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尔殿下视角)

面对笑呵呵地抚摸着自己脑袋顶的教皇大人,身为王子的我只有不断点头道歉,期冀能够得到这位大人的原谅。

本来,让这位大人答应帮助我,也是出于我的任性,事到如今,伊莎竟然用鞋子砸伤了这位可敬的老者,实在是失礼至极。

在那场审判会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让一向带着公主面具的伊莎放弃了优雅,气愤到扔鞋子的地步。

[亚尔托利乌斯殿下,在下已经说,不会怪罪伊莎贝拉公主了不是?让伊莎贝拉殿下生气到做出这种事情的,是我本人,并非是殿下您。我也是好久没有见到这种有趣的孩子,稍微戏弄了一下,还以为会是只缩起的白兔,没想到竟会是张牙舞爪的小猫啊,哈哈哈。]

教皇大人毫无顾虑地笑着,而我所读取的意识也告诉我,教皇并未生气,甚至...还对伊莎进一步的反应有些期待。

连只是被我卷入的教皇都受到了伊莎的惩戒,更何论是制造这种情况的,我本人。

脸颊还在吃痛,告知着我伊莎的怒气。

伊莎,已经不会原谅我了吧?

不会原谅,再次利用了她,再次欺骗了她的...我。

再次见到伊莎时,会被伊莎用怎样的视线看待,若是,伊莎永远不原谅我,永远不回应我,我...

[亚尔托利乌斯殿下,关于贝阿特丽丝殿下的症状...]

[是!]

听到妹妹的名字,我立刻抬起头来,以看待救星的视线,看向教皇大人。

已经只有教会能够依靠,如果连这位大人都没有办法,那么还有谁能够帮助我和贝蒂。

[治愈是可能的。]

我从椅子上跳起。

[真,真的吗!?]

多日来被担忧焦灼的内心宛若撒上了春日的雨水,本已沉没进最深处的希望再度升起,就连久感知不到温度的指尖都在颤动着。

[是,可能,是可能的。]

教皇再度点头,在其话语之中,总觉着有什么为难之处。

[无论需要什么,我都一定会将那个拿来,还请,救救贝蒂!]

救救我,最爱的妹妹,重要的家人。

[问题在于,能够拯救贝阿特丽丝殿下的,并非是我。即便想要为殿下您将其请来,凭我的身份与现在的状况,恐怕...]

是,谁?

就算是这片大陆上的无冕之王也无法将其请来之人。

教皇伸出手来,手掌向下,示意让我坐会座椅,稍微冷静一下,我顺从着其意思,坐回了座椅上,心脏却紧张地蹦蹦直跳。

[贝阿特丽丝殿下最初的症状,确实是中毒,至于缓解其症状的解药,我方的人士正在研究中,还需要一定时间就能制备得当。但在解毒之后需要处理的,是贝阿特丽丝殿下在长期中毒状态中引起的器官衰竭,其虚弱程度无法依靠药物进行治愈,还需要一定强度的治愈魔法给予辅助,而在我所认识的,能够使用治愈魔法的贵族之中,拥有这种强度的,只有西西里大公国王族。如果是其他的治愈术士,勉强治愈只会造成贝阿特丽丝殿下无尽的痛苦,怕是在之后,那位睡美人必须依靠着药物与治愈术师才能活下去。]

明明坐在座椅之上,内心却在不住地下沉,下沉,沉落到不见光明的深渊之中。

为了从玛利亚公主手中夺回贝蒂,我,出卖了伊莎,而为了拯救贝蒂,我,需要伊莎。

何其,讽刺。

[就目前而言,只是缓和贝阿特丽丝殿下的病情便已经是...]

教皇的话语并未在我的脑海中停留。

刚因那希望的火苗暖和过来的思路再度因绝望麻木,愧疚与后悔像是翻腾的泥沼一般将仅剩的余裕吞没。在绝望面前,已经...无路可逃。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走上的这条绝境。

从那个时候,在西西里大公国边境,接到那封夹着贝蒂秀发的恐吓信开始,绝望便如潮水一般,一点一点地涌上,直到我亲手将伊莎判罪才发现,我所在的并非是什么岸边,而是被鲨鱼与海水包围的小岛,而我,马上便要沉没于此。

为什么,我会相信奸诈狡猾的玛利亚公主,认为她拥有那那名不副实的解药?在将伊莎出卖之前,直接将麻袋中的贝蒂抢回手中该有多好。

已经,晚了。

亲手将希望葬送的,正是我本人。

[不如...请伊莎贝拉殿下帮忙...]

[,..]

伊莎她,傻得可怜。

就算再次被我利用,她也只会摆出一副‘拿你没办法’的样子,真心实意地帮助我吧。

[不行。]

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的话语,让内心一阵抽痛。

为了贝蒂,无论怎样肮脏的事情我都可以去做,明明,决定了的。

捂住快要撕裂的胸口,我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老者。

[我不会再,利用伊莎。]

不想再,伤害伊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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