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仿佛因这个决定停滞了跳动。
时间在我说出决定的那一刹那停留,无限延伸,坐在我面前的老者,与坐在老者面前的我,久久未有言语。
[您,已经决定了吗?]
教皇大人,再次向我确认道。
而我,则以僵硬的动作,点动脑袋。
[是吗...那么,就让伊莎贝拉殿下,根据判决书所言内容,流放至圣凡蒂尼极南端。作为绝对天平的教会,也会将这一决定告知西西里大公国方面,没问题吧?]
[...]
即便不再利用伊莎,伊莎的未来,也早已被我摧毁。
连带着西西里大公国的安宁一起。
[亚尔托利乌斯殿下,还请让在下多问一句,您所带回来的判决书,圣凡蒂尼陛下的签名实际上是由您来伪造的,是吗?我好歹是教会最高负责人,各位国王大人的签名,还是能够认出来的。]
[是...]
说过无数谎言的舌头,却在此时颤抖。
这位老者,看似无害,然凡是认识这位老者的人都明白,这位老者,最无法容忍的,便是谎言的存在。
在教皇面前撒下迟早会暴露的谎言,等同于将自己的人生放在随时都会破裂的气泡上。
所以我,说了实话。
若是教皇有意,我会立刻被冠上‘冒用王族名讳’的罪名,被教会打入牢狱之中。
[那是因为,您希望着,伤害到了伊莎贝拉殿下的自己,被人处罚吗?]
无法承受温厚得像是看着幼孙一般的视线,我别过头去。
这位老者,早就将我的一切,看透了啊。
看我并无言语,老者惋惜地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圣凡蒂尼失去了可敬的王位继承人,西西里大公国失去爱民的公主,失去了您们两位殿下,孤立无援的加雷斯殿下早晚会被玛利亚公主击败...亚尔托利乌斯殿下,您,都做了什么啊。]
毁灭了伊莎,毁灭了我自己,毁灭了加雷斯。
我们三者,早已连为了一个整体,无论哪一个支脚倒塌,都会连带着其余两人步上毁灭。
[三位王位继承人毁灭之后,痛失爱女的西西里大公国国王难免会在一怒之下对圣凡蒂尼展开报复,而恰巧在不久之前,西西里大公国还曾全力帮助过身为盟国的圣凡蒂尼,圣凡蒂尼将恩人的女儿送上绝路,这又会使圣凡蒂尼人民怎么去想?圣凡蒂尼内部会出现‘责罚殿下’与‘宽恕殿下’两股声音,国内的混乱不可避免,在这种气氛下若是接下西西里大公国的怒火怕是会被灼烧成灰烬...而那位言而无信,借着贝阿特丽丝殿下的安危,向您要求过无数无理之事的玛利亚殿下,又会怎样借着这种局面,要挟您的父王...]
[够了!]
用拳头击打木制的椅臂,发出的钝响让教皇停下了言语。
我都明白!我都明白的啊!
别说未来了,就连现在,那位玛利亚公主的舰队,还在悠闲地在两国海域之间乱窜,而我们却全然拿她没有办法!
[亚尔托利乌斯殿下。]
没有因我的迁怒感到气愤,教皇大人的语气中,依旧饱含着诚恳。
我对着,前来伸出援手的这位老者,做了什么啊。
[教皇大人,实在抱歉,我...]
[我明白,您现在在两难的境地。如果不继续听从玛利亚公主的话语,难以拿到缓解贝阿特丽丝殿下症状的解药,但若是听从下去,您不止会摧毁这片大陆的和平,更会间接杀害贝阿特丽丝殿下与伊莎贝拉殿下。]
这是,什么意思?
贝蒂虽然没法痊愈,但姓名能够保住。
至于伊莎,去往南方的道路虽然坎坷,但也不至于死亡。
[您难不成天真的认为...只要您乖乖听话,玛利亚殿下就会放过这两位吗?您恐怕是不知道吧,在侯爵府中,伊莎贝拉殿下的饮食中也掺杂了毒物这件事。]
我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难不成伊莎也?
[还请您安心,最初,伊莎贝拉殿下因为恐惧无法进食,而在这不久,发现了这个事态的人员便悄悄更换了饮食,因此,伊莎贝拉殿下现在还十分康健。]
[如果,没有更换的话?]
[毒药的药性会缓慢渗透身体,怕是在踏上流放之途后不久,伊莎贝拉殿下就会因衰弱死亡,就像...贝阿特丽丝殿下一样。]
玛利亚!
你...到底想要毁掉多少我所珍惜的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