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对于这次的事件,你应该搜集有不少资料了吧?所以比起我来问,你还是先把你所得到的相关信息说出来吧。”
东郭川点了点头,说道:“其实我所得到的信息并不算很多,目前所能知道的只有‘失踪者已达五名’——如果昨晚的保安也算在内的话,就是六名了。并且,‘失踪者都是男性’。”
他略微停顿,继续说道:“这其实是件很少见的事。因为女性身体较弱,会比较容易得手,所以在一般的犯罪事件上,受害人大都集中在女性和小孩身上——特别还是连环事件时。”
“并且值得注意的是,这些受害人都是‘失踪’了,仿佛凭空蒸发一般,现场没遗留任何争斗的迹象。要让一个大男人凭空消失,这在现代社会来说不是很轻易的事情。”
我迟疑着说道:“那,这些人应该也没有什么因为欠债而卷款潜逃这类事情吧?”
“没有。就目前的的信息,这些人都没有‘人间蒸发’的理由。并且这些人从十六七岁的青少年到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再从一贫如洗到富贵满盈都有,没有太多共同点。”
不过随后他又说道:“当然,俗话说‘你只要经过三个人就能知道总统的电话号码’——在这个人际关系错综复杂的社会上,硬要找出他们的联系,确实也是存在。但那些没有作为证据的价值。”
看着东郭川这副少见的认真样子,对这些一般人接触不到的事情侃侃而谈,我不由得惊讶问道:“你到底从哪知道的这么多消息?这个小地方连本地报纸都没有吧,就算是像逐腐的鬣狗一样的记者都对这块地方都毫无兴趣。”
“这你就别管了,我自有我的信息渠道。”
他摆出一副神秘的样子,然而只持续了不到三秒钟,得意的表情迅速涌上他的脸颊,使他直接说出口。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我和本地警局有联系而已。实际上很多‘止谣人’都或多或少和警局有所往来。毕竟就算是再熟练的猎手,在钢铁丛林中逐迹时,也没信息网络那样便利有效。所以警民合作,算是一种互惠互利吧。”
看着这家伙趾高气扬的模样,一副“我很厉害吧,我的生活可是丰富多彩呢,在你沉迷于虚拟故事中追寻怪物时,我就已经在现实中追捕怪异了”的表情。
气得我牙痒痒,却又没法反驳,只能“啧”一声。
眼见嫉妒使我无话可说后,他的表情才逐渐消停下来。
但我的心头还是有点气结,以至于连说出口的话都变得闷声闷气:“所以,因为这些失踪事件实在太蹊跷了,你才会认为是‘怪异’作祟。”
“嗯,在现实中难以办到的事,对于超脱现实的怪异来说却是轻而易举。”
“然后呢,你有锁定的怪异目标没?”
“没有。”
直截了当。
看着我无语的眼神,他打了个哈哈:“诶呀,我这不是在起步阶段嘛,就算是死神小学生也没办法在连犯罪现场都没看到的时候就说出凶手嘛。”
“等等!”我捉住一个疑点。“你不是说跟警察很熟吗?怎么连犯罪现场都没见过?”
他面色一僵,弯身去拿水壶:“说那么多口渴了吧,来,先喝水。”
然而我不为所动,依然死死盯着他。他给我的杯子倒了水后,再给一旁沉默地消灭着桌上零食的真宁倒了一杯水,转而朝自己的杯子倒水,然后把视线埋在手上捧着的水杯中,小口啜饮着,似乎想拖延时间,以让时间来淡忘一切。
然而要不就是他是金鱼成精,要不就是他以为我是金鱼成精,不然我的记忆力还没衰退到会眨眼就忘记这短短几分钟内的事情。
所以我依然表现得像是一位日观天象,发现待会会有一场大风来袭,因此死死盯着前面穿着短裙的妹子以防错过真理出现的一刹那的真理探索者。
况且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
他的水杯里根本没有水。
在给真宁倒下的刚好就是最后一杯水。
所以他现在其实正如同表演默剧的演员般在喝着空气。
“咳、咳咳,咳咳、”
居然还被空气呛到了!
他赶紧把杯子放在,舒缓一下呼吸道。
“靠,居然被口水呛到了。”他喃喃道。
最后他似乎还是受不了我这几乎要把他另一条平行世界上的二重身逼出来的迫人视线,叹了口气后开口了。
“好吧,虽然‘止谣人’确实都和警局有或多或少的联系,但那些家伙却以我‘太年轻了,应该把注意力放在学习上’为由,拒绝向我提供更多的援助。”
他一副愤然的样子抱怨道。
“这不完全把我当作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嘛!这些自以为是的所谓大人!明明我现在已经十七岁了!”
