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烨大人。”
一团黑色的瘴气在她身后聚集起来,形成一位身穿银色盔甲的骑士,他的盔甲上装饰着双头鹰的徽章,残破的白色披风仿佛被火烧过一样。骑士恭敬地摘下头盔,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那是一张少年的面孔,却有着老人一样的沧桑,一道可怕的伤痕贯穿了他的鼻梁,将那张原本还算俊美的脸分成两半。
“凯,好久不见,”妖烨停止哼唱,转向骑士,“没想到你居然会主动来见我,今天究竟是吹的什么风啊?”
“妖烨大人,”名叫凯的骑士说,“请您停下这场闹剧吧,已经够了,请您不要再制造更多的恐惧和憎恨了!”
“如果不这样做的话,我就要消失了哦。”妖烨用手指抚摸着丰满的胸口,“既然我已经无法以人类的信仰为食,那么更加的直接的方法就是让他们恐惧和憎恨我。负面的感情也能成为支撑神明存在的力量,从本质上和虔诚的信仰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污秽了一些。我曾经旅行到一个世界,那里的神明就是这样做的,为了维持自己的存在,不惜对人类发动长达千年的战争,不断的制造杀戮与毁灭。仔细想想,我也跟他们一样可悲呢……”
“妖烨大人。”凯低下头来,“请停止这样的行为吧,也许总有一天,您会回到众神的殿堂……”
“凯。那一天永远不会到来,”妖烨打算了他的话,“身为初代‘弑神者’的同伴,也是最后杀死他的圣骑士,你不会不理解我的话吧,凯?”
“是的,我能理解。”
“那么就不要妨碍我,”妖烨说,“顺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他’回来了。”
“‘他’?难道!”
“没错,经过数万年的寻找,我终于找回了‘他’的最后一块碎片。”妖烨望向凯,妖艳的笑着,“被众神打成无数碎片的灵魂已经拼凑完整,而且我还将父亲的遗产交给了‘她’,一旦时机成熟,居住在众神殿中的虚伪神明们,将遭到报应!”
“您简直,疯了……”
“凯,”妖烨托起了骑士的脸,“难道你就没有一点期待吗?难道你就没有一丝后悔吗?难道你就没有哪怕一分一毫的,杀死挚友的罪恶感吗?哈哈哈,凯,你依然是个装模作样的傻瓜呢,坦率的接受现实不就好了吗?就像‘他’一样。”
就在这时,远处的帝都上空发生了异变,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出现在天空中,飞翼形的隐形轰炸机从漩涡中冲出,高空的气流卷走了粘在机身上黑色泥浆,露出“守夜人”部队的军徽,下一秒,轰炸机打开了腹部的弹舱,将一枚巨型MOP(Massive Ordnance Penetrator)炸弹丢向帝都。这种特殊炸弹能够击穿60米中等硬度的岩层,是对付各种地下掩体的有效手段。地面上,鬼面军火力引导小组埋伏在建筑物顶上,光学伪装斗篷模糊了他们的身影,火力引导小组携带的激光瞄准系统对准了一座空旷的广场,在广场下方的地底,就是萨米利安的灵魂坩埚。
一声巨响,炸弹钻进了地下,紧接着,整个地面向上隆起,以着弹点为圆心的数百米范围呢,冲击波像涟漪一样扩散开去,掀起了地面,摧毁了一切建筑物。爆炸的尘埃散去,只见帝都大约四分之一的面积被夷为平地,仿佛遭遇了一场小型地震。
“不会让你夺走艾美的,”澪握紧了拳头,“萨米利安。”
身披漆黑盔甲的无头骑士沉默的站在她身后,一位鬼面军的通讯兵在她一侧单膝跪倒,以便她通过自己背上的无线指挥终端与整个部队保持战术连接。采用低可视度涂装的灰色无人机在帝都上空徘徊,开始扫描着弹区域,评估攻击效果。突然,大地震动起来,以着弹点为中心,地面突然隆起,紧接着四散崩落。未能及时撤离的火力引导小组被倾泻而下的岩石和泥土吞没,无人机急忙改变航线,以免撞上破土而出的庞然大物。
烟尘散去,一个巨大的人形出现在夕阳下,那是一个用血肉铸造的巨人,身高在一百米左右,无数人类的肢体组成了它的庞大身躯,赤裸的肌肉组织上并没有覆盖皮肤,血管和神经交缠在一起,在红色的肌肉群中脉动。
“居然是,血肉巨人。”范娜吃了一惊,这位大贤者早已失去了最初的从容,“缪拉元帅,请您立即组织部队撤退,尽可能带走城中的居民,魔法师协会的援军很快回到,我们将用大型攻击魔法消灭这个怪物,但是帝都恐怕会被一起消灭吧?”
