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三年后。
福特兰卡魔法学校陆军学院。
呼——咚！
我看了一眼远处的箭靶，箭矢深深陷入中心的红色冰晶石。
「呀……最近似乎很在状态呢。」
我看了一眼远处的箭靶，箭矢深深陷入中心的红色冰晶石。
手中的长弓似乎还未从亢奋的状态恢复，一个劲儿地嗡嗡颤动。
我擦了擦额角的汗，深深吐一口气。
周围并没有其他人，毕竟，弓箭课程比起华丽尊贵的骑士与魔法课程，既枯燥又不受人重视。
可惜我没办法学习那些，因为我与Istia的关联率为0，无法使用魔法力量。
「唔——最后一支。」
我从箭袋中抽出最后一支箭，那往往是增加了某些魔法属性的箭矢，我习惯用它们来作为结束练习的信号。
抽箭，搭弦，引弓，瞄准——
啾——砰！——
一道明亮的轨迹在空中划过，伴随着刺耳的爆鸣声，空气被旋转的气流切割开，然后在那艳丽的花火中，箭靶猛烈地爆开。
「呃…这次是爆裂矢么，库依老师真是重口味……」
『咳咳……如果没有这最后一句，我倒是很想夸奖你一番。』
「呜哇！——库、库依老师？！」
听见声音，松懈的心瞬间一紧，手中的长弓因为一时的惊吓没有拿稳而砸到了脚。
「呜—疼死我了……」
练习用的长弓都是经过加重处理的，所以分量不算轻，因此我的脚也已经麻了。
我坐在地上揉着脚，库依老师有些哭笑不得地用手敲了敲我的头。
『该说你是真性情呢，还是天然呆？看来以后还是少表扬你为妙。』
「不可以那样啦，我只不过是偶尔地走神而已嘛——呃，谢谢。」
我接过库依老师递过来的水袋，夏末的余温依旧令人窒息，虽然学院结界阻挡了大部分炎热，但是还是有一些令人无法忍受。
『萨洛，你弓箭课程完全可以拿个满分结业了，不去尝试一下别的课程么？』
「啊哈……别开玩笑了，我完全没有什么天分嘛。」
『唔，之前埃克斯兄长把你的情况告诉我了，我也查了很多的资料，不过即使这三年我用心观察过你，但还是没有任何头绪。』
『嗯…看来，只有请学院的老家伙们出马了。』
「呃…没必要吧？」
我想起远在王都的朋友们，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尽管我不止一次问过库依老师，但是一直都没有什么确切的消息。
『随意动用大量Istia的能量，再加上公主的赋灵仪式失败，无论是王室还是教廷，都不会轻易饶过他们的。』
「我……」
『不过别担心，兄长也算是个大人物，应该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不过，吊销了执照，那可是一件头痛的事。』
库依老师有些心不在焉地说着，坐在一旁休息用的长椅上。
『好吧，先来解决你的事情。』
他一边说着一边敲着自己的太阳穴，像是在回忆什么一样。
『按照正常的标准，是不会出现与Istia关联率为0的情况的，因为泰坦圣经中记载，这个世界的万物都是由Istia的温和能量去催动与维持。』
「但我的确为0啊。」
『嗯，那样的话，有两种可能。』
库依老师说着从一边拿出一副备用的弓具，若有所思地说着。
『第一种，你不属于这个世界，不需要依靠Isitia的能量维持形态；第二种，你的能量已经超过判定标准的极限，所以会显示溢出。』
「哈？」
『所以说，无论哪种，都会指向一个解释。』
「什、什么？」
我咽了下口水，库依老师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兀自拿起弓，拉开弓弦对准远处的箭靶——但却没有放箭矢。
然后，他猛地松手，弓弦发出嗡嗡的震响。
这一刻周围很安静，紧接着，我听见库依老师开口道——
『神。』
「……」
时间突然定格住了，但却又重新流动，我望着远处的箭靶，然后站起身。
「很显然…我不是神。」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恐怕是最大的讽刺了吧，正这么想着，远处的箭靶突然毫无征兆地碎裂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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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失自我的时候
总会一直骗着自己
前方总会有路
但结果往往只差一步
自己便已经落入那蓝色之中
——诺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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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在学院中是可以随时使用魔法的。
因为在这周围有一层特殊的结界，这结界内的Istia密度会比外界高出很多，而且学院中有着独立的魔法监控系统。
福特兰卡的学校是在教堂后方的一座山崖上建造的，从很远的地方便能看见它。
空港里市集不远，来往的人不算多，但也挺热闹。
暑假期间学生们都纷纷回家，也有个别刻苦的学生还留在学校里准备着开学后的一系列选拔考试。
当然，我留在学校纯粹只是因为我没有别的住所了。
完成一天的练习后，我背好东西准备去市集买些东西。
虽说在这里待了三年，但我因为很少出门所以对这里并不是很熟。
