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去年啊不对，自从上个多月前的那天晚上被艾菲娜拉到珠峰上看星星之后，她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清晨6:11分，我从睡梦中醒来，睁开了双眼。

感受到了被窝里身边传来的温暖触感，我十分淡定地把被子拉开了一点，然后微微地偏过头，看向了身边的一团银白色的东西。

就像是被我的动作惊醒了一样，这团银白色的东西动了一下。

“洛飒，早安。”艾菲娜抬起头，用像是没睡醒一样的慵懒声音，对我发起了问候。

对于被窝里长艾菲娜这种事，我一点意外感也没有…或者说现在已经不会有意外感了。

艾菲娜第一次钻上我床时，我倒是被吓得够呛，甚至还从床上滚了下去，现在倒是已经习惯了。

那天看完星星，被艾菲娜带回家的时候已经挺晚了，我像是平时一样地洗洗睡了。结果醒来发现艾菲娜睡在我身边的时候被吓了一大跳，还回忆了好长时间昨天晚上我是不是对她做了什么。

结果非常遗憾，我完全没有关于我做了什么的记忆，身上的衣服也好好的。

平时我睡觉的时候，艾菲娜基本上都是在那玩电脑的…至于睡眠的话，根据我的观察，艾菲娜睡不睡觉完全只取决于她想不想睡，而不是和我这个人类一样必须要用睡觉来恢复精力。

不过从那天之后，每天早上我醒来，都会发现艾菲娜安安静静地睡在我旁边，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关键是每次艾菲娜都是等到我睡着之后，才会爬到我床上来，我还没睡着的时候她都在那玩电脑。

问她怎么了的话，她就会回答没事，所以我也不清楚她到底在想些什么…过了这么多天，我已经习惯了，所以也没在意这个了。

虽然每天早晨醒来的时候都会发现艾菲娜睡在我身边，听起来是一件非常香艳的事情，不过实际上这些天来并没有发生过什么，就只是非常单纯的睡觉而已…毕竟每次艾菲娜都是在我睡着了之后才上床的。

话说回来，艾菲娜第一天来我家时，我好像是有给她准备过一个房间的。不过那天到现在都过去四个多月了，那个房间一次都没有派上过用场，都已经积灰了。

“唔…我先去洗个澡，然后再给你做饭。”我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顶着严寒的侵袭，从床上爬了起来。

由于冬天的晚上特别冷，而且这里没有装浴霸，所以到了冬天我都是白天洗澡的。

反正现在已经寒假了，今年也没有去给人当家教上课，不好好地懒散一番怎么行呢？

“嗯。”艾菲娜见我起床，也跟着从床上爬了起来，轻轻地点了点头，一堆碧绿色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我。

在艾菲娜的注视下，我飞快地拿起了换洗的衣物跟浴巾，急匆匆地逃离了房间。

之所以用的是“逃”这个字，一是因为房间里比较冷，二是因为被艾菲娜盯着有些不好意思。

跑到浴室里，让温暖的水流打湿了身体后，我这才稍微冷静下来。

艾菲娜这么漂亮，又一天到晚往我床上钻，一副对我一点防备都没有的样子，要说我没有一点什么想法是不可能的…不过因为我是一个非常理智的人，所以最终都会变成理智和欲望的对抗，然后最终由理智战胜欲望。

严格来说的话，我应该算是喜欢艾菲娜的。

作为一个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我对于这种原本算是“幻想类”的东西的接受度还算是挺高的，像是魔物娘之类的存在也是可以接受的。虽然艾菲娜并不是人类，不过在我看来，只要是能够好好沟通、传达彼此之间的想法的话，就不存在什么区别。

——我原本是这么想的。

之前我在跟铃铛聊到社会之类的东西的时候，聊到过“死亡”这个话题。

铃铛算是一个比较唯心的人，她认为一个人只要没有被所有人遗忘，那么那个人就不算是真正地死去。

虽然铃铛说的不能算错，但是在面对艾菲娜的时候，我却没办法这么跟自己说。

艾菲娜她是一条龙，寿命能够轻松突破四位数的生物……说喜欢她什么的，太自私了一点。

就算人们对于“寿命论”进行了相当数量的创作，但是真的碰到了这种情况，哪能说什么“我能活在你心里就好了”这种话，太自私了。

正当我在这里胡思乱想的时候，艾菲娜突然带着我的手机跑了过来。

“洛飒，有电话。”毕竟都在这边住了这么长时间，艾菲娜已经相当习惯现代人的生活了，“是【妈妈】打来的。”

