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铁哥,阿幽姐,为什么我总打不过你们呢?”
巧克力色的少女向她的兄姐发问。
“这种事情你问我们,我们也不知道啦。”
轻浮的哥哥这么说。
“不过没关系,凝泪很努力,已经有一天会和我们一样强的。”
温柔的姐姐这么说。
“唉,可那一天什么时候才能到来啊,我到现在金丹还没修成呢。”
“这么说来,我倒是有个想法哎。魂幽老姐,你还记得之前老爸老妈聊天时说起的……”
“意铁,你是说……让小妹去永夏?”
“嗯?听起来很有意思啊,我要去我要去!”
于是,巧克力色少女的冒险开始了。
·
刚一走进那个看着黑漆漆的门洞,我们的面前就光亮起来。
“挑战者吗?鄙人名为刻火,欢迎你们。”
飘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身材修长的女性,身着灰色的衣衫,褐色的头发扎成了长长的麻花辫,辫子的末端在微弱地燃烧着,总让人感觉像是一根导火索,她精致的脸上带着一份死气沉沉的慵懒,苍白得有些吓人,只有额头上一条红色的刻痕散发着生气。
另外,这名叫刻火的女性无论是名字还是仪态都让我想起了某个妖族……
我瞥一眼风铃,依旧毫无动静。
“想要通关,你们中须得有一人拥有能让鄙人承认的‘技巧’,来吧,谁想挑战鄙人,上前来!”
她双手一挥做了个欢迎的姿势,便用期待的眼神打量起了我们,然后——
“咦?鄙人记得你,你是那个聪明的小子。”
她的目光射向的是林立。
“聪明不敢当,林某只是识时务罢了,毕竟,林某身上的技巧完全没到能让人承认的地步。”
“是啊,是啊,你的枪术无聊的可以……等等,你好像有些不对劲?”
她的眼睛眯了起来,然后又睁得极大,这让她凭空变得可爱了几分。
“这是……”
她的身体一闪,便凑到了林立身前,我完全没有看清她的动作。
“怎么,林某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你的手怎么了?鄙人可是有好好点到为止的,虽然伤了你,但那绝非无法治愈的伤。”
她抬起头,伸出一根手指点在自己额上的红色刻痕上,像是在思考。
“难道是鄙人下手太重了?这可不好。”
“刻火道友不必多想,林某不过是藏了一手罢了。”
林立笑笑,刻火的眼睛却睁得更大了。
“说你聪明,看来是鄙人搞错了,你真是个疯子。”
她顿了顿。
“砍掉自己的手臂,就为了装上几个不知道能不能偷袭到我的机关吗?人类真是总能让鄙人见识到超越鄙人想象的事情。”
“砍掉自己的手……?!”
我听到了诡异的发言,忍不住出了声。
“啊,林某只是想保险一点。”
林立却完全没有什么动摇,他拉开右手的袖子,露出底下那只义手。
“如何,刻火道友,你觉得这只手中所藏的‘机关’对你可有用?”
他让一直搂着的婉儿倚在墙上,然后左手捏住右腕,轻轻一转,伴随着齿轮的转动声和咔哒声,他的右手从前臂开始被他卸了下来,然后他朝着刻火一丢。
“……”
刻火伸出手,想要接住那只义手,在她的指尖碰触到义手时,义手突然裂开,无数黑色的影子从中射向刻火——
“鄙人觉得,并不能。”
我还没看清黑色的影子是什么,只见刻火的另一只手飞快地动了起来,一瞬之间,她的身前出现了不知多少只手的残像,将黑影一一接住,又塞回了林立的义手中。
“喏,还给你。”
刻火用同样的姿势把那只义手向林立丢了回来,林立左手一动,捏住了飞来义手的小指,然后顺势握住了它的手掌,又将它重新接回自己的手臂上。
“林某本来还怀着些侥幸心理的,看来的确不行。”
“那你还敢向鄙人挑战?”
“林某原本是打算在永夏之中寻找能通过关卡的手段——我想,以前通过挑战的挑战者也未必每个人都拥有能让你承认的技巧吧?我造访过一些几十年前来到此处冒险的修士,据说他们都是在永夏中的妖兽身上得了一些奇异法宝,即使在遗迹中也可催动,那些应该就是‘取巧’的手段吧?”