下山的途中要经过一小片森林，时常有野兽出没，不过他们白天一般是不会出来的。
脚踩着堆积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音，树林中蒸腾的水汽让这里凉快不少。
不过就在我快要放松警惕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周围有一丝异动。
那是不同于野兽突袭前埋伏的声响，听起来更像是小动物在挣扎。
沙—沙—沙——
前方突然传来一阵窸窣的声响，我停下脚步，努力辨别着声音的源头。
很快，我锁定住一片茂密的灌木。
不同于风吹过时的晃动，低矮的灌木丛中似乎有个物体在不安地抖动。
我小心翼翼地靠近哪里，脚下厚厚的树叶发出细弱的声响。
那物体似乎听见了声音，一瞬间周围变得安静无比。
林中的风也停了，我也不得不停下脚步，虽然知道可能有危险，但好奇心让我控制不住地想要去一探究竟。
「……」
因为太过安静，我额角渗出不少的汗水，可能是天气太热，也可能只是紧张过头。
我拔出护身匕首，压低身子慢慢靠近。
就在风起的刹那，我跃身而起，匕首挡在身前，然后猛地拨开那片灌木——
「！」
而下一刻，我的呼吸和心跳似乎都漏掉了一拍——
我竟然看见一张精致完美的脸。
尤其是那双酒红色的双眸，此时正惊恐地看着我，这让我忘记了收住脚步。
「呜啊！——」
『啊……』
我没站稳而向前扑去，不过在紧要关头我还是勉强撑住了身体。
但是此时此刻的情景却让我头脑一阵发晕。
在我的身下躺着一个少女，我不知道该怎样去形容她，似乎除了公主外，我再也没见过这样完美的女孩儿。
她似乎不是人类，因为她有一条很特别的尾巴，头上有一对猫耳。
那令人迷醉的眼睛，似乎一闪一闪可怜巴巴地看着我。
『请…请放过奴家吧……』
「啊？——啊！对、对不起……」
我这才注意到她的喉咙被我用匕首抵住，虽然只是巧合，但我却因为一时呆滞而忘记收了回来。
「不…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哇啊！……不、不……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当我有些慌张的爬起身子后，这才发现少女身上是一丝不挂的！
光滑细腻如同冰晶石的皮肤一瞬间让人的头脑一片空白，这真是太刺激了，让我一下子无法接受。
大概是注意到我不知所措的目光，少女的脸变得通红，然后蜷起身子有些不安地看着我。
「抱歉……」
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我有些尴尬地转过脸，但却始终无法找到视线的焦点。
而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不断有人涌上山头，没过多久，便听见议论声。
『可恶，她受了伤跑不了多远的！』
『快分头去找，我亲眼看见她往这边跑的！』
『可是，再上去的话，就要接触到学院的埃弗拉结界了，这样的话，恐怕——』
『混账！比起领主的大少爷发怒究竟是哪一个更可怕？！』
『是、是！——』
似乎是领主家的卫队，用得着这样兴师动众而且还冒着与学院发生冲突的危险，看样子发生了什么大事。
而此时的少女变得更加得不安，直到不远处有人发现了我，她才用绝望的眼神看着我。
「喂！小鬼，看见一只猫从这边经过了吗？！」
猫？
我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女，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祈求。
这样看来，这些人找的就是她了。
我有些不忍心，虽然欺骗这些人被发现后的下场很惨，但我还是愿意冒一冒险：
「猫吗？唔，我在这附近打猎，的确看见一只猫跑过去。啊！对了，它好像跑到学院里了。」
『什么？！你当我是傻子么？埃弗拉结界是吃素的么？』
坏了，一时忘记了学院是有结界的，恐怕他听出来我在撒谎了吧？
这下不妙了。
「啊哈哈…不，可能是我看错了也说不定吧。」
那个卫兵带着怀疑的表情向我走来，我急忙用灌木将少女遮住，仅仅只是快了一步，我便被揪住了衣领。
『听着，小鬼，你知道说谎的后果吧？嗯？——这里怎么有血迹？』
卫兵眯起眼睛看着地面，我这才发现到，地上有一连串的血迹，一直延伸到灌木丛中。
这不会是那少女的吧？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可就要倒大霉了！
「啊、啊哈哈……这是我刚才射中的野兔，一定是逃到了这里，所以我过来找呢。」
我强作镇定地笑道，不过那卫兵似乎不相信我的话。
『是不是待会儿就知道了，如果发现你在撒谎的话，小鬼，你可就要完蛋了。』
一瞬间我的脸僵住了，卫兵没有理会我，自顾自地弯下腰。
而此时的我却没办法阻止他，因为这样是死路一条。
随着他的手越来越靠近灌木丛，我几乎都要听见自己的心跳了。
砰咚——砰咚——砰咚——
全身的血液加速流动着，这一刻比窒息还要令人难受。
怎么办？！我究竟该怎么做才好？
但偏偏在这个紧要的关头，脑中变得一片空白。
「哇！！！——————」
『你干什么！！！』
在他掀开灌木丛的刹那，我猛地叫出声，想以此分散他的注意力。
不过他毕竟是受过训练的卫兵，在我出声的下一刻，他便已经用剑尖指着我的喉咙了。
「不、不……我嗓子突然不舒服——呃？！」
让我没想到的是，原本躺在那里的少女此时却消失了。
地上只留下一滩血迹。