“…妈妈？”听到艾菲娜的话后，我第一时间还以为是艾菲娜的妈妈打电话来了，结果马上就反应过来说的是我自己的妈妈，艾菲娜只是对着备注念出来而已。

说起来，认识这么长时间了，好像还没有听艾菲娜聊到过自己的家人来着。

“谢谢。”我擦了擦手后，把浴室门打开了一个缝隙，接过了手机后又把门给关上了。

“喂？嗯，是我…挺好的，没事…暂时还没有……”

电话里的内容跟大部分父母一样，都是在问一些诸如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出什么事、有没有找对象之类的。

不过要说这个时间段，打电话来的话果然还是……

“儿子啊，今年过年回不回来啊？”在象征性地随便说了几句之后，我妈抛出了这次打电话来的主要目的。

今年过年比较晚，春节在差不多要到二月底的时候。

听到这个问题后，我扭头看了浴室门的方向…透过浴室门上的毛玻璃，依稀能看到艾菲娜的身影。

不知道为什么，她在把手机送过来之后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那，看起来就像是在等我一样。

“…今年我就不回来了，稍微有些事要处理，估计买不到票了。”

虽然艾菲娜最近看起来非常安分，但是我依然不敢让她一个人呆在家里…至于把她带回家的话，估计会被家里人认为是对象的。

“噢…那你一个人在那边要注意身体啊。”虽然听到我说今年不回来，但是我妈的语气却并没有失望。

“嗯，我知道，放心吧，我不是一个人。”

“得了，那个闺女还要你照顾呢。”我这句话成功地让我妈以为我说的是萝莉了。

顺便一提，萝莉已经被她家的保姆白小姐带回家过年去了。

“放心吧，我都一个人住了这么久了，没事的。”

虽然说这次有不放心艾菲娜一个人留在这里的缘故，但是事实上，我跟家里那些亲戚的关系并不是很好，平时就不怎么回去的…所以我妈可以说已经习惯了。

“好了好了，你爸要跟你说几句话。”我妈说完这句话后，很快电话里就传来了我爸的声音。

又跟我爸说了几句后，我这才成功地挂断电话。

“呼……”挂掉电话后，我微微地松了一口气…从小到大，我爸给我的印象一直是比较严厉的那种，搞得我每次跟他说话都有点紧张。

“洛飒，电话，打完了么？”我把手机扔到架子上后，门外传来了艾菲娜的声音。

看起来她好像的确是在等我打电话来着。

“嗯，怎么了？”我习惯性地点了点头，回应道。

“是洛飒的父母么？”艾菲娜又继续问道。

“嗯，他们问我今年过年回不回家。”听艾菲娜的这个语气，似乎已经听到了我们谈话内容的样子。

“洛飒，不回家么？”门后的人影动了动，看起来像是做了一个歪头的动作。

“嗯，今年不回去了。”

“嗯…”门后的艾菲娜点了点头，然后直接打开了浴室门，走进了浴室。

“卧槽…”看到浴室门被打开，我整个人吓了一跳…我现在在洗澡，可是没穿衣服的。

“洛飒…怎么了？”艾菲娜见我这一惊一乍的样子，脸上露出了有些疑惑的表情。

“没…没事。”我用浴巾把我的下半身挡了起来，然后反问道，“怎么了，有事么？”

虽然艾菲娜作为巨龙，似乎并不介意光着身体，但是我介意啊！

“没有。”艾菲娜摇了摇头，“我也想洗个澡…不行么？”

见我一副躲躲闪闪的样子，艾菲娜有些疑惑地皱起了眉头，同时又往前走了一步，开始伸手解起了扣子。

“可…可倒是可以。”艾菲娜往前走的同时，我也跟着后退了一步。

“……”看到我后退，艾菲娜的眸子似乎黯淡了一点，手里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不…等等，艾菲娜，我的意思是……”不知道为什么， 我看到艾菲娜的样子，突然就慌了起来，“…嗯…怎么说呢，我们这边洗澡一般都是一个人洗的，所以，嗯…我有点不习惯。”

“这样么？”艾菲娜歪了歪头，像是想从我的脸上看到什么一样死死地盯着我，“可是，我看到有人一起洗澡，不行么？”