刻火眉毛一挑,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所以,林某也只有拿出这种‘手段’了,但既然也入不了你的法眼,那——”
看来阿泪终于要出场了,她刚才已经开始打哈欠了。
“算了,鄙人放你们过去好了,反正这二十年也就你来过了。”
“唉?”
发出这声音的不是林立,而是刚才还在打哈欠的阿泪。
“唉唉唉唉!”
“嗯……这倒是有些出乎林某的预料了,看来不用麻烦阿泪道友了。”
“我还很想打一架的……”
阿泪看上去就像是糖被抢走的孩子。
“行啦,鄙人既然让你们过去,那就是真的让你们过去了,还等什么?我想睡觉了,好累好麻烦好无聊啊。”
刻火转身在墙壁上一点,一圈火焰从她的指尖扩散出去,一道火焰构成的门在墙壁上出现了,她一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这守门人还真是随便……完全没了一开始那副铁面无私的样子了。
“等等,火,你就不想试试一剑破万法吗?”
一个微微有些透明的女性出现在阿泪的身后,是久未登场的纹风——
“哎?!风,你在这里啊,让鄙人和她们找了好久啊!”
果然这两个人是老熟人,不,从纹风是风之妖王来看,那刻火应该就是火之妖王了——
“妾身被封印于这个风铃中,倒不是有心要让你们找不到……等等,你们?”
“没错啦,塑水,琢土他们也在,唉,你要是早些来就不会得这么无聊了。”
刻火遗憾地摇摇头。
“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麻将可打了,鄙人真是手痒,还好最近学了些纸牌把戏,可以三个人打……”
“在你把话题让人怀念地带偏前,这姑娘是一剑破万法的传人这件事情,还需要妾身再强调一遍吗?”
“不需要了,嗯,看来可以把那劳什子斗地主麻将还有和你的叙旧都丢在一边了,终于,可以做点有意思的事情了!”
刻火低下头,她的麻花辫从发梢开始旋转着散开,原本只是微弱地燃烧在上面的火苗迅速蹿满她的红发。
“重新介绍吧,鄙人乃被遗忘的火之妖王——刻火!一剑破万法的传人啊,让鄙人见识下你的技巧吧!”
刻火脸上全然不见了那份慵懒,昂扬的斗志比她头上的火苗更胜——
“啊!我很乐意哦,纹纹姐的朋友!”
“闭嘴,剑妮子!”
“唉?风,那是这小姑娘给你的外号吗,很可爱啊。哦对了,你们可以走了,鄙人现在没空管你们。”
火之妖王看都没看我和林立一眼,只是往门那里指了一下。
还是超随便啊,这个守门的!
“那么,鄙人就先上了——!”
火焰流星冲向手持木剑的巧克力女剑士,后者手中木剑旋转,瞬间画出无数完美的圆,火焰流星装在圆构成的墙壁上,摇晃了几下,刻火退后了一步,身上出现了几个长长的划口。
“哇塞,我以为你会用什么武器的,这样可对你的皮肤不好。”
“没事,鄙人和你的纹纹姐一样,身体是由鄙人所代表的东西构成的。”
的确,她身上的划口并没有流出一滴血,而是随着燃烧迅速地愈合了。
“啧……剑妮子,所以说别多嘴,这几个家伙一个比一个傻瓜!”
“唉?你这样说好过分啊,鄙人和她们可是为了救你才被人拉来看门的……”
“……虽然妾身有些好奇你们为了三缺一付出的努力,但是希望你没忘了之前你说的要做有意思的事情吧?”
纹风抱起了双手,看到她这个动作,我发觉她的身体“实在”了很多。
“纹风……”
我刚开口想问,就被她打断了。
“等等,你们两个怎么还没走?”
我们两个中的另一个自然是指的林立了。
“林某倒是很想见识一下这场大战,毕竟是我邀请这位阿泪道友来通过考验的。”
他一只手搂着婉儿,另一只手指了指开着的门。
“况且她似乎也懒得把门关掉。”
“是啦,鄙人现在很懒得走到那面墙边。”
“这人……不对,这妖族真的是‘火’吗?懒得都快熄灭了!”
“比起这个,你不会光顾着说话连架都懒得打了吧?”
“怎么会,鄙人只是有点混乱了。”
刻火摇摇手指,那根手指开始冒烟。
“算啦,先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抛到一边,享受这场战斗才是——最重要的!”
