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喂喂你干嘛?”我被弄得有点措手不及,想把她推开,却发现她抱得意外地紧。
手臂贴着她胸口能明显地感觉到布料底下的柔软触感,这对过去一直身处部队又接受着保守教育的我来说委实是有点太刺激了。
“呜哇哇哇啊啊啊!救命啊!要死了要死了!”她紧闭着双眼,语无伦次地大喊,完全陷入了惊恐当中。
“你冷静点啊,一只蜘蛛而已犯得着这样么?”我感到莫名其妙,“又不是被狮子骑到脸上去了!”
“狮子骑脸有什么好怕的?”妃兰大口喘着气,“喂,它它它它还在那里吗?”
“呃……已经不在那里了。”
“是、是么?”她总算是敢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小心翼翼地朝肩膀瞥过去。
蜘蛛确实已经不在她肩膀上了,要说为什么的话……
“它爬到你头发上去了。”我提醒她。
“呀啊啊啊啊啊啊!”她重新闭上眼睛,发出比刚才更甚的尖叫,声音之高几乎震破我的耳膜。
“都叫你冷静点了!”我再次尝试将手臂抽出来,却发现她箍得更紧了。
“这叫我怎么冷静嘛!”她激动地大喊大叫,声音带上些许哭腔,“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对了,对了对了……”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边大口喘气一边自语,“用、用法术的话……”
只是赶走一只蜘蛛还需要用什么法术吗?
然后,我就听见她嘴里念念有词:“对,只要、只要将头发烧掉的话……伊格、伊格尼斯……凡尔……唔!”
“喂快给我打住!”我赶紧捂住她的嘴,“你丫是想干什么啊!?”
妈蛋差点就被这疯丫头拉着一起自焚了!
她扭头挣脱开来:“那你说该怎么办啊?”
“我帮你拿掉它!你千万别再给我乱来!”
“那就快点啦!”她用手指钳住我胳膊上的肉一拧。
“知道了啊!别拧我!很痛欸!”我放开另一只手上的斧头,对着她的手背一拍她才松了劲。
因为身高的差距,从上向下俯视的我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那只蜘蛛正在顺着她的侧发往上爬去。
我小心地将空着的那只手往那只蜘蛛的位置伸过去。
“噫呀!”妃兰突然发出娇弱的喊声。
“干、干嘛?”我被她的反应吓到了。
“别碰我耳朵啊你这个死变态!”她又对着我的胳膊一拧。
“不可抗力啊!那玩意就在你耳朵后面,碰到也是难免的,谁叫你们这些精灵的耳朵那么长?”我疼得龇牙咧嘴。
“什么!耳耳耳朵后面?那快点啊!拿掉它!”
“已经拿在手里了!别拧了好不好!”
这丫头手劲咋这么大!
“真拿掉了?没骗我?”她还是闭着眼。
“喏,不信你睁开眼睛看看咯。”我把捏着的蜘蛛伸到她眼前。
她试探性地将眼睛睁开一点……
然后马上就又紧闭上了。
“干嘛拿这么近啊!快扔掉它啦!”她歇斯底里地叫着,把脸埋了起来。
“喂喂,你别——”上臂被她的脸这么贴着反倒是我感觉有点手足无措起来了。
这大热天的我穿的还是短袖来着……
不不不,我才不会对这些豆芽菜精灵感兴趣!冷静,要心如止水!
我在心里不住地对着自己强调。
“快扔掉啦!”
“好好,扔掉了扔掉了……”我随手一扔,送了这蜘蛛一个平抛,然后转头看她,“你也太怕这玩意了吧。”
“谁怕了啊!”
都这样了还不忘逞强呢……
“真不怕?”
“当然啦!”