“倒不是不行，只是这样不太合适…总之你想洗澡就先洗吧。”我连忙摆手。

“……”艾菲娜半垂下了眼睛，没有说话。

“这样，明天咱们一起出门，上街去玩一天，怎么样？”见艾菲娜没反应，我又继续说道。

“…嗯。”艾菲娜这才点了点头。

“那么你先洗吧，我出去。”我松了口气，连衣服也顾不得穿就逃离了浴室。

在与衣襟半开的艾菲娜擦肩而过时，依稀嗅到了少女身上那好闻的味道…糟糕。

即使是凛冬的寒风，也有点没法让我冷静下来的感觉…这么一想，我赶紧去把空调给打开了。

“……”艾菲娜扭头盯着半开着的浴室门看了好一会，这才动手脱掉自己的衣物，拿起了那个没被关上的喷头。

过了半个多小时后，艾菲娜这才裹着浴巾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洛飒…”银发的少女轻轻地叫了我一声。

“洗完…我不是说了要先把水擦干么？”我看着艾菲娜身上的水珠和身后的水脚印，叹了口气…倒不是怕她感冒，只是觉得这样一身湿的会不舒服而已，虽然她自己似乎不在意就是了。

“嗯…”艾菲娜看着我，非常敷衍地应了一声。

“...算了，我先去洗澡。”要不是我现在也只包着一条浴巾的话，我绝对要先帮她把头发擦干。

等到我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艾菲娜已经穿好衣服了，但是头发却还是湿的。

见我从浴室里出来，艾菲娜立刻凑了过来，看着我不说话。

虽然艾菲娜没说，不过我总觉得她是想让我来帮她擦头发。

于是我先拉着艾菲娜跑回房间，帮她把头发吹干之后，然后才去做的早饭 。

“…好吵。”吹风机发出的杂音很大，而艾菲娜的听力又很好，所以吹头发的过程对她来说似乎不太友好…不过即使如此，艾菲娜也乖乖地坐在那让我帮她把头发吹干了。

折腾了这么半天后，原本7点就能吃上的早餐，硬是搞到了快9点才做好…早起。

在浴室里闹了那么一档子事后，我在面对艾菲娜的时候总觉得有点尴尬。

“洛飒，明天，去哪？”艾菲娜一边吸溜着面条，一边对我问道。

“嗯…去街上随便逛逛，要么去游乐园，或者说去看电影？”我那时候只是为了转移话题而随口一说，还真没想好要去哪的，“希望明天不要下雨吧。”

“没关系。”艾菲娜一脸淡定，“我可以把乌云给打散。”

总觉得你说的这件事，曾经有某位龙女仆这么做过。

……

第二天正如我所说的，的确没有下雨，但是…我发烧了。

大概是昨天光着身子到处乱跑着凉了的缘故，今天…或者说昨天晚上，我立马就发烧了。

发烧的洛飒先生，现在正像是一条等待风干的咸鱼一样，躺在床上。

“艾菲娜，今天我们出去吃饭吧。”想到说好了今天带艾菲娜出去玩这件事后，我摇了摇头，对艾菲娜说道…发烧所带来的虚弱感，让我连动都不想动一下。

“洛飒，身体好烫。”

艾菲娜皱着眉头，往我身边挪了挪。学着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看到的桥段，凑过来用额头贴在了我的额头上。

“没关系的，吃点药就没事了。”啊啊，身体、体温、气息，被艾菲娜包围的我感觉就这么死掉也值了。

不过也不能一直这么躺着呀，答应了今天要带艾菲娜出门的，艾菲娜不喜欢说谎的人。

一边这么想着，我一边试图坐起来——

结果却被艾菲娜直接按倒了。

就算是在我生龙活虎的时候，我也拧不过艾菲娜，更何况是现在？

“洛飒，生病了就躺着，不要动。”艾菲娜爬了起来，跪在床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

“我不是说了我没事嘛，吃点药就好了。”我一边说着，一边打算坐起来，结果又被艾菲娜推回去了。

“药在哪？我去拿给洛飒。”艾菲娜一脸不容商量的样子。

“...在客厅电视机右边的柜子里，中间那层抽屉里面…艾菲娜，可不可以帮我去拿一下？”看着艾菲娜这幅严肃的样子，我叹了口气，选择了妥协。

“嗯！”艾菲娜这才露出了笑容，然后跑出了房间。

不一会，艾菲娜就带着药盒子跟水杯跑了回来。

在艾菲娜的注视下，我乖乖地把药给吃了。

“好了，已经没事了，我们走吧。”由于吃药是要坐起来吃的，所以吃完药后我顺势就打算站起来。

“洛飒，不要动，躺着。”然后就被艾菲娜给推回了床上，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

“我真的没事了，说好的今天带你出去呀。”