火焰流星又一次出击,这次她旋转着靠近阿泪的剑围,然后又一次地被无数的圆拦在了外面。
“用体质的优势硬拼似乎有些无趣,那么,就让鄙人和你条支舞吧!”
火焰流星停止了撞击,刻火倒转身体,双手撑地,两条腿旋转着踢向没有空隙的圆,后果是她的双腿扭曲着踢向了自己的身体,但这似乎在刻火意料之中,她双手用力,扭转身体,借这双腿的力道,右手成拳瞄准了一个圆的圆心——然而阿泪的圆的旋转突然加速,被瞄准的那个圆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三个更小的圆覆盖了刻火的攻击路线。
“嗯,不好搞啊,一剑破万法……就和当年一样,那个死板的男人也是这样让人不爽。”
刻火退后一步,依然摆着战斗的架势。
“你和祖先战斗过吗?”
“当然啦,鄙人们不就是被你的祖先击败的吗——你不知道这件事情,看来同时战胜七大妖王的胜果对他微不足道啊。”
“嘿嘿,你一定不知道吧,祖先他几乎没有使用剑以外的能力,所以记录什么的很少留下来!。”
阿泪骄傲地说,但是……
“……简单来说,你的祖先是个文盲啊……”
“嗯,也就是因为这样,家里的祖产差不多都让人骗光啦,哈哈哈哈。”
“当年鄙人是败给了这样的对手吗……也罢,醉心于一件事情才有如此成就,这么说来,也许失败对鄙人与同伴来说理所当然。。”
“嗯呐!我也与祖先怀着同样的信念,‘在下’也要成为最强的剑士——!”
听到这句话,刻火微微一动。
“哦?这句话倒是很熟悉啊,简直就像是……那个死板剑士本人说的一样。”
然后她转头看向纹风。
“原来如此啊,明知道要被鄙人嘲笑也要让鄙人来做这种事情,哇,你很在乎这个小妹妹嘛,‘纹纹姐’~”
“……剑妮子,妾身希望你最好别给她说这种废话的空隙。”
“嗯呐,虽然一剑破万法长于防守,但我可不喜欢!接下来换我进攻咯——!”
阿泪手中的剑又旋转起来,将她的身体包裹得严严实实,仿佛一个剑之堡垒,然后她向着刻火的方向踏出了步子,好像红警中盟军的移动要塞——
“这种不快的感觉,真的像回到了当年啊——那鄙人也来重复一下当年所做的事情,虽然鄙人现在力量微弱也无法使用灵气,但是这样也和未成熟的你正相配吧?”
“是嘛——那你就尽管来吧!”
“那么,鄙人上了!”
刻火第三次撞向了剑围要塞,在她的即将到达剑围时,突然调整了方向,整个身体几乎完全伏在地上,溜进了阿泪的抬起的一只脚脚下,然后向上一抬——
“!”
阿泪的身体被整个击飞到了空中——
“好,先看你能不能在没有灵气可用的情况下在空中也能保持无懈可击——”
刻火蹬地跳起,攻向阿泪此刻无防备的足底。但是阿泪及时将用圆护住了双足,反而是刻火被阿泪从上至下的攻势压制了,不过刻火也非易与之辈,她又一次借着被一剑破万法扭转回来的力量躲开了阿泪下坠的剑锋,这一合两个人又是无所作为。
“嗯呐,看来我的空战还行嘛,接下来你想测试什么?”
“嗯……是还行啦,那接下来,呃。”
刻火的声音突然一顿。
“时隔太久鄙人忘了!”
然后她干脆地放弃了考官的身份。
“算啦,就和鄙人随便交交手好啦。”
“唉……感觉纹纹姐以前很辛苦呢。”
“虽然不想承认,妾身觉得,在几个牌友里面,刻火算还好的。”
完了,守着后面关卡的得是什么人啊。
“行啦,那就随便打打好吧?鄙人上了——”
这位火之妖王的热情的燃烧和熄灭真是同样迅速啊。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刚才那么随便就让林立通过的刻火,此时此刻却完全没有让阿泪就这样离开的意思。
·
火焰流星第四次冲向了堡垒般的剑围。
“这次……鄙人可不会轻易放松咯。”
如她所说,刻火在被圆扭转攻击方向之后并未退回,而是接着扭转之力发动了第二次攻击,而第二次攻击也无功而返,但是紧接着的就是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速度越来越快了,这样是不是对阿泪有些不公平啊,毕竟妖族在这个空间里体力是无限的吧?”
