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我知道您是个几把了。

这就不需要您翻来覆去地陈述了。

“其实我知道你其实想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乘着这只热气球,摆明了就是来救你们的。对吧?”姬八大师揶揄道,“你的表情已经把一切都告诉我。”

我尴尬地挠了挠脑袋:“没错,就是这样的。大师您慧眼如炬。”

“低头往下看,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大师不紧不慢地说。

我赶紧低头,看见的只有那一片黑色的、寂静的海。

有几艘船缓缓地前行,速度虽然比这个热气球还要快上一丝,但在无际的大海中就像是停留在原地一样。仿佛是一盆墨水中扔进去的几粒小米,甚至都没有萤火的明亮。

海平面下似乎藏着一只巨大的、能够将世界一口吞没的怪兽。

“我看见了倒映着的,我自己的人生。”我缓缓地说。

“屁嘞,你能看见个鬼的人生,底下不就是大海吗?”

“好的,您说得对,我听您的。”我顿时就很郁闷。

不是,你问我这个问题,难不成真的就是让我正常回答?

突然就问一个特别莫名其妙的问题,这也太撒币了吧。

“在大海中,你能看见什么?”姬八大师继续问道。

这次我学乖了,也不搞什么虚的了,直截了当地回答:“我只能看见一片黑暗。以普通人类的视力,在这样的黑夜中,是绝对看不清大海中有什么的。”

“不,海平面下漂浮着的,是你们的人生。”

我tm.jpg。你搞鸭儿呢?玩儿我有意思吗?

“你们的人生就像是这片深不可测的大海。”姬八大师面具下的嘴角微微扬起,“想要真正地去触碰,去掌控人生,就只能奋不顾身地跳入大海之中。”

“如果仅仅站在热气球上遥望,你们只会离大海越来越远。”

“那个,姬八大师,咱就不要打哑谜了吧。”

令我感到意外的是,这次说话的是穆怜依。

她用一只手挡住了自己在风中飞扬的蓝色长发,另一只手指着那被大海映衬着的,灯火阑珊的城市。无论灯光多么绚烂耀眼,从这么远的地方望过去,也仅仅像是握着一个装满了夜光石的小玻璃瓶,全然没有那种华丽壮观的感觉。

“我们正在朝着外环的边缘飞去,对吧?”

“没错。”姬八大师老当益壮地靠在热气球的围栏边缘。

我就担心这老头一不小心翻下去,这样的话我和穆怜依两个不知道怎么操控热气球的人就要捉急了。万一给飞出了大气层,还要国家花大量的人力物力来救援。

“为什么要去哪里呢?还有,您为什么,又怎么「恰好」地救了我们两个呢?”

此时此刻的穆怜依虽然还有惧色,但比起她之前懦弱的样子要坚强太多了。

说到底,人是会变的,就算穆怜依的两个人格有一天互换了性格,我也不会惊讶。

“哦哦,那个啊,其实只是我掐指一算,算出你们有危险,于是就来了。”

算你个鸭儿!这玩意儿要是能算出来,那还要警察有什么用!

你这话拿去骗三岁小儿还行,拿来骗我们两个受过高等教育的?痴人说梦!

“哦哦,原来如此。”穆怜依以信服的神情点了点头,以光速打了我的脸。

我一边把穆怜依拉到身后,一边注视着姬八大师:“大师,这就没意思了。”

姬八大师把热气球的火焰关得小了一些,然后转过了身,背对着我们。

“我来这里救你们,其实不是算命算出来的,只是想要阻止那个人而已。”

“别问我那个人是谁,这不是你们能够知道的。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和你们无关。只不过你们即将会被和他有关的东西伤害,我才会来这里救你们。如果你们一定要知道那个人的名字,那我只能告诉你们,他只有一个名字,叫「You-Know-Who」。”

哦哦,「You-Know-Who」……这tm明明是伏地魔的外号好吗!

“切。大师您不愿意说的话就算了呗,总之我们还是非常感谢……”

就在我话还没说完的时候,我的微信铃声响了,发消息过来的是林柠橙——这还是我不久前咨询完「人格分裂」的事,和她加了微信后,她对我发的第一句话。

【LemonOrange:根据science杂志上仰望星空国科学家最新发表的研究,持续的,强烈的刺激可能会致使人格分裂患者的其中一个人格,永久性地消失。】

“……非常感谢大师您的帮助。”我对姬八大师露出了一个微笑。

然后赶紧解锁手机,在林柠橙睡觉前给她回了消息。

【jk研究所所长:你发这句话的意思是?】

【LemonOrange:如果你准备在玩弄了穆教授的身体后,瞒过柳鸢萝学姐的话。那么你就可以通过持续强烈的刺激,让穆教授和你交配的那个人格消失。】

【jk研究所所长:我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好吗!!!】

【LemonOrange:哦,呵呵,我洗澡去了。】

搞鸭儿啊,怎么突然就洗澡去了啊,怎么就「女神三连」了啊。

姬八大师转过身,看见我露出了无奈的神色,于是很神秘地笑了笑。

此时热气球已经下降到距离海面只有两三米的距离了。我现在不仅能够闻到海水的气息,甚至还能够感受到飞扬到我脸上的小小的海水颗粒。低头望下去,依旧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够看见黑色的波涛,以及海水倒映下的,被扭曲成奇形怪状的热气球。