「哇！——我的兔子跑了！」
『你那边怎么了，发现什么没有？』
『没有！』
卫兵有些气急败坏地啧了下嘴，然后粗鲁地推了我一下，碎碎念地扬长而去。
「呼……」
我吐了口气，心神还未安定下来，不过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突然失踪？
就算用传送的魔法，也需要一定的准备时间才行啊。
而且还会爆发出强大的Istia洪流。
就在我疑惑之际，突然听见一阵微弱的喘气声，紧接着我腿上一沉，这才发现一直猫咪从空中落在了我的腿上。
虽然是一只猫，但我依然能够肯定它就是先前的那个少女，因为尾巴实在太特别了，像那种长长的带有白色碎花末端的鸢尾草。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也验证了我的推测，一阵刺眼的光亮后，那只猫变成了先前的少女。
我一时不知所措，像这样抱着女孩子我还是第一次……
少女的脸色比先前更加苍白，双耳和尾巴毫无生气地耷拉下来。
『好痛……』
她声音变得微弱，了这才发现她的左肩有一个血洞，伤口贯穿了她身体，从形状来看，似乎是被军用三棱箭矢所伤。
「呃…你忍一忍，我尽力帮你。」
我急忙把外套脱下铺在碎叶堆积的松软地面上，然后小心地将少女安放其上，事到如今，只有赌一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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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没有想过结局会变得如何
只是有时候突然觉得
这一刻
若是有人伴在身边该有多好
但更多的时候
自己还是要面对
一个人的晨夕
——诺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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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的恢复能力令我惊讶，她的伤很重，而且箭头似乎也喂了毒，但在我帮她用急救药包扎好伤口之后，她以常人不可能达到的速度恢复过来。
绿色的光芒将她整个身体都笼罩其中，仿佛这一刻整个树林都服从于她一般。
强大的生命的气息源源不断地在她的身体周围聚拢，然后慢慢渗透进她的身体。
不知过了多久，她周围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样子，随后微微睁开眼睛。
『小哥，奴家不知该如何谢你……』
「不…举手之劳……」
看着眼前这个披着我外套的少女，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倒不仅仅是因为她的容貌太过完美，更多的还是那种令人心神凌乱的诱惑气息。
『奴家名叫贝露·卡喵儿，小哥你呢？』
「呃…萨洛·布拉德……」
『萨洛…萨—洛—，嗯，奴家记下了！』
少女一边默念我的名字一边握起小小的拳头，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
然后她有些吃力地支撑起身子，眉毛也微微皱起。
从她的表情来看，伤口似乎还是很痛，而且有裂开的征兆。
「呃，你、你干嘛！老老实实地躺着啊——呜哇！——」
不知道她是故意的，还是说这是个意外。
她似乎要跟我说些什么，但却手下一滑，一下子失去了平衡。
我也因此成了她的肉垫，但是，该怎么说呢，此时的少女趴在我的胸前，那样的姿势太过暧昧了吧？！
那特有的香味在不断刺激着我的鼻子，她如同森林的精灵那般，让我不知所措。
可恶！我也是一个正常的男孩子啊！
不带总是这样诱惑我的啊。
「呃……」
我咽了下口水，地面很软，逆光中的我看见少女的脸，在那后面便是交错着树枝绿叶的蓝天。
尽管有些刺眼，但我还是能够感觉到少女的脸很红。
「你、你想做什么……」
我有些不安地问道，却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已经有些颤抖了。
『奴家不想欠别人人情。』
少女小声地说了一句，然后闭上眼睛，红扑扑的脸渐渐凑了过来——
「唔啊？！」
那样的感觉我无法形容。
只觉得全身不由自主地一颤，从脸颊传来湿热酥麻的触感，然后一下子扩散到全身。
就像是接近雷电魔法时那样的浑身一震，但却又非常舒服。
我定了定神，急忙向后退了一些，但发现身后是一棵大树，而我根本无路可退！
「喂！喂！——」
少女没有理会我，突出粉色的小舌头，然后在我另一边的脸颊上轻轻舔了一下。
痒痒的，让人全身无力，但那种感受太过美好，几乎快要让人失去抵抗的能力。
也就在这时，我闻到了少女身上幽幽的香味，蓝紫色的长发如同王族的衣缎在那白皙光滑的后背上铺散开来。
就连尾巴也没有规律地轻轻摆动，似乎反映出她内心的复杂。
『在我们族人中，这个是最高的荣誉哦。』
少女向后拉开距离，我再次看清那张精致的脸。
或许是我的表情真的很傻，少女对我狡黠地一笑。
『无论什么种族，雄性都有同样的弱点呢。』
「啊……」
我一时语塞，但只是觉得——这样披着外衣，胸口若隐若现，以及那滑腻的大腿，我从未见过，甚至不曾想过，女孩子能够这样诱人。
『小哥汝这样看着我，难道是让奴家以身相许么？……』
