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天晴后的清晨,露珠洒落在青草上,迷雾将中世纪的建筑包围,营造出独有的美感。鹅软石的小道自然也被雨水点透,随着坚硬鞋跟的落地扬起四溅的水珠,打湿修女服的边角。

[哼~哼~]

就在我离工作地越来越近时,幽灵带着无声的脚步,从斑驳的墙壁后走出,黯然一笑。

吸——

撤,撤退。

[Sister.伊莎贝拉,前些日子您对我的关照我还没好好谢过您呢。]

带着让人琢磨不透的,诡异微笑,幽灵先生飘着步子来到我的面前。

笑起来的幽灵,简直是活着的恐怖片。

[啊~对了,我忘记...]

[是吗,那就由我来帮您吧。]

我还没说完耶!

[不,怎么能劳烦您,哦吼吼~]

[Sister.伊莎贝拉,您是认为,区区修女身份,能够违背我吗?]

这是哪来的小混混!

呜哇,第一次后悔将公主的身份扔下,竟然是在这种时候,实在是可恶。

[不,实在是...哦吼,哦吼...]

我快步向前前进,而那看起来被风一吹就要倒的单薄身子,竟然毫不费劲地跟在那在了我的身后。

怎,怎么办,这家伙简直是背缚灵啊!还带着那迷之微笑,好,好恐怖。

[教皇大人!]

救救我!

一走入教皇大人所在的书房,我立刻向教皇大人背后奔去。

拜托了,我的防御墙哟,好好地为我运作吧!

[您!怎么...额...Sister.伊莎贝拉,还请不要抓着我的头发,要掉了。]

少说废话!

小心我将你最后的那点昆布揪下来!你这糟老头子!

[亚...请您先跟我出去。]

[我拒绝。]

幽灵鼻子一哼,将教皇大人的缓兵之策放置到一边。

[...]

教皇大人也没有想到对方会如此痛快地拒绝掉自己的提议,伸出的手僵持在那里。

[在我退出这个房间的下一刻,您就会将您背后的那位修女藏到别的地方去吧?]

抬头用下巴指了指躲在教皇背后的我,从幽灵的话语中,我可以听出其对于我的执着。

[...]

看来教皇大人真的是有这样的打算。

这位到底是高位到什么地步的家伙,竟然能让教皇动弹不得。

我缩在教皇大人的背后,莫名的感觉到了恐怖。

总觉着那个幽灵正在散发着怒气,还是十分不得了的怒气。

我到底做了什么让这个家伙生气的事情啊!

[Sister.伊莎贝拉,您要一直躲着我吗?]

对,正有这样的打算。

[我会一直追逐着你的身影,无论你会去到哪里,无论你想要逃到谁的背后,我都会一直追着你,明白了吗!?伊莎贝拉,哪怕你到天涯海角,我也会一直跟在你的身后!]

寒毛倒立。

这家伙,是认真的?

藏在教皇大人背后的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简直拿出了面见玛利亚公主的勇气,我才从教皇大人的衣袍中冒出了脑袋。

[...]

瞪着那个讨人厌的幽灵。

[走吧。]

都不等我的回复,幽灵先生悠然迈出步子,走下台阶。

[教皇大人...对方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好歹让我知道对方的身份吧!

[Sister.伊莎贝拉,明天我会将您转移,还请您千万注意。]

[是~]

被转移了话题捏。

我也不想继续呆在这个幽灵先生所在的教会中。

十分不乐意地,慢悠悠地跟在幽灵先生的后方走下螺旋的楼梯,我们两人来到朝雾还未消散的花园中。

坐在湿凉的板凳上好一会儿,幽灵先生都在用食指敲着桌子,一副紧张的样子,害的我也紧张起来。

[Sister.伊莎贝拉,你...是要一直作为修女,生活在教会吗?]

[...]

国家机密,恕难回答。

真想这样回应过去。

[能请您回答我吗?拜托了,Sister.伊莎贝拉。]

又来了,偶尔会出现的,带着些许歉意,示弱的话语。

这位幽灵先生,为什么会在我的面前,展露这样卑微的一面呢?

[不会哟,我是临时修女,只是暂时借住在教会。在此之后,会寻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安静地过着我的日子。]

[...]

听完我的回答后,幽灵先生,又一次回到安静状态。

时间从两人之间不断流逝,唯有无法化解的,陌生的屏障伫立在两人面前,隔断所有的话语。

[客人,时间已经不早了,如果您没有其他的事情我便先回去工作了。]

总不会从这里一直干瞪眼。

衣袖,被抓住了。

我低下头去,看到的正是被纤细却又骨节分明的那双男性的双手抓住的我的袖口,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这位客人...]

[稍微,再和我说点话。]

[是...]

迫于压力,我只好乖乖坐回座椅上。

[我有一个认识的人,最近,刚与其恋人离别。]

嗯?这是...

