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酒来!”疲惫的老嗓发出低沉的吼声,破布衣衫的老头摇摇手里的空酒杯。热闹的酒馆顿时静谧了一会,所有人的目光汇聚到这个满脸上头与皱纹弥补的老头脸上。

“嚷嚷啥!喏,最后一壶,小莫可叮嘱了,再多你就得光着腚出门了。”摇曳风情的老板娘将一壶只算得上地道的邵江浊酒摔在桌上,扇了扇鼻子,仿佛能驱走老头身上乌烟瘴气。

“光腚就光腚,我一老头子怕啥,难不成你还有啥觊觎之心。哈哈哈哈哈。”眯着眼睛的老头子突出了一个为老不尊,酒馆沉寂的气氛顿时闹成一片。

“滚滚滚,老东西,莫说你那脏东西是否抬得起头,就再敢胡言乱语,老娘的扫帚能把你送进宫去!”涨红了脸的美艳老板娘竖起眉毛,颇为泼辣。

“唯小人与女子不可养也!啧啧啧。”看似感叹的老头喝了一口浊酒,放下了踩在长凳上的脚,坐正了身子,竟闭起双目来,不知沉思什么。美艳老板娘拨了拨额前的发丝,摇摇晃晃走回柜台。

酒馆还是人声鼎沸,所说的光怪陆离,风花雪月,高雅粗俗,模模糊糊。

“琵琶姐,我回来了,这趟子酒可是完好无损,莫说磕磕绊绊碎裂一点,就是连这香味可都不曾摇曳出一丝呢。”酒馆院子里卸下了马车一身短布粗衣的清秀少年明明朗朗的说道。

“行了行了,辛苦小莫了,还未歇脚的吧?先去喝口水吧。”满目慈爱的老板娘看着满头大汗少年,快步上前拿出贴身的手帕就要擦拭少年的额头。

“不辛苦不辛苦,干这活赚这钱,怎样都是应该的。还是琵琶姐疼人,那县令老爷都不曾让小子进他那大院一步呢,生怕咱脏了他的一亩三分地。”笑嘻嘻眯起了好看的眉眼的少年不露声色的挡下的琵琶的手将手帕塞回琵琶的手中,然后挠了挠凌乱了发丝的头不好意思道“我一身的风尘泥巴可不能脏了琵琶姐的手帕呢,回头我自己洗洗就好。”

琵琶看了看塞回自己手中的手帕“这孩子,跟姐客气啥呢,十多年了,还是父亲做当家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没爹没娘你这孩子从小又懂事,看着真是让人心疼的。”

“以天为父以地为母,以琵琶为亲姐!这辈子也没啥好奢望的,本分人就本分人的活法,外面人大多数的同情,可能只是他们心里不会落到这般田地的庆幸罢了。”少年的笑颜缓了下来,望了望人已经走得差不多的酒馆,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向琵琶问“琵琶姐,那酒老头今日又喝了几壶?”

“三壶,还是我念念叨叨他才勉强封口的呢,小莫,不是我说你,你心肠也太热了,一个来历不明又嗜酒的老头子,你怎么能轻易收留呢,你这每日的工钱散他的酒钱都差不多了,以后你娶妻生子可怎么办,我看这老头的精神头好的恐怕还能拖累你几个春秋的呢!”说起老头,琵琶又是一肚子的火气。

本来身世凄惨的少年就无依无靠,幸亏是开酒馆的父亲捡到了少年,而少年也知恩图报,懂事比同龄孩子早很多,从小就在酒馆帮衬做起小厮,眼看着今年十六,虽然瘦弱,但骨架也是还算立挺有个大小伙子模样,可前两年突然出现在酒馆门口,奄奄一息却还嚷着要喝酒的老头子却闯入了少年的生活。

清醒过来的老头一问三不知,不知自己是谁,家住何方,因何来此,只知道自己每日要喝几壶酒,不喝寻死觅活,少年可怜老头与自己天涯沦落人,好心收留,每日的酒钱却要自己担负,活生生的老拖油瓶,对将来要娶妻生子一切靠自己的少年来说,无疑是天大的负累,怎能让视少年为亲弟弟的琵琶不心疼呢。

“好啦好啦,琵琶姐,啥事我都听你的,唯独这事不行,老头与我没有半分区别,都是被遗弃的人罢了,我如果坐视不理,那我就愧对老当家的恩情。琵琶姐别生气,我这就把他揪回房。”又变得嘻嘻哈哈的少年转身进了酒馆了,就向着似乎酒醉了的老头走去。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醉酒老头鼻子一抽,悠悠转醒,看着眼前直挺的少年,在这个依山小村的最后一束阳光下有些迷蒙的身影,老头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似的又擦了擦浑浊的老眼,看清了是少年后,才一阵释然,喃喃道“莫忘啊,你这小子,老夫还以为那家伙……啊不对,你不就是那家伙吗,我这脑子,哈哈哈哈。”

莫忘已经习惯了酒老头的胡言乱语,言行显得老头像个世外高人,但最让莫忘高能过的场景却是老头偷偷摸摸偷窥琵琶沐浴时那一脸欲仙欲死的表情。

“行了行了,大爷您今个喝高兴了没?咱能不能回屋了?”莫忘坐到桌前,盯着老头一脸无奈。

“还行吧,要以老头子当年的海量,你们这破酒馆还不够我一人喝的,这邵江浊酒也真是够浊的,比起这天虹帝国的御酒江海红简直云泥之别!”

“走不走?不走我回去关门了啊?今个就你守店了啊。”说完少年便直起身子,转身就朝着自己房间走去。

“诶诶诶,走啊走啊,你这孩子,我是觉得,江海红我是真喝过的,虽然我不记得,但也不是不可能啊!”

“如果是真的,你就是我爹,行不?”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喜欢认爹呢?虽然我知道我身上高人风范十足,但是你也不能如此投机啊,路是一步步走的,饭是一口一口……别!别关门,我不说了!”

“三!二!”

“行了行了吓唬谁呢,真真的问你!”

“啥?”

“琵琶那姑娘,今个还沐不沐浴了?

“行了,今个你跟旺财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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