“洛飒生病，等洛飒的病消失再说，现在乖乖躺着，不准乱动。”

“…那我想吃饭怎么办？”

“外卖。”

“……”我突然发现自己居然说不过艾菲娜。

于是在艾菲娜的严密监控下，我就这么在床上足足躺了两天，连上厕所都要被艾菲娜跟在厕所外面。

关键是这段时间艾菲娜可以说什么事都没做，就一直在床边守着我，连旁边的电脑都没开过。

一直到了第三天，我的烧退了之后，艾菲娜这才不再限制我的行动。

“…谢谢。”我默默地把头偏向一旁，对艾菲娜道谢道…现在我突然不知道应该用什么心态面对艾菲娜了。

虽然我生病的这两天，艾菲娜对我的照顾不能说是无微不至，至少也算是费心费力…大概就算结婚了，体验到的待遇估计也就是这样了。

“……”艾菲娜没有说话，垫着脚尖又跟我碰了一次额头…似乎在确定我的烧有没有退？

这几天不知道被碰了多少次额头了，所以我大概已经免疫这种程度的接触了。

“那么，要不要一起出去玩？”我叹了口气，然后对艾菲娜问道…虽然已经食言了，但是给我个补救机会吧。

“……”艾菲娜默默地摇了摇头，然后开口说道，“跟洛飒一起，在家里，就好。”

“……”我突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来玩游戏吧？”艾菲娜就像是没注意到我的沉默一样，跑到了电脑旁。

……

原本我以为，今年过年大概就跟艾菲娜在这里过了的……

但是在除夕的四天前，我妈又打了个电话来，说外公快不行了。

虽然之前我说跟家里亲戚关系不好，但是关系不好的其实都是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外公还是很亲的。

要是平时的话，听到我妈这么说，我肯定是要直接回去的…但是现在可是要过年了，根本就买不到车票。

不对，等一下……

把电话挂断之后，我看向了艾菲娜。

“艾菲娜…能不能帮我个忙？”

两天后，我和艾菲娜一起回到了老家城市。

虽然买不到车票，但是托艾菲娜的帮助，还是顺利地回来了…我也体会了一把龙骑士的感觉。

“谢谢。”看着面前这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景象，我微微叹了一口气，对艾菲娜说道。

“没关系。”艾菲娜微微摇了摇头。

在艾菲娜的速度之下，从家里出发到这里只用了几分钟的时间，不过刚接完电话之后立刻就赶到的话有点没办法解释，所以才等了两天再过来的——在这两天，我还问了一下校长先生，他表示高空飞行并不会被发现，所以才能放心地过来。

打了个电话问清楚外公在哪个医院之后，我立刻带着艾菲娜打车赶了过去，来到了外公的病房。

由于马上就要过年了，所以医院里的人明显少了很多，不过路上却依旧有许多道目光投向艾菲娜的。

也不知道是因为不喜欢消毒水的味道，还是什么别的原因，艾菲娜似乎有些不自然，还主动牵住了我的手。

推开病房的房门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躺在病床上瘦骨嶙峋的外公。

老人家的身上插着几根输液管，脸上带着治疗用呼吸机的面罩，一副十分虚弱的样子…明明上次见到外公的时候，他还挺精神的。

“儿子？”旁边传来了我妈的声音，“你怎么回来的？”

“妈。”看到病房里只有我妈一个人，那些讨厌的家伙都不在后，我微微松了一口气，然后解释道，“拜托了一个朋友，带我从天上飞过来的。”

我的解释被我妈当成了是坐飞机回来的…本来我也是打算让她这么理解就是了。

“先进来吧，你外公睡着了…咦？这是？”我妈挥手招呼我进来的时候，看到了站在我身后的艾菲娜。

“你好。”艾菲娜对我妈点了点头。

“你好~不用那么生分~”我妈看到站在我旁边的艾菲娜后，脸上露出了笑容，“我儿子终于长大了。”

