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浮上心头，那是自从我黑化之后变得疯狂以来，几乎从未有过的，恐惧。
我身后的暗鸦坐在旗杆上交叠着双腿，浑身上下散发着高贵的气息，和我以往见到过的那种随性的姿态有些不同，不过其实本质上还是一样的。他摸着下巴，饶有兴趣的看着不远处顶层大楼里的战斗，一只手揽过我的肩膀微微摩挲着我的下巴。异样的感觉几乎击溃了我的心理防线，在苍狼帮忙破掉心理阴影之后还是第一次有这么大的反应。
“你觉得他们谁能赢？”暗鸦在我耳边轻轻低语，就好像坐在角斗场看着猛兽厮杀的大贵族在调戏身边的女伴一样。而且我根本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当然似乎这家伙也没有想要弄死我的打算，所以亓一也没有出来的条件。
“那是你的分身？”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现在的局势我可不保证这货还能跟我站在同一个立场上，虽然有着虚空议会成员身份的他会因为游戏的事情对我稍微有一点特殊的意思，但是虚空议会想要在秩序侧找个棋子也不是很难吧？我可没觉得我对那种级别的存在有多么的重要。
“分身？”暗鸦摇了摇头，“那个理论上也是我。当然你可能不了解，这要追溯到我的存在问题。简单来说，我不具备任何的秩序，你现在观测到的我只是我用混沌模拟出来的部分信息而已。而真正的我，你是无法理解的。那么，其实属于你们秩序侧的属性之一，数量，对我没有任何意义，我可以是一个，也可以是很多个，也可以根本不存在。”
我皱着眉毛思考了几秒钟决定放弃，凡人的视角是个很大的问题，它决定了有些东西是我注定无法理解的。而且现在这种被上下其手的状态也没法集中精神去思考什么，不过有一点却是清楚不过，那就是这家伙的强大，已经超过了我可以想象的极限。所以我也不必去了解这家伙到底强到什么地步，对于只有十的我来说，一个亿和十个亿的区别并不是很大，反正都是很大很大的数字。
“姑且问一句……你现在的行为，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么？”虽然现在的我在这货面前大概只能瑟瑟发抖，但是据我了解这位混沌之主特别的平易近人，至少开一点无伤大雅的玩笑还是可以的。
“啊哈，这只是我的兴趣而已。”暗鸦并没有多想就很不要脸的承认了，顿时让我感到一阵恶寒，“不过和你现在需要担心的问题相比，你的处境就不是那么的重要了。”
“啥？”顿时我就有种不祥的预感，这货搞不好又要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言论。
“这个世界要完蛋了。”果然，这货轻描淡写的就说出了很恐怖的东西。
“什么情况？咋回事啊？那咋整啊？”顿时我就惊了，虽然世界毁灭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了，毕竟对于神明来说，世界的诞生和毁灭都只是虚空的进程之一而已，而且我也曾见到过被混沌毁灭的世界，已经不是没见识的少年了。但是问题并不在这里，虽然这个并不算什么缺之不可的世界，但是却是混沌腹地的庇护所，这些凡人能够存活的唯一希望。
好吧，没必要扯那些所谓的大义。问题在于，如果这个世界毁灭了的话，毫无疑问我将会暴露在混沌腹地，仅靠我这个小小的晋升神铁定完蛋。虽然其实永远只能待在这里和死在混沌里没什么区别，但是我一直都信奉只要活着，就有无尽的希望。
“嘛……”暗鸦捏了捏我的脸，“其实我是并没有要毁灭世界的意思的，不过这种事情由不得我。最关键的部分，在于那个家伙对我的态度上，他不该对我有敌意的。”
我愣了半秒，然后对这个女装大佬怒目而视。他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说到底也就是象征意义的问题。作为混沌之主，混沌的源意志，暗鸦的存在其实就相当于混沌本身。而刚才贾子期的行为很明显是在对他宣战，那么从概念层面来讲他就是在向混沌宣战。而混沌，并不单单是暗鸦。当然如果这事发生在其他地方倒也无所谓，问题是这里的位置，是混沌的腹地，单枪匹马在敌人大本营向所有敌人宣战，后果也就是被捶死。而且敌人还基本上都是没脑子只知道莽的第二类混沌生物。
“嘛……虽然当年我刚成型那阵，天 葬也经常找我干架。”暗鸦似乎又陷入了回忆杀，年纪大了总喜欢回忆过去是么，“但是那个时候我并不算成熟，和混沌的关系也不算紧密，所以也就没多大效果。如今亿万年过去了，即使我没那个意思，混沌也在和我不断加固联系，然后就像现在这样了。”
“你不能阻止么？那些混沌生物不听你指挥？”我真想一巴掌拍他脸上，巨大的信息量冲淡了恐惧。不过如果我在这里也对他展现敌意的话搞不好也要gg，所以我还是克制住了。