这里离最近的沙滩大概还有五十米,难不成姬八大师还想降落在海上吗?

“你们正在寻找的「一切」,就在这片无尽的大海中。”

姬八大师敞开双臂,像是要把整片大海都拥入怀中。

“什么意思?”我和穆怜依互相看了眼,然后二脸懵逼。

“「现实」就在能够将你们荡涤干净的地方。自己去找吧。”

【姬八大师朝您和穆怜依使用了「鸡儿爆炸掌」!】

【您和穆怜依受到了+∞点伤害!】

【您和穆怜依从热气球上掉了下去!】

「这狗日的玩意儿tmd原来是二五仔!」

可惜我还没来得及骂出来,我就和穆怜依同时掉入了大海之中。

——至少牛顿自由落体的理论还是正确的。不对,好像是伽利略。

——不管了,总之我和穆怜依一起坠入到了黑色的海水里。

「她不会游泳,一定要救她!」这是我脑子里唯一的想法。

鼻子进水了,眼睛进水了,甚至就连脑子都进水了,但意识还在,想要救起穆怜依的执念还在,身体里还有力气,就算什么都不剩下也依旧会按照本能行动。

我知道穆怜依就在我的身边,但在深邃的海水中,我看不见她。

我看不见她!我摸不到她!我甚至听不见她的声音!

就像是我把她推入护城河的那个夜晚一样,我在漆黑冰冷的河水中整整找寻了她三次,都没有发现她的身影,直到最后,当爆炸的火光将河面照亮的时候,我才终于发现她的痕迹——可现在,又究竟哪里来的光芒呢?这里是大海啊,吞噬生命的大海啊。

我已经完全沉入到了海水中,沉重的感觉仿佛身后背着什么若有若无的东西。

听不见,真的什么也听不见,就像是进入到了一个无声的时空。

「你在哪里啊……你到底在哪里啊……」无声的诉求却无法穿透水流。

已经是不知道多少次陷入了「绝望」中。

之前,每一次都有人能够突然闯进我的世界,把我从绝望的深渊里硬生生地拉了出来——第一次是那个女人,第二次是白浅,第三次是柳鸢萝。这次,我和穆怜依一同坠落到了「绝望」中,而讽刺的是,我这个什么都没有的废物却是唯一能够拯救她的人。

我胡乱地挥舞着双手,希望上天能够给我一丝我曾经最厌烦的「运气」。

我和穆怜依肯定离得不远,至少稍稍的那么一丝丝运气,我就能抓住她。

——然后,我触摸到了那只温暖的手,像是冰层下燃烧着的火焰。

——被一把抓了过去,直到看见穆怜依里崩溃只有一步之遥的表情。

不会游泳的她能够坚持到这种时候,已经做得够好了。

剩下的就交给我吧。我会带你回到那个真实的世界。

我把穆怜依托起到了水面,双手从她的腋下勾起,慢慢地仰泳靠岸。

她没有挣扎,而是很平静地闭着眼睛,像是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从这个角度,我可以清晰地看见:热气球飘在距离海面很近的地方,姬八大师正低头注视着我们。我自然看不清他面具下的表情,只是现在的他给了我一种佝偻的感觉。

现在的我根本就没有开口说话的力气,因此只能凝视着他的身影。

“这是我对她的馈赠。”姬八大师一边朝我说,一边加大了火焰。

蓝色的月光顺着升空的热气球,朝我们的方向延伸过来。

涨潮的海水轻轻地推着我们,让我笼罩在一种无力感之中。

我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才把穆怜依缓缓地抱到了海滩上。

深夜的海滩已然空无一人,只剩下不远处星星点点的灯光。

倒在了坚硬的沙子中,却又拼尽全力地爬起来,要为穆怜依做按压和人工呼吸。

——但是她已经醒了。当我跪在她身边,并且低下脑袋时,她醒了。

然后一把搂住了我的脖子,吻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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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能不能给我点月票啊)

(这样我去问编辑要buff的时候能稍微有点底气)

(虽然还是不一定能要到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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