“别乱说…这是我班上的学生，过年没地方去，暂时住在我这的。”我保证，我说的没有一句是假话。

“哎呀，妈知道，妈不会反对你们的。”虽然艾菲娜的样子看起来的确太过年轻了，不过我妈显然没听进去的。

“……”艾菲娜看起来有些茫然，显然是不擅长应付我妈。

“要不你们两个先回去？”我妈倒也没有多纠结这个…即使真是这种事，也得等回家再聊比较合适。

“不了，我就来看看外公，很快就回去了。”我摇了摇头，开口回绝道…我妈是什么意思，我还是明白的。

“来都来了，不留下来等过年再走么？”我妈又继续问道。

“不用了…过两天跟朋友一起回去。”

见我这么说，我妈倒也没再劝说，出去打了个电话把我爸给叫了回来。

“洛飒。”艾菲娜拉了拉我的衣袖，然后伸手指着一个方向。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公已经醒了，正在眯着眼睛看向我这边。

“外公。”我走到了病床旁边…看着外公虚弱的样子，我的心里稍微有些难受。

“……”戴着呼吸机的外公并没有开口，只是努力地点了点头，然后眯着眼睛，满是笑意地看着我。

外公的年纪大了，现在身体又夸了，估计我这次回来真的是见他最后一面了。

我外公从小就很喜欢我，所以这次看到我过来看他，老人家非常开心，努力地用眼睛传达着自己的喜悦。

外公的身体状态似乎非常不错的样子，甚至还跟我说了几句话。

“飒啊，开心一点。外公也差不多到日子了，该走就走了。”外公非常平静，甚至还反过来安慰我。

“……”我努力地挤出了一丝笑容。

“唉……”外公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脸上依旧挂着笑容，“总算可以去见她了。”

外公说的“她”，指的自然是我的外婆了。

不过说是这么说，我却并没有见过外婆——外婆在生出二舅之后就走了。

这么多年来，我妈还有我大舅、二舅都是外公一手带大的，外公也没有再找过其他的对象。

几十年过去了，外公在生命的最后几天，依旧在思念着那个我没有见过的人。

“外公，您后悔过么？”看着外公，我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开口对他问道，“关于外婆的事，这么多年来，您有后悔过么？”

“……”外公听到我的话后，露出了一副回忆的表情，过了一会后，微微地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后悔呀…”

“……”

“…后悔那时候我没照顾好她。”外公停顿了一下，然后眯起了眼睛，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一样，“但是我不后悔认识她…如果再选一次的话，我还是要她。”

“……”

这个时候，一直站在旁边的艾菲娜也走到了我 旁边，跟我一起看着外公，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虽然说状态不错，但是也只是相对而言。

由于睡觉被吵醒，又说了一段时间话的缘故，所以没过多久，外公就再次睡着了…我妈告诉我，这几天外公上基本都是这样，一天有大半时间都在睡觉，今天已经是很精神的了。

告诉我这个的时候，我妈明显露出了悲伤的表情。

很快，我爸就赶了过来——我爸是开饭店的，这几天快过年了也没什么人去吃饭，所以关门也无所谓。

看到艾菲娜后，我爸也愣了一下，于是我又把刚刚那套说辞搬了出来。

晚上的时候，我二舅一家子也来到了医院…由于我跟他的关系不好，所以我完全没有搭理他。

生命的逝去，总是迅速而且无法挽留的。

当天半夜，我就被艾菲娜给喊了起来。

她伸手指了指外公——老人家像是睡着了一样躺在那，一动不动，看上去非常安详。

“真是脆弱，生命。”艾菲娜幽幽地感叹了一句。

“…是啊。”我点了点头，“不过也正是因为脆弱，才看起来珍贵一点吧。”

“……”艾菲娜沉默了一会，然后扭头看向了我，“洛飒，会后悔么？”

“…诶？”由于是半夜被叫醒的，所以困得要死的我脑子完全没转过来。

“我不会后悔的。”艾菲娜像是自问自答一样又继续说道。

“…什么？”

“……”

之后，我并没有参加外公的葬礼。在外公走后，就和艾菲娜一起

似乎是因为过年的缘故，所以好像也没有举办葬礼的样子。

在回到家里之后，又恢复了往日的日常，在家和艾菲娜打打游戏之类的。

就这样，随着除夕钟声的敲响，过去的一切宣告了结束。

看着靠在我身旁，一起看跨年视频的艾菲娜，我突然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一样。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了，整个人变得轻松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