「啊？！——啊、不、不……对不起、我——」
我不知道该怎样去解释，少女红着脸，一边绕着发梢一边不知所措地寻找焦点。
『奴家很为难的……』
「呃，所以说……我只是没缓过神来，并没有那种意思啊。」
虽然我这么解释的，但气氛却越来越尴尬。
周围飞舞着沉默的精灵，不知从何时开始，风也停了下来。
沉默……
我有些尴尬地移开视线，少女依旧绕着发梢，谁都没有说一句话。
直到一只鸟扑着翅膀划过天际，她突然开口道：
『汝、汝啊……』
「啊、啊？」
『可不可以先闭上眼睛？』
「啊、哦！」
我有些犹豫，但还是按照她说的去做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见了衣服滑落的细碎摩擦声。
紧接着，我感觉到有种香热的气体轻轻地吹在唇上——不，这绝不是什么小事，我急忙睁开眼，却被眼前的一幕怔住而无法动弹。
少女的脸蛋占据了我整个视野，她那粉色的双眸此时正看着我。
长长的睫毛正微微抖动，就在我准备说话的下一刻——
「唔姆——！！！」
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少女的唇很柔软，也很香甜，那感觉像是要将人融化似的。
那股香味在口中不断地扩散，蔓延。
「唔？！——」
但我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眼皮变得沉重起来，意识也在慢慢消散。
我努力地想要推开少女，但浑身竟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
紧接着，便是窒息的感觉。
我想挣扎，但少女的力气却超出了我的想象。
眼前的画面变得模糊，变得黯淡。
一切似乎都没有真实感地在上演。
难道，她要杀了我吗？
我睁大眼睛，但始终无法看清她的脸，只是隐隐觉得，她似乎也很痛苦。
然后——
我听见了一个声音：
『雄性啊……雌性是很危险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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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中的我
会一直牵着你
但现实里
你我却不曾相遇
——诺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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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片虚无，有一只巨大的帆船，在不知疲倦地航行。
似乎有一双眼睛，静静注视这个世界。
祂从不去插手，只是这样一直看着。
这片蓝色之中，是不是便是祂所祈盼的那样，还是说——
水晶球碎了，一切的梦境都将会完结。
等到哪一天，祂厌倦了，不再依赖它而寻找到了真正的自我。
那么，这蓝色的梦，是否还会一直进行下去。
或许，也会成为那虚无的泡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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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扑——
我似乎听见鸟儿扑哧的声音。
「唔……」
睁开眼睛，视野太过明亮，光线刺痛双眼，我不由用手遮住一些，从指缝中划过树叶的影子，周围依旧是一片幽静。
「痛死了……」
我坐起身子，但却头痛欲裂。
先前的一幕幕不断在脑中重构，再现。
面前的地面上只剩下那摊在脚边的外衣，以及那已经干涸了的血迹，而少女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总觉得这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我却又记不起来。
唇上依旧残留着她的余温，但眼前的一切却似乎又在告诉我，那只是梦境。
「糟透了……」
我有些费力地站起身，晕眩的感觉令人有些不适。
看了一下太阳的位置，似乎快要到黄昏了。
「总之……先去市集吧……」
我拿起外套，摇摇晃晃地朝山下走去……
一如既往的嘈杂，但今日的市集却比先前更加热闹。
算一算，的确是快要到祭典的日子了。
周围的空气略显浑浊，掺杂着不同气味。
我看了一眼密集的人群，一瞬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那大概是三年前，也是在类似于这样一个时候——
……
「呼，幸好还有一个——」
哒哒哒……
『快让开！！！——呀！』
「呜哇？！」
砰！
……
…
咚！
『呀！』
似乎被什么东西撞到了，我一直沉浸在回忆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刚准备做些什么，却听见一个女声：
『走路干嘛突然停下！』
「啊…抱歉——啊……」
『看吧！我早说过不要出来。原本的好心情全部没有了。』
「……」
『喂！我在跟你说话呢——啊……』
「……」
那一刻，像是突然越过天际，面对无垠的草原。
周围的人和物渐渐变得透明。
这个世界只剩下两个人那般静谧，一瞬间一股莫名的思念涌上心间。