“照她说的做,缪拉元帅。”澪冰冷的望了过来,“按照分级标准,我判断目前状况为III级神灾,接下来我将宣布在整个帝都内执行交战规则‘α+’,没有时间顾及平民了。你们有一小时的时间进行撤离和疏散,请抓紧时间。”
神灾等级分为I到V级,III级以上将投入“守夜人”,第IV级则可以使用战术核武器。而最高的第V级神灾,现场的守夜人指挥官在自动获得使用终极武器“次元震动弹”的权限。
“明白了,”缪拉点了点头,“命令,准备撤退。”
传令官高声传达他的命令,帝国军开始组织撤退。
“澪,”他说,“跟我一起走吧。”
“恐怕不行,”澪摇了摇头,“我得给你们争取一点时间。”
她的长发有一半被染成黑色,右眼也变得漆黑一片,即使变成了这种非人的模样,她在缪拉眼中依然美丽动人。
“祝你,武运昌隆。”
留下这句话,缪拉开始组织撤退工作,即使在败退期间,他的铁军也从未出现过溃逃的情况,况且这次是有计划的撤退。很快,整个帝国军都行动起来,开始疏散帝都内的居民。因为前几天已经有一大半的居民逃离了帝都,剩下的人也大多是收拾好了东西,以防不测,所以疏散工作比想象的还要顺利。
“塔拉夏,”澪转向抱着琥珀的猫耳少女,“你不必继续留在这里,我们……”她扫了一眼化为无头骑士的艾美,“与你之间的誓约现在正式废弃,带着琥珀返回你们的故乡吧。但是……”她话锋一转,“如果你敢虐待这孩子,或者任由别人虐待她,我绝对会把你和所有伤害过她的人,轰杀至渣。”
“遵命,澪大人,我一定会保护好这孩子的。”塔拉夏轻轻鞠躬,然后抱着不断挣扎的琥珀,消失在撤退的人群之中。
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又变成孤身一人了。
“稍微,拖延一下时间吧。”她集中精神,触碰灵魂深处的黑暗,这一次,澪突然发现,原本险恶的黑色泥沼却变成了一股暖流,在她的驱动下,原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被具现化,然后出现在了空中。
一架“天空毁灭者”炮艇机冲出了黑色的漩涡,这架装备了六个引擎的大型运输机被改装成了专门用于对地攻击的重型攻击机,在它的机身左侧,是120mm榴弹炮和30mm加特林机关炮组成的武器阵列,先进的火控系统能够全天候打击地面目标。将血肉巨人锁定为敌人,炮艇机左侧的武器阵列瞄准了目标,它进入了环形的攻击航线。下一秒,所有武器一起开火,密集的弹幕射向血肉巨人,在它的身上炸开了花。
原本能够防御弓箭和弩炮的致密血肉在现代化的高爆弹和贫铀弹的蹂躏下支离破碎,血肉巨人的身体在炮击中逐渐崩溃。这个巨大的血肉傀儡是萨米利安的杰作,曾经蹂躏过许多城市,甚至毁灭过一个小国家。血肉巨人的防御力对这个时代的武器来说确实无能为力,但是,澪所生活的世界,科技已经将武器的威力推到了极致,为了更有效率的与众神战争,那个世界的人们将自己的武器发展到了难以置信的地步。
一枚120mm高爆弹击中了巨人的背部,巨大的爆炸声响起,硝烟散去,巨人的背部被挖出一个十米见方的血洞。雨点般的30mm贫铀弹瞬间撕碎了巨人的左腕,只留下一截残碎的白骨。面对来自空中的炮火,血肉巨人抓起一块巨石,向炮艇机扔了过去,然而30mm加特林机关炮只是进行了一轮短点射,就把飞来的巨石轰成了碎片,这种武器拥有每分钟6000发的恐怖射速,发射的贫铀弹能够瞬间将坦克打成筛子,区区一块巨大的岩石,根本不够它塞牙缝。
而在血肉巨人脚下,鬼面军战斗小组早已展开行动,他们架起便携式火箭筒,向巨人的脚踝发射高爆弹,脚踝可以说是血肉巨人的一个软肋,裸露在外面的跟腱简直是绝佳的目标,爆炸声响起,经过协调指挥的六枚导弹几乎同时命中了目标,筋腱断裂的血肉巨人无法站立,倒在了帝都之中,将身下的房屋压成碎片。
“不过是大了一点而已,本质上还是人类啊。”澪露出冷笑,“人中枪了就会死,对于巨人这种活靶子,用更大的枪理所当然的就能杀掉。”
炮艇机向倒地的血肉巨人不断倾斜炮火,将它的身体组织炸成碎片,巨人在地上挣扎着,但是跟腱断裂之后却根本站不起来,只能在废墟中缓慢的爬行,血肉模糊的脸上透出深深地痛苦与绝望。一小队鬼面军悄然在废墟中架起火箭筒,向它的面部发射火箭弹,炸飞了它的鼻子和右眼。
“萨米利安,”澪冷笑,“你再不出来,你的玩具就要被我毁掉了。”
“可恶的东西,不可原谅!不可原谅!”
死徒在空中现身了,他依然裹着黑色的长袍,手持骷髅法杖,空洞的眼窝中燃烧着淡蓝色的鬼火。就在这时,六十名魔法师突然现身,将他团团包围。
“萨米利安,”范娜用法杖一指,“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哼哼哼哼,愚蠢的魔法师们。”死灵术士哈哈大笑,“你们都是很不错的素材,今天就统统成为我的实验材料吧,哈哈哈哈哈哈!”
然后,法师和死徒之间的战斗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