“你生病的时候能克制自己体内的免疫能力不发动么？”暗鸦看了我一眼，“用不了多久铺天盖地的混沌生物就会涌向这个世界，那个时候就是真正完蛋的时候了。这个世界的确很强，但是还达不到可以在混沌腹地为所欲为的地步。”
“我日……话说，这完全是你的锅吧？”我挑着眉毛看着这个家伙，“谁让你闲着没事去挑衅对方的，就你那个态度没敌意才怪了好么？话说你到底来这里是干嘛来了？原本好好的世界就这么要毁灭了，议会不找你麻烦？”
暗鸦先是移开了目光，有些心虚的样子，然后似乎想到了什么：“议会总共仨人，我一个，我老婆一个，我老婆的吉祥物一个。吉祥物一般是不管事的，至于我老婆……大概会以此为由逼我上床吧，嘛……的确我理亏。喂，你没事吧？怎么吐血了？”
“没事……”我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解除了苍狼的状态，现在再维持这个消耗还不小的状态就没什么意义了。神明的概念意义还真是很严格，暗鸦说的话信息量太大，导致吐血这种本来是精神打击的现象出现在肉体上了么。
这家伙，还真是人生赢家啊混蛋。权力、实力、家室……虽说我其实并不在意自己单身的事情，但是全虚空的主流基本上都是情侣虐狗，所以对我还是有着一定的影响的。
“话说……你老婆……是秩序侧的那位？”虚空议会的构成我还是清楚的，毕竟就仨人似乎也不是什么秘密，虚空之主，混沌之主，秩序之主。我可不觉得这货能找虚空之主为伴侣，毕竟层次差异有的时候真的是很难受的东西。
“咋？不相信？”暗鸦倒是很无所谓的说，“我儿子都……妈的我好像不知道他多大……”
我斜着眼看他，真是亲爹啊，连自己孩子的年龄都不记得了么？不过……“秩序和混沌之间能有结果？”
“怎么不能？”暗鸦眨了眨眼睛，“嘛……不过当时确实发生了点意外。再说反正我们生孩子的方式又不是通过**，上床只是爱好而已。妈的往事不堪回首啊，老子被榨干多少次了……”
我思考了一下，果断当做没听见。其实现在说到**我还是打心底里排斥，但是不得不承认那的确是种享受……该死的调教！我的确没崩溃，但是那百年的调教并不是什么效果都没有就是了。嗯……至少我知道了女性在那个过程中的体验……
不过我得承认，在男性方面的经验还是一片空白……妈的往事不堪回首啊……
于是两个看上去也就十六七岁的少年在同一个领域不同的问题上陷入了低谷。
“卧槽扯远了，你的锅你还是要解决的吧？”我晃晃脑袋，不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现在我对这家伙的畏惧已经不存在了，似乎越是高位的存在，就越是会带着一些逗逼属性，而这种逗逼属性，往往会将他们的威严抹消的一干二净。
“说真的我还真没法解决。”暗鸦摇了摇头，“我也说过这是立场问题，当你的层次越来越高，你就会发现这个问题越来越重要。这个世界处在混沌腹地，相当于在我家里出现了一个不速之客，我要看看这个不速之客的情况，这是合理的。但是如果这个不速之客对我刀剑相向，然后我家的狗扑上来把他咬死了，那也是合理的。如果为了保护对我有敌意的家伙我还要挨着个干掉我养的狗……这就不合理了。”
“如果他选择和谈的话会怎么样？”虽然知道所谓的假设和如果都是废话，但是我还是会选择问一下。
“那样的话我不会动手，然后观察一段时间就离开，因为基本上我都知道了情况。”暗鸦说道，“之后的结果就是这个世界一直在混沌腹地飘荡下去，和以前一样。”
“所以其实是贾子期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我眯起眼睛，“他说放弃和谈的是你啊。”
“嗯，当初我杀了他一个使者，虽然是可以复活的那种。”暗鸦眯起眼睛，猩红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危险的信号，“想要求和，就要有求和的姿态，我不介意有人在我面前高傲，但是后果自负。”
我没有再说什么，的确，其实说到最后，这个世界毁灭与否，对暗鸦的影响都不大。他也没必要为此担心什么，而且作为混沌的主宰，秩序损失一个世界对他来说或许也不是什么坏事。这件事自始至终他都是在按照他的立场处理的，而且处理的没有任何问题，就连杀掉使者其实也不算什么错误。
但是贾子期呢？他有错么？显然也没有，己方使者被杀，然后姐姐被刺激，他如果还去和谈的话，尊严何在？生命和尊严的重要性对于每个人都不一样，但是我信息那个家伙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命会舍弃部分尊严，也绝对不允许让贾子言受到伤害。大概如果我跟天堂闹掰了，亓翼也不会选择和天堂求情而是直接开战的吧，我可以理解。
而暗鸦身为混沌之主，身上那一身的buff属于他的天赋，能说一个人的天赋有错么？不存在的。
明明都是正确的，却因为立场的碰撞，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这就是冲突的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