在四目交对的刹那，我看见跌坐在地上的少女那脸上的惊愕，以及她双眸中那同样不知所措的我。
风吹动草场，将碎叶卷上蓝天，即使这样伫立不动，我也能感受到彼此心中的那种微妙的悸动。
许久，大概是巧合，或许我们仅仅只是看见了对方眼中的自己，但是我始终无法忘记，那如同红色瀑布一般的长发，而下一刻：
『「是你？！」』
这重叠的声音划破凝固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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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想飞翔，请带上我的祈祷。
——诺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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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嘈杂渐渐恢复，仅仅只是这一刻，那种错觉猛烈地碎裂，我被汹涌的人流向后挤退，眼前出现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
等到我再次能够看清那之后的画面时却只剩下一片残留的幻影。
女孩儿已经消失不见，但那幻真幻假的错觉，却始终难以忘却。
「我大概是太累了吧……」
因为仔细一想，在这里距离王都那么远的地方是不太可能见到她的。
但如果真的是她的话……
不，或许仅仅是我回想起过去的事而产生了幻觉吧。
我回过头再次确认了一眼，想寻找那记忆中的绯红，但却只看见行人脸上灰白与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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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梦中无数次的相遇
却换不来生命中的一次擦肩
倘若这便是宿命
那么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依旧这样固执地追寻你的影子
——诺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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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星期后，学院开学了。
福特兰卡的学院可以说算得上是贵族学园了。
在这里的基本上是王公贵族们的子女，要不然就是其他地域的特优生。
与这样环境格格不入的我，也只有在这样不得不出席公共场合的时候，才会穿上那套堪比礼服的校服出来露个面。
开学典礼是很无聊的，不得不承认，人类总是喜欢做一些没什么实际意义但看上去很体面的事情。
库依老师的地位很高，虽不及校长，但看得出来很多人都很尊敬他，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能够在这里避难。
『无论是新生，还是高年生，新的学期中，希望大家能够多多努力。』
但事实上，这个学院中基本上都是些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和交际花。
真正厉害的人虽然也不少，但氛围却不太积极。
『大家或许也听说了，联邦决裂后，关系一直很紧张，这些年或许会有战争爆发。所以，军学院的学生们，你们的责任更加艰巨。』
校长说完话后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奈特沃斯联邦解体后，大小战争就不断。
距离最近的一次大规模战争，几乎耗尽了Istia的能量，双背努尔（也就是日月）因此一直沉下不曾再上升。
众国间不得不停战，签署了和平公约，在牺牲了数十名大贤者后，才将那即将崩溃的世界挽救过来。
这些都是从历史书上读到的，但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不过说起来，所谓的军学院，恐怕也只有我们这些无钱无背景的人才会去吧。
毕竟这些娇贵的孩子也不会真的被送上战场等死的，所以这骚动并没有持续太久。
『接下来，是关于三年一次的赋灵选拔考试，以及魔法师晋级测验的一些简略事宜，希望大家好好准备，这次的机会很难得，虽然艾尔族人与我们很友好，但也很少像今年这样，初步估计，这次的圣灵都是中三级和上山级的……』
这也就意味着，今年的选拔会很残酷吧？
不过这些都与我无关，不过正当我准备悄悄溜走的时候，库依老师走上前接话道。
『还有就是，这些天，会陆续有大人物到来，哦，对了，男生们应该会很兴奋的。』
说这话的时候，库依老师隔着很远看着我，虽然我在不起眼的一角，但他却每次都能够找到我。
不过这次他的眼神中，却露出些许复杂的神色。
我叹了口气，没有过多地想什么。
『嗯，不得不说，来自西边森林的客人的确很鲜见，今天呢，她便与你们一同学习了——好了，过来吧，跟大家认识一下。』
周围渐渐变得沸腾，大家开始议论纷纷。
