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然爬至大门口的鞋架处,值得庆幸的是大门后没有门栓之类的反锁设施,否则只能暴力开门。
齐然解下左手上的红绳,除了金黄色的铃铛,重要的门钥匙也被她系在了上面。
手上响起短信提示音。
“我到了,在门口,把钥匙丢出来吧!”
真是让人不爽的命令式语气,然而齐然知道自己没有怄气的资格,一切以哥哥为重。
齐然伸手拿开破布条,将红绳丢了出去,铃铛碰撞到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咔嚓”一声,大门被缓缓推开,应召而来的苏时雨双手叉腰伫立在门口,将卫衣的连兜帽戴在头上,遮掩住了可爱的双马尾发型。
如果她将嘴里叼着的薄木棍换成香烟之类,俨然如同一个不良少女。
苏时雨看着灰头土脸的齐然叹道:“真是狼狈啊,我就知道总有一天要出事……”
齐然不甘心地抿嘴,找不出反驳的理由,也说不出。
“我先抱你回轮椅上,一直趴在地板上,如果连你也着凉了就糟糕了,我可不能同时照顾两个病人。”
纵使心中有百般不愿,不想让哥哥以外的人碰自己,但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
齐然微微颔首,苏时雨上前一步,双手伸进齐然的腋下,像是抱起三岁小孩一样姿势将她从地上托起。
她将齐然放置在轮椅上后,随手将红绳铃铛,就直奔倒在地上的齐炎。
“前辈,前辈……”苏时雨摇晃着齐炎的肩膀,紧张地呼唤道。
“好高的体温,不会把前辈的脑袋烧坏了吧?这个时候应该……应该……”
关心则乱,一时之间,苏时雨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聪明脑袋瓜子完全没有派上用场。
苏时雨双手揉着太阳穴,逐渐冷静下来。
“我记得姐姐说过,高烧病人在家要先降体温,用冰块、酒精、湿毛巾。”
有了大致的目标,苏时雨打算先将齐炎抱到床上,她本想以公主抱的方式,浪漫地抱起齐炎,奈何臂力实在太小,咬着牙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抱不动齐炎,最后只能作罢。
苏时雨的胳膊锁着齐炎的肩膀,朝着床铺一步一步挪动着。
苏时雨将齐炎推搡上床铺,埋怨说道:“前辈好重啊!”
满头大汗的齐炎呼出灼热的喘息,身上的纯白体恤已经被汗水浸湿。
“没有酒精,也没有储存的冰块,只能用湿毛巾了。”
苏时雨先打了一大盆的冷水,沾湿毛巾,撩起齐炎的上衣,裸露出消瘦单薄的身体。
苏时雨擦拭着齐炎的身体,拂过胸部和腹肌,俏脸不禁浮起淡淡的红晕,她虽然是玩遍小黄油的老司姬,不太健全的图片自然是看不了不少,但是如此抚摸男性的身体却还是第一次,难免有些害羞。
苏时雨擦拭完前面的部分,翻过齐炎的身子,将后背也擦干净,褪下齐炎这一件满是汗臭味的湿体恤,换上一件干净宽松的衣裳。
苏时雨将拧得半干的湿毛巾敷在齐炎的额头上,对齐然说道:“应急措施总算是做完了,不过还不够,要是能送前辈去医院看病就好了,不过琴姐刚好回老家看望母亲了,真是不凑巧啊!”
“我去叫医生上门出诊,前辈的妹妹,要看好前辈哦,反正你也做不了其他事情了。”
苏时雨的最后一句话明显刺痛了齐然细腻的内心,但是她说的是实话,坐在轮椅上的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切,什么都干不了,什么也做不到。
就连她最最最重要的哥哥病倒了,也只能呼唤她人来照顾哥哥。
她所作出的那一点点微小的变化,现在看来,简直与笑话无异。
苏时雨急匆匆地跑出屋子,骑上自行车狂奔离去,途径郑叔的修理行,她停下自行车,喊道:“大叔,前辈今天生病请假。”
“小炎病得严重吗?我早就看他的身体有些不舒服了,不过他的倔脾气不到真正倒下是不会听人劝的。
“前辈发烧昏倒了,严不严重我也说不清楚,我正准备去找医生,请问镇医院在哪个方向?”
“今天是国庆假期的第一天,医院里虽然有值班的医生,不过只有一位,铁定不会上门出诊的,前方路口右拐后直走, 有一家小诊所,你只要跟他说齐平医生的儿子生病了,他就会背着药箱跟你走了。”
“好的,谢谢你,大叔。”
“没什么,我也不想那孩子出什么意外,要是有什么困难再来找我帮忙吧!”郑叔摆了摆手说道。
苏时雨轻易就找到了那家小诊所,墙壁上还贴着“中华老字号”的字符,诊所内门可罗雀,一位双鬓灰白、年过半百,戴着老花镜的老人家正在看着电视上的戏曲频道。
“买药,还是看病?”老人家头也不回地问道。
“看病,齐平家的儿子生病发烧了,希望您能上门出诊。”
“哦,那个呆瓜的两个孩子回来了。”老人家关掉电视,挑了些药品放进药箱里,然后背起这一个印有红十字的药箱说道,“走吧,反正闲着也没事干,去看看笑话好了。”
“是。”
苏时雨点头应允,听这老人家的语气似乎并不是很待见前辈他们,不知道他和前辈的父亲有什么瓜葛,但是只要愿意出诊就帮大忙。
“38℃高烧,还好发现得及时,没有什么大碍,打两针退烧针,再吃些药就好了。”老人家望着量好体温的温度计说道。
在苏时雨的帮助下,老人家在齐炎的两瓣屁股上各扎了一针。
“营养不良、劳累过度,人体免疫力下降,还睡在阴湿的地板上,整天用冷水洗车,真是要钱不要命,跟他爹完全相反,正好赶上秋季大降温就栽了,不过感冒的症状较轻,只有喉咙沙哑,没有流鼻涕和咳嗽,传染的可能性比较低,不用担心。”老人家有条有理地分析道。
“出汗量有点大,记得及时给他补充水分,醒来后喝点白粥,不要空腹吃药,一般晚上就能退烧了,要是半夜又烧回起来,就只能明天送卫生院挂点滴了。”
说完最后的叮嘱,老人家背着药箱,步履蹒跚地走出了家门。
目送完老人家离去的苏时雨望向了齐然,发现她的状况有些奇怪,双手按压着小腹,紧抿着小嘴。
“前辈的妹妹,你该不会想上厕所吧?”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齐然觉得在她面前尿在裤子里更出糗,轻轻地点点头。
苏时雨无奈地扶额叹道:“真是服了你们了,我带你去厕所吧!”
齐然坐在坐便椅上,苏时雨站在厕所门外,背对着齐然问道:“这种生活真的好吗?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吗?你到底在害怕什么才站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