[认识的人的故事?]

[认识的人的故事。]

绝对是眼前这位幽灵先生自己的故事。

[那位认识的人,受到了威胁,如果想要保护住家人就将恋人交出去这样的,威胁...]

那还真是很为难的决定呢。

[没有什么能比家人更重要了,因此,那位认识的人选择将恋人置入陷阱,以保护住自己的家人...为自己的无力感到悔恨,对恋人感到愧疚,用了很多办法,借用很多人的力量,好不容易也守护住了恋人,但是...]

[但是?]

[恋人,离开了。]

幽灵先生的声音哽咽,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没出息的样子垂下头去。

明明是个男人,泪腺却出奇的脆弱呢。

[这还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呢。]

眼前的这位幽灵先生,真是倒霉,到底是被谁盯上了,才需要做这种两难的抉择。

[没有,办法?]

僵硬地叙述我的话语,带着哭腔的幽灵先生抬起头来。

[对,无论是在恋人与家人之间选择了恋人,还是恋人选择离开,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就算是我,也认为,没有比家人更重要的了,所以,选择家人并没有什么错误。]

[...]

安安静静听着我的话语,幽灵先生拳头握紧。

眼睁睁看着恋人离开的他,怕是一直在自责着,将所有的错误怪在自己的身上。

[恋人离开,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无论是谁,都不会原谅将自己推入险境之人,如果那是自己的至亲之人,更是无法原谅。]

[无法原谅的吗?]

[就算勉强自己原谅,这件事也一定会卡在恋人的心里,一定,无法再像原来一样信赖你所认识的那位了哟。]

[是吗...]

[是!]

几乎就在我斩钉截铁地点头的那一刹那,幽灵先生眼眶中满盈的泪水,开始从眼角滑落。

哎呀呀,从我面前这样,只会让我为难啊。

[没关系,没关系,仔细看看,幽灵先生只要摆脱掉那层快死了一样的气氛,还是个不错的帅哥,一定能够遇到比前恋人更好的女人哟~]

[笨蛋!]

叫我笨蛋真是过分耶。

我可是已经在努力安慰你了。

[不可能,在遇到比她更蠢的笨蛋了!]

诶~说的是那位恋人吗?还真是悲惨的恋人,肯定整天都在被‘笨蛋,笨蛋’的打趣吧。

[为什么...要以这种方式离开我!你这过分的家伙!我还有很多话想跟你说,还有很多事情想和你一起去做,至少也等我打起勇气来像你说一声抱歉再离开啊,你这混蛋!]

[连道歉都没有在第一时间说哦...]

啊,一不小心默默念了出来。

哭喊中的幽灵先生,猛地抬起头来,一副看杀父仇人的恐怖面容,瞪视着我。

[果然该在第一时间去道歉的吗?]

[当然的...否则,大概会怀疑吧,你是不是抛弃了她,那样...至少在被伤害了之后,想要由他来抚平伤口,如果那样...即使不会原谅,还是会想要待在他的身边...]

就像是在诉说着自己的心境一般,我紧揪住胸口,不知这悲伤从何而来。

糟糕啊,明明是倾听的一方,安慰人的一方,却要自己哭出来了。

[嘛,不管那位恋人是否离开,还是要好好道歉才行哟。]

强颜欢笑,至少要在这里维持住自己。

[太晚了...她,走的太远。]

捂住自己前额的幽灵先生,绝望到极点,微笑反而出现在其面容上。

[幽灵先生,你对我说过的吧?无论是到天涯海角,都会追上我,就连我这样修女的背影,你都要追逐,那么,为什么,不去追逐你恋人的身影呢?]

[...]

想要说什么,但是却说不出来,只能憋在嘴里的变扭表情,出现在了幽灵先生脸上。

还真是好懂呀,这位幽灵先生。

[嘛~剩下的就是您与您恋人两人的事情了,那么,如果客人您的抱怨已经结束,我可以走了吗?说实在,听一位陌生人讲恋爱问题什么的,我很为难。]

[...再让我问一个问题。]

[最后一个哟。]

[我,还能追在她的身后吧?]

[那是您自己的选择,放弃又或者是坚持...坚持也不一定能重获对方的芳心就是了。]

[不,这点没有问题。]

嗯?

这是什么意思?

幽灵先生,在我面前站起,一捋额头上的金发,冲我一笑。

阴郁的薄雾从幽灵先生的身上散开,雨后从阴云中冒出头的太阳刚刚好,将阳光倾洒在了幽灵先生身上,将其锻炼过的姣好身形展现在我的面前,散发出这个年纪的男性独有的性感。

[怎么样?有没有小鹿乱撞,Sister.伊莎贝拉。]

...

恢复精神的幽灵先生,感觉...更诡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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