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是这幅画吧？”
“……（点头）”
小涵老师很快就找到了那副画，捧在手中，刻意躲开武言。
“武言你看过了，对吧？”
“……（点头）”
“呜……怎么就被你看到了，话说你为什么会来这里面找东西啊！”
“美术老师叫我帮忙。”武言随便编了个理由。
“帮忙呀……唉，会找你也不奇怪呢。”小涵老师把画拆开来，看着上面，叹了口气，露出了微笑，“还真是让人怀念的画呀，当初我为什么就画了这张呢。”
看着样子，应该是有具体内容的画作，也就是不是自己和余凌找到的那张？武言向小涵老师走去，想再确认一次上面的内容。
“不行！我可以不会给你看哦！虽然……你已经看过了。”
“就一次，求求您，老师，就让我看一下。”武言只好低下头恳求小涵老师。
“唔……虽然说，你是想更了解我，但就这么一幅画，也没什么好看的吧？”
“就一眼，拜托您了！”
“呜……既然，你都这样了，那就……好吧。”
小涵老师慢慢把画转过来，武言死死地盯着看……
全黑的。
果然就是这幅画。
“看够了吧！那就这样咯！”
才看了两秒，小涵老师就把画收回去，重新包装好放回原位。
“你说的就是这幅画吧。”
“……（点头）”
“那就行了，好啦！快出去！”
小涵老师推着武言离开房间，慌张地把门关上。
虽然确认说的是同一幅画，但武言还是没法理解其中的缘由。
在小涵老师眼中，那张是自画像，但在其他人眼中那只是一张全黑的画纸，就像欧宇晨看不见黑影那样，特定的人看到那张画的内容也不同……是这样吧？
很重要的一个线索，要快点向大姐姐报告才行。
不过，在那之前，还要确认一些事情，需要更多的线索。
“老师，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你还想问什么？”
看来“黑历史”被发现了，心里很不愉快。
“为什么学校会有您的自画像？我记得这里面都是前辈们的作品，难道说……”
“别问这么多啦，快回去！”
“那，可以告诉我您以前的事情吗？”
“不要！”
“就不可以让我更了解您吗？我真的很想知道老师的事情！”
“欸？你这是……”
“求求您，告诉我吧！”
武言再次低头恳求，这让小涵老师有些不知所措。
教学几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学生，也不见其他学生对其他的老师这么热情，而且热情得有些异样。
“武言，你该不会……对老师……”
“呃，这个……”
武言清楚老师指的是哪个方面，但如果否定，可能就没有机会套出情报，可如果默认，那身为学生的自己就非常危险了。
“你这是……默认了吗？”
“……”
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只能选择沉默，这样老师一定会批评甚至蔑视自己，然后什么都不说吧？
“武言，你要知道，你身为学生，不可以想那些事情，知道吗？虽然老师也……比较年轻啦，但绝对不可以，明白吗？”
“……（点头）”
“……不过，你要是真的想知道，也不是不可以啦。”
“……？？！！”
感觉有些不对劲，武言抬头看一眼。
只见小涵老师别过脸，姿势有些扭捏，抬起手撩弄着自己的发丝，脸颊还有些发红，小声地在那里嘀咕着什么：
“虽然说现在是师生，但毕业之后也不是不行，虽然那时候我也奔三了，说不定会在意年龄的事情……唉，我也是时候考虑那些事情了，但对方是武言的话……好像也不错呢~嘿嘿~”
因为太小声了，武言不清楚她在说些什么，又不好意思打断她，只能愣在一旁等待。
“啊！糟了糟了！咳咳！”终于回过神来了，小涵老师调整好状态，向武言说道：“再确认一次吧，武言同学！”
“在！”
“你确实，那方面的想法吧，就是……那个方面，你懂得吧？即使是口头上也不许说有哦！”
“是的，绝对没有，老师。”
“那就没问题了。要我告诉你以前的事情，也不是不可以。来办公室吧，一直在这里站着也不好，来吧来吧！”
武言就这样被小涵老师推回到办公室，现在办公室没有人，老师们都在休息吧，这也正好。
“唉~真没想到，会跟学生说起以前的事情呢，明明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老师，您以前确实是这里的学生吧？”
“对，还是这里的美术特长生呢，论才能的话，我可是那一届最厉害的！”
“喔……”
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自信的小涵老师，就像个活泼的同龄女学生一样，让武言有些惊讶。
这真的是快要奔三的女教师吗？