“没有那种事情,你们的体力在这个空间中也在快速恢复,这里不存在体力上的优劣,这里的灵气是无差别的充溢的,所以妾身才能在这里这样轻松地活动。”
纹风淡淡地指出。
“并且这是点到为止的战斗,不必担心恢复能力上的差距,如果受到了会让人类无法战斗程度的伤,刻火也会干脆停止 。”
“是吗……不过阿泪的防御似乎还挺得心应手的,吧?”
我的话语变得有些迟疑。
虽然我不擅长战斗这方面,但是我觉得我还有挺有解说的才能的。我发现,刻火的每次攻击都会攻击圆的圆心,也就是阿泪持剑的手腕,虽然阿泪每次都将圆移动或者扩散来躲开了刻火的攻势,但是刻火却不断将扭转之力应用到下次攻势上,这让她的每次攻击都比下次更迅速一点,这样下去的话——
“上次遇到类似的情况,在那个白莲花法宝里面,而那次阿泪好像成功突破了出来。”
“那是因为有妾身在,妾身让那些漏网的攻势避开了她的要害。”
“……那,阿泪岂不是会输?”
“她当然会输,所以林立小子还是先走吧,你已经用不上她了。”
“林某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至于刚刚交下的朋友就丢下了。”
林立笑笑,搂紧了婉儿的身体。
“当然,如果这位妖王想起来关门,林某可是会毫不犹豫地先走一步的。”
另一边,刻火的动作已经快得无法看清了,而阿泪还是保持着防御,或者说她已经无暇发动攻势了。
“砰。”
一声轻响,阿泪的木剑被击飞到了我们的脚边。
阿泪握紧自己正在流血的右手,两眼睁得大大的,然后挪动嘴唇。
“是我输了。”
巧克力少女转过身,缓缓地走出了试炼房间,身后留下了一串滴落的血迹。
“阿泪……”
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个样子,她甚至都没有拾起自己的剑。
“妾身过去了,倒不是说想安慰她,只是这个距离会让妾身的联系变得有点不安定……”
躺在地上的木剑下面卷起了一股气流,将它托到了纹风的眼前,然后随着纹风一同回到了刚才的大厅。
“林大哥,你先过去吧,我去看看阿泪那边……”
“刻火道友?”
林立开口问了问那位懒惰的妖王,脚步却已经向着阿泪的方向迈出去了。
“尽管过去就是,你说得没错,鄙人确实懒得关门。”
也不知道这句答复有没有传进林立的耳朵。
·
我和林立回到大厅,看到的是抱着膝盖坐在那把剑柄刻着一个“零”字的古老木剑前的阿泪,而纹风就默默地悬浮在她身后。
看来不是我们插话的场合。
“纹纹姐,你说如果我用祖先的剑,会变得厉害一点吗?”
她周围没见到之前的血迹,受到的伤似乎因为周围的灵气已经愈合了,但她还是紧紧握住了自己的右腕。
“这两把剑的材质没有差别。”
“我不是那个意思。”
“一剑破万法的所使用的木剑都不会产生剑灵,但是与之相对的,使用者的灵魂会逐渐注入其中,最后这把剑会成为自己身体的延展,这你自然也是知道的。”
纹风顿了顿。
“如果你使用它,说不定真的能得到你祖先的力量吧。一剑破万法……你祖先的一剑破万法是逼迫对手失误的技术,他拥有的是完美而纯粹的剑,无论防守多久也不会失误,是让人绝望的无解之壁。而当对手出现一个小小的失误时候,他的反击就会瞬间撕碎你们。得益于异于常人的体质,妖王们可算是切身感受到了一剑破万法的威力还能活着……你的圆阵的确很像他,但还是差了些什么。”
“我太弱了,修行不足,怎么也成不了祖先那样的剑士吗。”
“你要这样想,也没问题。”
纹风看来丝毫没有鼓励阿泪的打算,只是淡淡地叙述着自己的想法。
“你的祖先说是个人,不如说是把剑,妾身在被他打败后不久就被别人封印了,看到你才知道这个人竟然能在这个世界上留下后代,真是不可思议。”
“是嘛。”
阿泪依旧怔怔地望着那把插在地上的木剑。
“那么……你要用这把剑吗?妾身记得你听到了‘某个声音’,就代表你确实可以使用它。如何?这也许能让你向着梦想接近一步了。”
“我……”
阿泪伸出了手,轻轻地握住了那柄木剑的剑柄,她只需稍一用力,就可以拔出这把冰中剑了。
“不对,这不是我的剑。”
她松开手,扭过头,看着被风托在空中的自己的木剑。
“对不起哦,丢下你了。”
她拿起自己的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你没有拔出那把剑,看来你还有救啊。”
纹风挑挑眉毛,语气倒不甚惊讶。
“只是……直觉。”
“很有你的风格。”
纹风抽了抽嘴角,好像是想笑却没能笑出来。
“纹纹姐,我的一剑破万法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刚才就已经找出答案了。”
“刚才……?”