啊,是么,所以刚才那些话纯属在装逼么。
难怪这个家伙会叫我来加入解决怪异的队伍中,明明去警局随便带个刚毕业的前台接线员,估计都比我这体育测试踩及格线的一般民众要好得多。
“所以他们只是把你认为是在玩‘自称’‘止谣人’的小孩把戏。”
我的话语化成一把利刃狠狠戳进他的脊梁骨。
“说了那么多推理,你今晚来教学楼其实只是想撞彩而已吧?”
从他嘴中发出“咕”的一声,腰更弯了。
“亏某人刚才还自信满满的侃侃而谈,敢情是在装大尾巴狼啊。”
他的头已经干脆抵在茶几上,一副无脸见人的样子。
这一波反击,让我自踏进这栋豪宅后就低落的心情瞬间明媚高涨起来。
我心情愉悦地看着他弯下的脊梁骨,心想玩得差不多了,就姑且放过他这一次吧,他却似乎想捉住什么救命稻草般,瞬间抬起头来。
“等等!我、我在警局也有线人的!我那些相关信息都是她给的!”
这次我狐疑地看着他:“线人?不是说他们都瞧不起你这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嘛?”
我这顺口的无心之言让他再次受到重击,不过他却忍受着胸腹间插着的由话语凝成的刀剑重量,硬是把话说了出来。
“但是,我有钱啊!”
只是一句话,我就理解了一切。
而我本来明媚晴朗的心情,也瞬间乌云密布——
如果把我此时内心的大起大落做成过山车,那绝对是游乐园的史上奇观。
“虽然他们大部分都挺古板——不,应该说是挺负责任的,都拒绝贿赂呢。”
他侧着头,回想过往,包含感慨说道。
“不过俗话也说‘本来是没有间谍的,但人多了,二五仔也就出现了’。所以,还是有那么一两个热心帮助市民的人民公仆愿意给我提供线索的——看在钱的份上。”
看着他那一副“有钱确实可以为所欲为”的可恨的富人嘴脸,我感觉我再也忍不住了。
如果不是此时真宁恰好出声,我发誓我绝对会一拳打爆他狗头——绝对不是我担心我这小身板不够他打的原因!只是因为真宁才让他捡回一条狗命!
“我吃完了,你这还有其它的吗?”
从进门到现在,就一直把身心埋在零食上的真宁,以至于让人几乎忘记了她的存在,此时终于发出了除了吃饼干的喳喳声外的人类话语。
话说这家伙真的不是饕餮而是什么狰吗?
我愣愣地看向她身前那本来堆得满满一大盆的零食,此时只剩下零碎的包装纸,看起来甚是凄凉。
“哦,那我去下个面吧。”
东郭川起身向我招手。
“你也进来帮下忙。”
靠!你是主人,这是你家,凭什么要我去帮忙下厨啊!
你这可恨的资本主义走狗!难道以为身为共青团员的我会就这么屈服在你身上散发着的金钱臭气下吗!
一百块都不给我也想让我去做白工!?
就算是六块钱麻辣烫也行啊!那样我就可以拍下他猥亵我的姿态威胁他了!
然而他却对一脸愤慨的我挤眉弄眼,又看了看一旁默默喝水解渴的真宁,我立即领会,站起身来随他前往厨房。
进入一旁的厨房后,他打开抽油烟机,一边做着面条一边低声对我说道。
“你应该没有完全相信她的无罪说辞吧?”
闻言我反而一脸惊异地看着他:“我还在担心你会因为她那副可爱无害的样子而无条件相信她呢。”
“我是那种人吗?”他白了我一眼。“就算外表再怎么可爱,那终归也只是披着层人皮而已,它们的本质终归是‘怪异’,是‘非人物种’,我才是想警告你,不要被它们的外表所蒙骗了。”
“那你还带她回家?”
“因为这样好监管啊。与其留在学校造成危害,不如带回来,反正我家又没其他人,就算我没法对付,也不会连累别人。”
说出这一番话时他的语气很平淡,我却顿时肃然起敬。
没想到这个一脸为所欲为嘴脸的家伙有着一颗舍己为人的美德之心。
“当然,你也别误会了,我也没说她就是犯人。虽然她确实很可疑,但是目前我们还缺乏足够的证据,所以我想我们接下来的行动,是要先找到那个把她困在学校里的人——他(她)应该是其中关键。”
就在这一刻我有点迟疑,想着该不该把佘女梅的名字说出来。
然而一旦要说出佘女梅的名字,那就意味着要把我和她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也一并交代出来,连今晚好不容易糊弄过去的**也……
我赶紧甩开这个念头,决定还是自己私下去向佘女梅确认一下吧。
“好了,我就是想提醒你一下而已。你也要吃面吗?”
“不,不用了。”
“那你先回去坐着吧,最好看情况能不能套一下她的话。”
于是我就转身折返回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