至此，开学典礼也就没有什么特别事项了，一般来说，每学期典礼的最后都会介绍一些新转来的学生，通常他们都是远方领主或是大家族的子女。
我拎起脚边的训练器具，转身走向礼堂的侧门。
『奴家名叫贝露，贝露·卡喵儿，请各位多多关照哦。』
「什？！——」
仿佛是中了定身术一般，我不由自主地停在原地，惊愕使我竟忘记了要回头。
而这时，礼堂内也变得异常安静，似乎所有的人都忘记了呼吸，忘记了时间在流逝。
许久，不知是谁先发出了声音，紧接着四周变得沸腾起来。
『好、好可爱啊！！！——』
『森林中的Neco族吗？！我第一见到耶！』
『天、天使也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我一定要追求她！』
『哈哈！就凭你吗！』
『混蛋！这样的女孩子光只是能远远看着就满足了吧！』
『哦！她…她在看我耶！』
『别胡说！明明是在看我！』
雄性们一个个都变得亢奋起来，这样的场景似乎有些似曾相识。
我转过身，远处的高台上，少女安静地站在那里。
是她，那个几天前与我见过一次面的少女。
我不禁想起那一幕幕在现在看来有些虚幻的画面。
仅仅只是几天前，她还是那样与我接近，但此时，我却觉得，彼此间再也不会有像那时一样的距离了。
十分贴身的精美装束，以及她与生俱来的可爱容颜，在她周围闪耀着无数的光圈。
那是一种悲哀与无奈，一种无法也无法越过的鸿沟。
「不幸啊……」
我苦笑着挠了挠头，然后在那一片喧闹中悄无声息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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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觉得
即使像这样将你拥入怀中
也会害怕在某一时候你推开我的肩膀
那埋在胸口的脸蛋
究竟又是怎样的一种表情？
——诺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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铛！——
清脆的碰撞声，紧接着手臂传来一阵酥麻。
摩擦飞溅出的火花在空中弥漫出一股浓重的金属味。
仅仅是一次呼吸的时间，我的喉咙便被牢牢封死，手中的重剑也因此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臭小子，今天的状态很差啊！』
「抱歉……」
『要是在战场上，刚才那段时间里，你早就被杀几百次了！』
今天是格斗和剑术的课程，老师是原王都骑士团的团长，名叫提尔，提尔·奈特沃斯。
真要说起来，他应该算是半个王室成员吧，三年前退伍后便来到了这所学校担任老师。
总的来说，是一个挺不错的大叔，除了库依老师，在私下也就是他与我关系最好了。
真要说为什么，恐怕是因为当时他接到搜寻刺客的任务，后来因为没能够完成被降了职，于是索性便离开了骑士团。
不过在他知道刺客就是我之后，并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把我拿下回去领赏，而是说了句『这么烂的身手也能做刺客？』，之后竟然当起了我的老师。
「呃，抱歉，拜托再来一次吧？」
我拾起重剑，用力地挥了几下，空气中的气流微微抖动起来。
『要是再让我看到刚才那样跟外行人没两样的动作，小心我揍你哦，这回就允许你用你擅长的方式吧。』
「哈…那样的话，您可要小心咯！」
『臭小子，放马过来吧。』
我和提尔老师互相调侃了一番，随后各自退到场地的尽头。
我将箭袋背起固定好，然后问道：
「可以开始了吗？」
『来吧！』
话音刚落，周围的空气便如同凝结那般变得沉重起来。
一股巨大的压力将我包围，甚至还有种窒息的错觉。
提尔老师已经锁定住我的气息，这样的话，唯一的防守便是——
嗖——
进攻！
我快速拉开弓将箭射出，空气被箭矢割开，在空中划出一道明亮的轨迹。
『太天真了！』
提尔老师随意用剑一挑，箭矢铛的一声偏离了原来的方向。
而下一刻他竟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就这点水平么，臭小子，我要来收拾你了！』
只是一瞬间，那看似很长的距离瞬间被缩短，飞驰而来的身影丝毫不逊色一支三棱军矢。
我紧忙握住重剑迎上即将到来的冲击。
铛！——
刺耳的声响后，我被震退几步，整个身体似乎都被这一下震麻了。
但即使这样变态的攻击，我也知道他已经很手下留情了。
正这么想着，一股气流吹来，我用尽力气朝他剑刃迎去。
他似乎不愿意与我硬碰，身体灵巧地一转，我的剑直接击中地面。
『不错，力量很足，可惜速度太慢——嘿！』
没有顾忌手上的震痛，我转身顺势将剑锋挥下。
金属碰撞的声音接连不断，我渐渐地开始了反击。
一次， 两次，三次……
虽然我每一次都是用足了力气，但是都被提尔老师给挡住了。
『这才有点样子，不过破绽太多了！』
提尔老师挑开我的剑，然后猛地从我头顶劈下。
铛—铛—铛——
「赖皮啊！」
仿佛一瞬间，我和他的角色和立场颠倒了一下。
我有些吃力的抵抗这样连续的几次重击，不仅仅快要耗尽力气身体已经有些颤抖，更重要的是我已经陷入了被动的局面了。
『在战场上，不要给对方一丝喘息的机会——很好，像这样把力量卸掉才是明智的选择。』
不过这个时候，我突然发现自己期待已久的时刻到来了。
