斯巴拉西险些喷出来,他从口袋里掏出骚粉色的手帕擦了擦嘴,
“你不去拍戏都是屈才了。其实我一直在考虑怎么把你给运回去,那些失事的飞机之类的,真不是你做的手脚吗?”他看见我摇头后,直了直腰板,竟有种肃然起敬的意思,“你果然活得很有勇气啊!”
这话确定不是在骂我吗?
“我说了那些都是巧合,你需要用科学的概率学来看待我身边发生的事情,这不过是偶然事件!对了,有一件事我想询问一下。”
“什么——?”斯巴拉西的眼神突然犀利。
不得不说,这位老先生确实很欢脱。
“你们学校没有人体工程专业吗?我之前看过你们学校的介绍,应该在这方面还蛮有建树的才对吧。”我直视他的眼睛,认真的问道。
而他也发觉我的态度变化,收起了那副随意的性子,用双手撑着下巴,一副碇司令的样子。
“我清楚你的意思,你是说长谷川老师的事情吧,很遗憾,这个专业的报考人数历来很低,有的年份甚至只有一根独苗!而现在,这个专业的教师、研究生团队都在研究某个课题,实在是抽不出人手给长谷川老师以帮助。”
怪不得长谷川不在自己学校寻求帮助,而跑回老家那边忙活,以她那个不愿给别人添麻烦的性格,肯定不会打扰学校里的教师的。
我刚想说什么,斯巴拉西的画风一转,眼神再次犀利起来。
“但是——!!”
“我们学校之前有一个跨级完成毕业论文的研究生,她没有留在学校,现在就在北岛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