“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啦，虽然那时候很喜欢画画，喜欢美术之类的，也一直想着‘以后我一定要靠画画来吃饭！’那种不切实际的想法……那时候还真是年轻呀。”
小涵老师前后摇晃着身子，看向窗外，虽然面带微笑，但并不是甜美的笑容，有些伤感。
“初中时候开始，我就对画画感兴趣了，越是画，心里就越喜欢，渐渐地就把这个当作是梦想了。本想着考去一间好的高中，做个美术特长生，然后在考上美术学院，不断进修，最后成名什么的，那时候还年轻嘛，也不是没想过。不过，最后还是跟父母妥协了，来到这里读书，对美术生来说，好像不怎么友好呢。”
在办公室里这么说没问题吗？武言还是第一次听到有教师对着学生吐槽自己的学校。
“不过，既然来到这里了，那就努力点吧！在这里读书的时候，我可是很勤奋的，也经常受到老师的表扬，各方面的成绩也不错，特别是绘画，都说比其他学校要出色，所以，我也深信着，自己的梦想绝对能够实现，将来一定能够成为著名的画家。虽然这期间也经常被人劝说放弃画画，哈哈。
“不过，到最后还是坚持下来了，没日没夜地画，练习，无视家人的、老师的、同学的议论，听从美术指导的建议……那时候真的放弃了很多事情，把心思全放在上面了，也终于考上了那间美术学院。唉……当时我还很高兴来着，之后学校也因为我，开始重视美术特长生的培养了，不过，对我来说，那只是灾难的开始。
“就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吧，无论我多努力，也得不到重视，我还以为会像在这里读书的时候一样，成为最耀眼的那一个……虽然在这里也不算特别突出啦……总之，最后是退学了，承受不住压力，比不过别人，很快就失去信心了，最后选择回来这里做老师，虽然教的并不是画画呢，欸嘿嘿~
“至于那副画，说是形式上的期末考试，也只是想让一个优秀学生留下一些作品启示后辈啦，虽然不知怎么的，我就画了一幅自画像，还天真的想着让大家记住我这个了不起的前辈呢，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么狼狈，真是丢脸呀。虽然，最后还是因为太羞耻，把画扔进那个储物间里面，还以为收起来就不会被发现了，结果，现在还是告诉你了……唉——”
小涵老师长叹一口气，不过看起来轻松很多了。
“老师，您后悔吗？”
“如果，你是说高中的话……后悔哦，很后悔，恨不得穿越回去痛骂自己一顿呢，嘿嘿~不过，现在后悔也没用吧。”
“……”
“哎呀，没想到会对着自己的学生发牢骚呀，说出来真是舒服多了！但是，武言你不可以告诉别人哦！快答应老师！”
“……（猛点头）”
“嗯！很好！那……还有什么事情想知道吗？关于老师的~”
“……（摇头）”
“哼~没有啦。”
总感觉老师有些失望，可能是武言的错觉吧。
“那么~轮到老师问你一些事情咯，你不介意吧？”
“……（摇头）”
“说句话嘛，不介意还是不可以？”
“不介意。”
“那能告诉老师，你有什么目标吗？”
“……”
武言思考了一会儿，并没有得出答案。
一直以来的行动，都没有任何目的，也没有不满，只是顺其自然地去做，在别人眼中可能就是“日子得过且过”吧，没有一丝活力，但对武言来说这就是自己正常的生活方式。
“没有吗？”
“……（摇头）”
“那就找一个目标吧，就这样度过三年高中的话，说不定会后悔哦。”
“……（点头）”
“老师已经浪费了那三年时间了，浪费在了自己的梦想上，所以……一直在后悔呢，要是当初没有那个目标，多交一些朋友，挥洒自己的青春，那该多好啊……现在还是时不时会这么想呀。”
“……”
“所以，老师也不希望你们变成那样，并不是说不能有梦想，只是不要一股脑子扎进去了，别像老师这样后悔，至少回忆起来的时候，能够开心笑出来……就像老师现在这样！”小涵老师指着自己的脸颊说道：“对于成为教师这件事，老师可没有后悔哦，能看到大家开开心心地毕业，对老师来说真的很幸福，所以……”
“……！”
小涵老师抬起手，抚摸武言的脑袋，之前的笑容也回来了，或者说，比以往更加温柔，如同看着自己最珍爱的宝物。
“一定要开心哦，武言。”
“……是。”
“……所以！学习上……”
“谢谢您告诉我这些！老师再见！”
第一时间意识到小涵老师想说什么，武言立刻起身离开了办公室，一溜烟地逃跑了。
“啊！武言！你说过要那全级第一的……唔~真是的，现在的孩子都这么讨厌学习吗！”
看着奋力逃跑的武言，小涵老师无奈地趴在桌子上，看着被关上的门。
“不过，愿意听老师倾诉，真的谢谢你，武言。唉……年轻真好呀，像我这种年纪，也该找个对象了。
“说起来，在那之前，我还有件事想做呢，不如……找个时间帮他画一幅画吧！嘿嘿嘿~”
……
……
“那是……不可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