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东西真的有人想看吗?真的可以发表吗?不会被封禁吗?
不同于以往齐然所写的议论文或散文,这里面没有一丁点胡编乱造的成分,也不同于游记散文,用华丽的辞藻去装饰,而是用最直白简单的话语去描绘出她的心情。
遭遇不幸后的点点滴滴全部都写在了上面,回到这座小镇后,一成不变的她终于慢慢地做出改变了。
虽然很微小,没有踏出一步,也没有说出一个字,但真的改变了,不再浑浑噩噩、漫无目的,犹如行尸走肉一样活着。
齐然望向时钟,已经七点整,哥哥到这个点还没起床抱她上厕所,实在是太奇怪,那个噩梦又浮现在她的眼前。
不会的,哥哥不可能会丢下她的,只是稍微地睡了一会懒觉而已。
齐然的小手抓着天蓝色的床帘,微微颤抖,迟迟不敢拉开,害怕的情绪充斥着她的内心。
“小然,憋很久了吧!没想到今天睡过头了……”
略微沙哑的声音在齐然耳边响起,一扫她心中的阴霾。
哥哥总是如此,在她绝望和无助的时候,像是奥特曼一样闪亮登场。
在别人的眼里,哥哥也许很普通,但是在她眼里,是只属于她的英雄。
不过今天的哥哥有点不对劲,脸色苍白、嘴唇干燥、满眼血丝。
【哥哥,你的身体不舒服吗?】
“稍微有点累,休息一会儿就好了,我今天打算请假一天,不去打工了。”齐炎揉了揉眉心,说道。
【嗯嗯,劳逸结合比较重要。】
齐然举双手表示赞同,真的好久好久没有和哥哥一整天待在一起了。
齐炎揽过齐然的肩膀,绕过腿弯,咬着牙,有些勉强地将她抱起,今天的手臂有些酸痛。
最纯正的哥哥香味溢入齐然的鼻尖,没有混杂任何狐狸精和偷腥猫的臭味,让她的身心得到了巨大满足。
以平稳而著称的哥哥号,今天却在从床铺到厕所的路线中第一次出现了意外。
即便齐炎已经万分小心,但是他没想到他的身体已经坏到了这个地步,脚步轻浮,双脚踩在地板上完全没有实感,大脑昏沉,不能正常思考。
齐炎一个人正常行走尚且有些勉强,更何况抱了一个齐然,头重脚轻的齐炎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他空不出双手去寻找支撑物,只能紧紧地抱怀中的妹妹,护住她的身体。
齐炎的肩膀撞到坚硬的木椅上,直接红肿了一大块,剧烈的疼痛没有让齐炎清醒过来,反而让他痛得几乎昏厥过去,意识朦胧,两眼摸黑,倒在地上再起不能。
从摔倒的惊吓中回过神来的齐然看着一动不动的齐炎,使劲地摇晃着齐炎的身体,不能发声的她只能用动作来唤醒哥哥。
哥哥,你到底怎么了?回应我啊?
齐然急得快要掉下眼泪,唯独哥哥,她不能失去。
哥哥只是累得睡着了吧?她在心中如此安慰自己。
为什么会这样?都是我的错,因为我这个累赘、拖油瓶的缘故,哥哥才会倒下。
齐然伸手试探齐炎的鼻息,急促而炽烈,将手缓缓往上挪,烫得犹如煮沸的开水,是可以蒸熟鸡蛋的高温。
毋庸置疑,哥哥发烧了。
并非没有任何征兆,大概在一周之前齐然就隐隐约约感觉到哥哥的身体有所不适,只是她没办法做出实际的关心,只能在笔记本上写下【哥哥要注意身体。】这样的话。
日常生活、洗衣做饭、养家糊口这一些全部都倚仗哥哥,哥哥终究不是钢铁巨人,被肩头上扛着的重担压倒了。
必须要马上送哥哥去医院才行,就算是小小的感冒发烧,不及时治疗将会引发严重的后果,这是身为医生的父亲的教诲。
齐然脑海中率先闪过一个人名,春香阿姨,哥哥每次出门说,有问题就找她解决的人,父母生前的友人,亦是这间屋子的房东。
两人跌倒的地方在餐桌旁,距离床铺仅有一米二左右,联络用的手机就放在床头。
齐然的症状是下半身假性瘫痪,腰部以下的部位使不上气力,双手还能自由运动,她趴在地上,双臂置于胸前,向前用力爬去,整个身子像是蠕虫一样匍匐前进。
滑嫩的手臂被粗糙的地板硌得生疼,哥哥每天就睡在这样的地板上吗?刚刚察觉到这一点的齐然的自责又加重了一分。
齐然攀不上床沿,只能举起手,凭感觉摸索着手机。
手指终于触碰到了手机的边缘,但是距离稍微有一些不够,心急的齐然想快点拿到手机,却不料将手机推向了更远处。
这下,连手机的边缘都碰不到。
齐然万念俱灰,暗骂自己笨蛋,但是她却没有放弃,在房间找着合适的工具。
墙边的扫把成为了齐然的目标,她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拿到扫把,爬回床边,用扫把的长柄端把手机拿到了手。
太好了,哥哥有救了。
一身整洁的齐然因为在地板上来回爬行,连衣裙上已经沾满了灰尘,但是她对此毫不在意,连忙打开手机的通讯录,寻找春香阿姨的号码。
但是在她编辑好求救短信,打算发送的时候,想起了一件很恐怖的事情,昨晚春香阿姨来过,说国庆期间要去邻镇的汤泉乡泡温泉,不在东穗镇,还邀请了他们兄妹。
齐炎以齐然不能坐车的理由拒绝了。
需要的时候偏偏找不到人,命运就是这么残酷的一件事情吗?
将通讯录往下滑,一个女孩子的名字映入齐然的眼帘,那是她第一眼就讨厌的人,让她产生了无尽危机感的人,如果可以,齐然百分之两百不想向她求救。
但是现在,齐然望向了倒在地上、发出痛苦呢喃的哥哥,其他的一切都不是那么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