我吸入一口气，然后按照计划中那样，在最合适的时机，我猛地加快了速度。
气流将地面的毛毯卷地粉碎，在提尔老师落入我的陷阱而露出破绽的刹那，我毫不犹疑地用出最后一些力气。
一瞬间，明亮的剑光变成了火红色，那是纯粹的肉体力量的极限，猛烈的冲击尽管被他挡住，但他也因此被送上了半空中。
他似乎有些惊讶，不过并没有慌乱。
这一切都很短暂，但已经足够。
我凭借冲击跃起，半空中的提尔老师身形有些不稳。
下一刻，我伸手从箭袋中挑出一支爆裂矢——那动作已经融入到我的身体中，已经成为了一种本能——尾羽微微颤动，箭身围绕着手指画了一个完满的圆弧，然后，带着强劲的能量，猛地飞向提尔老师。
砰！！——
提尔老师用剑身挡住，似乎有些勉强，然后——
铛！——砰！！！——
火红的光切断了空气，在那小型爆炸后，从半空而下的斩击使地面深深凹陷下一块。
巨大的声响在周围不断扩散，发出嗡嗡的震颤，但战斗的余温似乎并没有因此消退。
『咳咳……唔…臭小子，这次总算是有进步了。』
提尔老师有些吃力地站起，但我却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瘫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这次就连我也要全力抵挡，不过，你要记住。』
『永远不要再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下用出自己的绝招，像这样，如果我是敌人，你就完蛋了。』
「哈哈…大叔，您连站着说话都够呛了，哦——小心哦！」
嗖————
『什么？！』
我有些得意地看着从远处飞来的箭矢，那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先前那支被他挑开的箭，此时正笔直地朝提尔老师飞去。
『怎么可能——』
「嘿嘿，我赢了。」
就在那支箭快要射中他的瞬间，箭身消失不见——这是学院内部设置的属性，防止误伤他人。
『可恶——竟然利用埃弗拉结界的反弹作用，臭小子，难道你事先计算好了？！』
「这个是秘密。」
我们彼此看了对方很久，然后一起笑起来。
『哈哈…有意思，一定是库依那老家伙教你的小伎俩。』
想通之后他哈哈一笑，倒也不拘泥这件事，很是洒脱地坐在地上恢复体力。
『对了，说起来，今天的学生们都哪去了？』
我休息了一会儿，然后和提尔老师一起收拾着眼前的烂摊子。
「应该是去看那个新来的女孩儿了吧。」
『真是群没出息的东西，不过，那的确是个美人，我要是再年轻个二十岁——喂！不许笑！』
「哈…不、不，您继续。」
我强忍住笑意，而这时却听见库依老师的声音。
『萨洛——喂，你们两人偶尔也要考虑一下我的立场啊！』
看见如同废墟一般的画面后，库依老师开始了抱怨。
『这次又弄成这样，那些老家伙们又要唠叨了。』
『没办法，学校设施质量太差了。』
提尔老师摊了摊手，摆出一副无赖的样子。
不过他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很认真地收拾起来。
库依老师叹了口气，然后走到我旁边对我说道：
『对你说个事，不过我不知道是好是坏。』
「什么事？」
『关于那个Neco族的少女，我发现她似乎认识你？』
「呃，这个——」
我愣了一下，想着该怎样编造一个理由，不过却被库依老师打断：
『好吧，这个不重要，我要说的是，最近可能会发生些大事，你最好注意一些。』
「嗯，这是自然，事实上，我也只是偶然间见过她一次而已。」
『那就奇怪了……』
库依老师皱了皱眉头，似乎想说些什么，不过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对了，你不去参加赋灵资格选拔考试么，萨洛？』
「哈…您别开玩笑了。」
我失笑地摆了摆手。
「比起那个，我还是去箭场练习比较实在。」
我说着收拾好东西，然后趁机把烂摊子丢给库依老师。
弓箭课程的学员人数，那可真是难以启齿，除了我以外还有三人，但悲哀的是，其中两人自从第一天挂个名后，就再也没来过，而剩下的那个人，去年因为偷学禁术而被学院开除了。
好吧，其实从一开始就说，弓箭课程只有我一个人在学习——就说这么一回事了。
不过总觉得面子上很挂不住。
但是，就在我这么想着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件非同寻常的事，箭场似乎变得无比热闹，因此我特一回头确认了一下路牌。
也就在这时，依旧还能看见一些平日里压根就没见过的人朝这边三三两两地靠近。
而且来者全都是雄性！
莫非是有美女？
我根据那不靠谱的经验如此推断，而事实却又偏偏和我想的一样。
当我费劲地破开越来越密集的人群之后，我渐渐有些喘不过来气了。
空气中充斥着的亢奋气息让人发晕，直到我听到另一个声音后，我也总算是彻底明白过来了。
『不，不，真的是非常感谢，但奴家很为难……』
『啊哈，放心吧，贝露小姐——请允许我这么称呼您，希望您能够接受我们的邀请——』
『什么？维尔诺！你们班级的女孩子已经够多了！这次还想向新人出手么？！』
『闭嘴杜里斯，你有本事就来邀请啊！』
『谁怕谁啊！』
在人群的最里面，正是一脸为难的贝露·卡喵儿，以及在她旁边争论不休的几个魔法学部的班长。
难怪会有这么多人围在这儿，对于贝露而言，这点我倒是一点儿也不吃惊，至少，她很可爱，只要是男生，或多或少都会对她有好感。
再加上她是来自远方森林的Neco族人，那种与生俱来的野性混合着那温婉的气质，倒是有些令人心跳的感觉。