“那能放开我了吗?”我颇有些无奈地说。
妃兰猛地反应过来了,下意识地抬起了脸,和我正好对上了视线。
数秒钟的僵持后她脸一红,忙不迭地放开了我的胳膊。
“你你你你干什么啊!”她结结巴巴地大喊着,对着我用力一推,倒退出几步去。
“你自个儿扑上来的还问我咯……”我摊开双手。
“我怎么可——”她下意识地开口反驳,但似乎马上就回想起了自己方才的失态举动,语塞当场。
我也不知道该讲什么,场面一时十分尴尬。
她在站在原地,视线游移着,憋了许久也讲不出话来。
最后,她满面潮红地别过脸去:“我我我我回去了……”
“哦哦,走好……”我只能这么应道。
妃兰扭头就走。
“喂,你的法杖!”我提醒她。
她停住转身抓过杵在地上的长杖,满面羞愤地瞪了我一眼,然后又转回去往那个方向继续走去。
明明是好心提醒她,干嘛要用这种好像我欠了她五百万一样的眼神看我啊……
我无语地望着她朝着树林外围方向走去的背影。
然后,我突然意识到了一件很不妙的事情。
“喂,等等!别往那边走!”我大声提醒。
“谁管你啊!”她头也不回。
“可那个方向……”
“呀啊啊啊啊——”
我的话还未说完,妃兰突然发出了尖叫,与此同时她猛地朝地上一摔。一条长绳忽然从地上的落叶底下弹出,末端的绳套紧紧圈在她脚踝上。绳子就这么拽着妃兰朝它的另一头——旁边那颗桦树的树冠绷紧拉去,将她整个人倒提起来。
“……有我布置的陷阱。”我喃喃地将剩下的话说完。
“这、这这是什么啊?”中了绳套陷阱被倒吊在树上的妃兰惊慌地大喊大叫。
“冷静!这只是我布置的陷阱而已。”我给她解释。
“这是你布置的!?”她朝我投来惊恐的视线,“你做这种东西做什么?难道一直在等待这种机会吗?”
“才不是!这只是用来捕捉猎物的,我刚才不是出声提醒你了吗?还有你的裙子……”我出言提醒,同时稍稍别开了视线。
她看向自己因为重力而翻卷起来的裙摆,急忙伸手一扯:“你这混蛋!看到了对不对?”
“能怪我吗?谁叫你敞着穿长袍还在里面穿这么短的裙子?”
“总之快放我下来!”
“哦。”我朝她那边走过去。
注意到我正朝她那边靠近,她忽然瞪大了眼睛,“喂,给我站住!你想干什么?”
她握紧了手中的法杖对准我晃了晃。
“还能怎么样?当然是放你下来了。”我感到莫名其妙。
“站在那里不许动!敢靠近一步就崩了你!谁知道你是不是趁机想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鬼才会做啦!不是你让我把你放下来吗?”
“当然要把我放下来,但不许再走近一步!”
“别强人所难了!绳子的另一头就在那颗树下面,不走过去你难道要我用念力把你放下来吗?”我有点哭笑不得,“算了,那这样,你自己向上翻身抓住那条绳子,解开绳套爬到树上……”
“这谁做得到啊?”没等我说完她就打断了我。
“我觉得倒是蛮简单的……”
精灵族的女人真没用,换了我们血斧氏族的女人借着绳索发力一个翻身就能抓住那棵树的树枝爬上去。
“那你自己烧断绳索不就好了。”我继续给她出主意。
“那不直接摔下去了啊!”
“这种高度就算头朝下都完全没事的啦。”
“少胡说八道了,别拿我们和你们兽人相提并论啊!”她激烈地反对了。
所以说你们这些精灵太不结实了啦……
“那你到底想怎样啊?”我无可奈何地叹气。
这时我的耳边忽然捕捉到了从侧方的一条兽径传来的,由远至近的脚步声。
我下意识地扭过头去。
“我听到了尖叫声……”身着铠甲的女精灵,拨开草叶沿着兽径冲出,手按在腰间的佩剑上,急切地喊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理所当然地,她马上就注意到了出现在她视野正中央的我。
我们面面相觑。
这一刻,我感觉自己的生命走到了尽头。
“米瑞雅老师?”被吊起的妃兰惊讶地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渐渐收敛起表情的精灵女骑士——米瑞雅,维持着手按在剑柄上的姿势,循声将冷峻的目光投向了我后方被吊着的妃兰。
“我想,我可以解释。”我听见自己这么说。
噌——
回应我的,是长剑出鞘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