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兰主动提出和我组队的时候米瑞雅又以“学生和兽人组队太过危险”的理由纠缠了一阵,最后罗兰表示自己会用时刻法术监视来保证安全才让她无话可说了。
在目送了一脸愤懑不平的米瑞雅随着另一名穿着法师长袍的女生离开后,我们也动身前往被划分的区域。
妃兰和我隔着一小段距离走在前头,我扛着斧头,配合着她的步调慢慢的走着。
一路无言。
“……为什么帮我?”走到最后我实在是感觉憋得难受,试着和她搭话。
“什么?”妃兰收住脚步,一脸莫名其妙地转过来脸来。
“你应该也能看出我不想跟米瑞雅一组吧,为什么要帮我?还是……”我有点警惕地上下打量她,“你又在图谋什么?”
妃兰愣了愣,随即白了我一眼:“神经病!”她走到一颗树下,把法杖杵在土中,好整以暇地靠着树干坐下来:“我只是不想浪费时间而已,这林子压根就没所谓的猛兽,没什么好搜的不是吗?要是被和什么都不知道的家伙分到一组的话会很麻烦,所以才干脆跟你一组,你别想多了。”
的确,跟我一组的话,就没必要配着演戏搞什么捕猎了。
原来只是想偷懒而已啊。
“再说了,估计她们也不会有人愿意和我一组吧……”她又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你人缘差到这种程度吗?”我听得一清二楚,“连个组队的人都找不到?”
“去你的,谁人缘差了?还不是因为你!”她狠狠地瞪了过来。
“我?”我被说得摸不着头脑。
“都是因为给你作证,害我被误会成那个啦!你忘了吗?” 她一脸不悦地说道。
“哦!我想起来了。”我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那个不能算我的错吧,是罗兰坑的你啊。”
因为罗兰教给她的说辞,在那场审判会上妃兰被众人误认为对同性感兴趣,而且会对幼女出手同时又喜欢特殊玩法的危险人物。
“那件事传开之后,以前认识的女性同学现在见到我就躲,好像我会把她们吃了似的!” 她烦躁地咂舌。
“难怪最近看到你都没有带着跟班……”
连那几个家伙都被传言吓跑了。
“闭嘴啦你!”她又瞪了我一眼。
我无所谓地挑眉:“也就是说你现在也变成孤家寡人啦?”
“比那个更糟啦,这几天时不时地有人约我出来表白,说喜欢我很久了……”
“那不是好事么?”
“都是女的。”
“哦这样啊……”我才想起来这个学院根本就没几个男性。
她的牢骚还在继续:“还有几个奇怪的社团跑过来邀请我,什么拷问社绳艺社,真的是烦死了!”她瞥了瞥我,忽然蹙起眉头,“喂,你那是什么眼神?”
“没什么,只是有点感同身受而已。”我老实回答。
被大多数人误解,同时又被有特殊癖好的人纠缠,感觉这家伙的处境跟我愈发相似起来了。
“谁跟你一样了!别套近乎!滚滚滚滚滚!”她一脸嫌恶地朝我挥手。
一如既往地难相处啊……
算了,不管她了,我也去看看昨天陷阱有没有捕获什么猎物好了。
正当我要从她坐着的那颗树前头走过去的时候,我看着她从披在身上的对襟长袍里侧拿出了一个烟斗。
“喂。”我停下来,出声叫她。
“干嘛?”她不耐烦地抬头。
“校规是禁止抽烟的吧。”
“是啊,那又怎么样?”她反问。
这言行怎么感觉跟战士营里那些还处于叛逆期的小鬼一样?
“还怎么样……”我苦笑一声,无奈地叹了口气,“罗兰也在盯着这边吧,我觉得还是不要这么明目张胆地违反校规比较好。”
“少搬她出来压我,谁管她啊!你也是,你又不是我妈,别多管闲事了!”她兀自拿出烟草盒和烟刀,开始装烟丝。
我也懒得说她了,就着看着她用生涩的手法胡乱塞了一点烟丝进去,然后左手端着烟斗,用手指点了点烟斗的斗钵,火苗凭空从那里面燃起。
点火的法术么?以前我见过部族里的萨满们用过,看上去倒还真是挺方便的。
不过啊……
“我说,你压根就没抽过烟吧?”我在她面前站定,抱起双手,饶有兴致地打量她。
“你你你胡说什么啊?当然抽过啦!”她表情僵硬地抬头反驳,“都不知道抽过多少次啦。”
“是么?”我勾起了嘴角。
“你笑什么?”她一瞪眼。
“没什么,你继续。”我赶紧摇头。
“嘁。”她低下头,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到点火工作。
但理所当然地,不管她用火烤了多久,烟丝都没有被好好点燃,只要火苗一灭,烟丝就跟着熄掉了。数次徒劳无功的尝试后,她气急败坏捏紧了烟斗:“这破烂玩意怎么回事啊?”
“喂!”我实在看不下去了。
“又干嘛?”她再次瞪过来。
“烟斗,是要点两次火的,点的时候要一边抽一边点才行。”我给她解释。
当初我们的部族还在北方定居的时候,有人类游商到我们那里推销过烟草和烟斗,让这东西流行了一阵。部队里大半人基本上都抽过烟,打猎和站岗放哨的时候可以用来打发时间和提神,但后来老酋长认为这玩意对肺不好,就呼吁禁烟,我也就跟着战友们戒掉了。
妃兰听了明显地愣了一下,然后强自镇定地提高了声音:“这我当然知道!我刚才只是、只是预热一下而已。”
“是么……”我赶紧抹了把脸,好控制住脸部肌肉,让自己不要马上笑出来。
妃兰紧张地将烟斗叼到嘴里,一边点火一边猛吸了一口。
“唔?”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随即做出了和许多第一次抽烟的人一样的反应——不住地咳嗽起来,“噗咳咳、咳咳咳……”
果然呛到了啊……
“你果然没抽过吧。”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咳咳……你给……咳……闭嘴!不许……咳……笑!”她一边咳嗽一边警告我,然而这副滑稽样子反而令我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你这混蛋!去死吧!”最后,好不容易缓过来的她涨红着脸,爬起来就恼羞成怒地将手里的烟斗朝我掷了过来。
我偏过头轻松地躲开,对着她摇摇头:“所以都劝过你不要抽了,这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要你管啊!”她咬牙切齿地大喊。
“对了,还有件事,从刚才起就一直想跟你讲了。”我又提起了话茬。
“你想什么?”她狐疑地皱起眉头。
“这个季节,也就是夏天,尽量不要坐在树下比较好。”
“为什么?”
“因为树上虫子多,喏,你看……”我指指她一侧的肩膀,“有只蜘蛛落到你身上了。”
妃兰忽然就变了脸色。
两秒钟过后,她战战兢兢地一点一点扭过头,目光锁定住了肩膀上那只只有她指甲盖大小的蜘蛛——就在方才她坐在那颗树下专注地给烟斗点火的时候,我就看到这只蜘蛛垂着丝从树上挂下来。
然后,她整个人都凝固住了。
“愣在那里干啥?赶紧把它掸掉啊。”她一动不动的样子让我感到有些疑惑。
然而她还是没有动作,反而是脸上的血色一点点地消失了。
“呜……”她嘴里发出了声响。
“呜?”我皱起了眉头,没听明白是什么意思。
“呜哇哇哇哇哇!”下一秒,她发出了惊恐的尖叫,然后猛地朝着我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