我本想跟她打个招呼，但看了眼周围亢奋的雄性，最终我还是打消了那个念头。
一是因为怕引起众怒而暴露了身份，二是因为怕她万一不记得我了，那时候恐怕会很难收场吧。
我隔着人墙再次看到了那张精致的脸，那样完美而充满高贵气质的少女，怎么可能会与我有什么交集呢？
虽然有些不敢相信，但是事实的确如此。
我苦笑了一下，然后挤出人群，来到旁边比较偏僻的一角，开始每天必须的训练。
搭箭，引弦，瞄准——
但视野却变得模糊不清，有种声音隐隐回荡在耳畔，像是有人在低声絮语，念着我听不懂的词语，一切似乎都变得迷离起来。
咚！
而就在这时，一支箭划过空气，直直地钉在箭靶上，那种力度和速度，似乎已经超越了这种练习短弓所能达到的水准。
我很惊讶，因为那支箭不是我射出去的。
这一刻周围变得安静，我将蓄势待发的箭矢卸下，这才发现身边站着另外一个学生——他是领主的独子！
似乎这样的效果令他很满意，他有些得意地翘起嘴角。
一头金色的头发以及那确实很帅气的脸，使他成了众多女孩子心目中的王子，再加上他的家世，这『王子』的头衔倒也不足为过。
只不过，他真的是个徒有其表的人，尽管很多人不知道，但至少库依老师和提尔老师是这么跟我说的。
但这并不重要，因为我发现自己现在的处境很微妙。
因为就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所有人都把视线投向这边，一时间那种很不搭调的冷寂是周围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天呐，那个人，是领主的独子加利文男爵啊！』
人群中传来小声的议论，而那个男爵则是挑衅似的看着我。
『那家伙是谁？怎么从来没见过？』
『大概是新生吧。』
『不，不，我记得，他好像是军学院的学生吧，嗯，对，想起来了，就是他，唯一进修弓箭课程的学生。』
『哈哈！原来就是他啊！』
『我听说，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哦！』
『啧啧，那还来干什么？想在女孩子面前出风头？——唉，真可怜，不仅没用，而且脑袋似乎也不灵光。』
『哈哈……』
似乎我成了众人议论的对象，那份嘲讽勾起了我儿时的回忆。
没有人疼爱我，没有人会喜欢我。
孤独，堕落，不甘，失落。
所以才会爱上奇怪的东西啊——
因为那样会让我有种找到同伴的欣慰，也或许，仅仅只是一种对自己的同情。
「……」
我没有理会周围的人，这一刻，我只为我自己。
那遥远的靶心，尽管每天都要见上许多回，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看着它，会让我想到生命的尽头。
我举起弓，似乎那已经成为了身体的一部分。
呼吸，呼吸，那节奏渐渐印在脑海里，似乎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对眼前的一切都这般明晰。
渐渐的，我感觉到了手中长弓兴奋的颤抖，那股劲头一直扩散到全身，而最终也正如它所希望的那样——
啾！——
我被那咆哮的箭矢吓了一跳，或许所有人都被那惊人的气势所震住，但这仅仅只是个开头，而所谓的结局却是——
噗……
「……」
箭矢突然改变了方向，径直撞击在结界上化为了粉末。
仿佛是蓄谋已久了的，沉寂的人群中猛然爆发出笑声，那声音比讽刺来得更无地自容。
但这已经足够了，尽管，我看见男爵在轻蔑地笑，尽管，我看见人群中一脸茫然的卡喵儿。
那些都不再重要了。
我默默收拾好东西，人群中的笑声令人不适，但很快，他们又把注意力集中到男爵身上。
失败者是没有资格被重视的，永远不会。
这样会不会很像一只丧家犬？
不，或许丧家犬都比这样要好吧？
那些赞美的话在我耳边不断回响，但那并不是给我的。
男爵的目标很显然也是贝露·卡喵儿。
他很绅士地走到卡喵儿面前，俯身在她手背上轻轻一吻。
我听不见他在说什么，我只知道，卡喵儿脸红了一下，然后有些不知所措地点了几下头。
人群轰地开始起哄，而我却不知为何感到心绪不安——
明明，她和我是不会有任何交集，但为什么我心情会像现在这么奇怪？
是不甘？又或者仅仅是不愿看见自己很欣赏的女孩子，甚至是吻过自己的女孩儿，和别的雄性在一起？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的心情，也不知道之后我是怎样挤出人群的。
从来都没有感觉到回去的路竟然是这样的漫长，但也是如此的短暂。
这一刻心里反倒是异常平静，我打开自己的房间，然后一下子倒在床上。
没有灯光，也没有其他不相干的声音。
周围的黑暗将自己包裹，但也惟独这样，才让我觉得仿佛找到归宿了的感觉。
像我这样一个小人物，是没有资格去接受别人的光辉，那样只会自取其辱。
所以，我闭上眼睛，努力忘掉之前所有的幻想，忘掉那不可能实现的梦。
也只有这样，或许才是真正的归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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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你并不记得
我们相遇过
但我总会想起
你我对视的时刻
——诺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