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几乎下意识就是一句“如果对不起有用要法律干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却突然想起来频道不对,于是咽下来这句话,手足无措。
……没错,我对这件事情就是这样感觉而已。完全没有任何的实感——毕竟本来就不是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有什么情绪才奇怪。
所以在爱丽丝抱住我道歉的时候,我心里第一时间想的不是该怎么安慰她怎么接受她的道歉,处理我们之间的关系——而是一些稀奇古怪的段子。
听起来相当怪,但是事实确实是这样的。
有的时候经历着什么事情,你想着你会悲伤得不能自已,高兴得忘乎所以……其实都只是屁话而已。
至少放在我身上是这样的。
可能我就是这样的人吧,有点轻微的情感冷漠症,所以对所有感情都保持着想要疏离的态度——我觉得感情如毒药,擅饮者必将万劫不复。
所以在面对爱丽丝的时候,我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想笑。
但是还不能笑……至少我要装出没笑,甚至很感伤很认真的样子。
毕竟我现在是苏苏,不是曾经的那个白苏。
我已经不是局外人了——我,早已入局!
所以我咬了咬嘴唇,装出一副犹豫和怀念的样子,轻声说:“对不起……为什么要对我说对不起呢?”
果然,这样的姿态让爱丽丝立刻愣住了,她轻轻直起腰,问我:“苏苏姐,你忘了吗?”
忘了?
她是在说当初不辞而别的事情?
无所谓了啊。
我叹了口气,轻声说:“你当初不辞而别吗——没有啊,不过现在想想,你当初不辞而别也一定有自己的苦衷吧,我也没有什么资格埋怨你呀,爱丽丝。”
她有些惊讶地看着我,眼神中浮现起某种我看不懂的情绪,几乎微不可查地也叹了口气,又立刻换上了一副相当感动的表情,说:“真的……真的吗?苏苏姐?”
我突然有些厌恶自己,肠胃一阵翻滚,几乎要吐出来,但还是摆出那副伪装出来的假面,说:“当然了——这件事情又不怪你呀。”
爱丽丝咬着嘴唇,用力点了点头,终于露出如一刹那间春暖花开般的笑容:“谢谢你原谅我,苏苏姐!”
我一边在心里吐槽着这傻妮子真好骗,一边突然对自己的行为产生了些许的罪恶感。
但是现在事已至此,再去回头后悔已经无济于事了。
于是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演下去:“总之回来就好,有什么不知道的东西你可以问我,我会教你的。”
“好呀!”爱丽丝瞬间欢脱起来,侧过身拦住我的胳膊,把头枕在我的肩膀上,“我从国外回来,可是有好多东西不懂的呢,你要负责都教会给我呀,苏苏姐!”
“嗯嗯……”我漫不经心地回应着,“知道啦知道啦。”
然后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随着放学铃声响起,我们终于暂时获得了自由。
我扭了扭脖子,发出一阵细微的“咔咔”声——那是我的老骨头在向我这个主人发出抗议。
可是没办法呀,我又不能像某个有后台的人一样任性,说休学就直接暂时休学——我可没钱也没势,只能安安心心地上我的学,度过这高中三年的时光。
我侧过头,下意识看了看小鱼……不,现在已经是爱丽丝的桌子了——也不知道那个家伙到底准备休学到什么时候。
其实这样也挺好,她休学对我来说岂不是更舒服?
美滋滋呀。
我咂咂嘴,顺口就问了一句:“一起走吗?”
然后才突然想起来那是爱丽丝——但是没啥大问题吧应该……
我偷偷看了一眼爱丽丝,发现她听到我的话之后双眼猛地一亮,然后又立刻暗淡了下来,只是仿佛不感兴趣般哼哼了两声,说:“那个呀,苏苏姐……我和爸爸妈妈刚刚回来,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弄好,所以没办法和你一起走了……”
嗯?
我松了口气——这样正好。
省的出什么麻烦的情况了,就我自己回家就好了。
我点了点头,迟疑了片刻,说:“那我就先走了呀。”
爱丽丝勉强点了点头,开始慢慢收拾东西,说:“好的呀苏苏姐,你就先走吧。”
我的东西早就收拾完了,所以只是提起书包就可以回家了,于是我朝她点了点头笑了笑,说:“那……拜拜,我先走了。”
她头都没抬,随口回答道:“嗯,byebye。”
于是我转身,拎着书包离开了。
外面的夜风已经有点冷了,我从书包里拿出外套套上,然后从学校的自行车车棚里推出自行车,在夜幕的掩映中,向家的那一片明亮的灯火——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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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为爱丽丝视角]
不知何时,班里的同学差不多已经走完了。
我站在学校的走廊里,隔着书包,按了按下面坚硬的棍状物,心里渐渐安定下来。
现在是黑夜了,没有再能够威胁我的东西了。
我松了口气,然后背上书包,准备回家。
回家的路并不是特别长——因为我身体状况很不好,所以爸爸在考虑买房子的时候专门买了离学校很近的学区房,我完全可以步行着回家。
可是就是这短短的路程却让我几乎出了一身冷汗。
终于到了家门。
我看着天穹上明亮的星星,抹了抹额头上密布的汗珠,在心底默念着那个让我无法忘记的名字“Su”,然后微笑起来,打开门,大声说:“爸爸妈妈我回来啦!”
屋外,灯光明亮如白昼一般,却又意外的——寒冷。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