阿泪脸上露出迷茫的表情,看看插在地上那把,又瞧瞧自己手中的这把。
“是这样吗?是我最开始就搞错了吗……我所修行的只是祖先的一剑破万法,但,那并不是我的一剑破万法啊,我以为我在越来越强,但我只是越来越像祖先的影子而已……”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木剑。
“对不起哦,丢下你了。”
她对自己的木剑又一次说了同样的话,只是这话里的涵义应该十分不同吧。
然后她又向插在地上的木剑弯下腰,鞠了一躬。
“纹纹姐……”
最后她转过头,对着风之妖王露出笑容。
“妾身就免了,只是不想让你在把封印解开前就死掉而已——哇!”
迎接纹风的不是道歉也不是鞠躬,而是一个大大的拥抱——
“哇呀!妮子,你,你干什么啊!!”
巧克力色的少女紧紧抱住了蓝色的妖族美人,后者,很明显正在混乱。
“纹纹姐,谢谢你。”
阿泪的声音里没有平时那种笑意,这让纹风的混乱很快停止了。
“……都说了,妾身就免了,而且妾身又没做什么,本来原意只是想让你输一次长长记性,至于祖先的剑也好,输的方式也好,你自己的回味也好,都是巧合罢了,。”
纹风停止挣扎,只是坚决地把脸扭开。她个子比阿泪高些,又悬浮在空中,阿泪的头几乎就埋在她的胸脯位置……
“不过我的梦想还是没变,我还是要成为最强的剑士——只是这次我要用我自己的方法来做,虽然以前走了很多弯路,不过只要现在开始就没问题!”
“是啊,是啊……”
纹风似乎也放弃了和她保持距离,伸出手,轻轻抚摸阿泪的长发,这时的阿泪乖的像只玩具熊。
“是啊,你没问题的,反正你也不会觉得自己有问题,这大概是你的优点吧,另外,差不多时候松开妾身了,妾身感觉自己的灵体岌岌可危。”
“再,再帮我一个忙嘛!”
“快说。”
“请纹纹姐帮我把头发剪短吧!”
“看上了妾身的风刃吗,那可是吹毛立断的,你别后悔……”
“嗯呐,我早就想把头发剪短啦,太长了,挥剑时很碍事,而且……我也不需要这个发型来帮我拉近和祖先的差距了!”
“那妾身就动手了——”
几条锋锐的气流缠绕在纹风抚摸阿泪头发的纤细的手上,瞬间,阿泪的长发就只剩下了三分之一的长度,原本被盖住的肩膀与后背恰到好处的显露出来,只是那根呆毛的存在感更加强烈了。
“到这里就行了吧,差不多,也该松开妾身——”
“丢掉了不必要的东西感觉好清爽啊,谢谢你!我最喜欢纹纹姐啦!”
粉嫩的柔软唇瓣贴上了半透明的柔软脸颊。
“哇……哇,啊哇哇!”
这下,风之妖王彻底混乱了。
·
“我回来咯!”
“哦?换了个发型,换种心情?”
短发版的巧克力剑士握着木剑,又一次站在了慵懒地燃烧着的火焰前。
“差不多意思啦!”
“好像还换了种剑啊……嘿嘿。”
刻火笑了。
“只是不知道变弱还是变强?”
“试试就知道啦!”
“嗯,试试就知道了。”
这次,阿泪发起了先攻,没有架势也没有花招,她只是提着剑冲了上去——
“真无谋,但是鄙人喜欢!”
火之妖王也毫无阴谋阳谋地挥出一记燃烧的直拳——
而阿泪手腕一转,一条弧线沿着她的剑锋迎向了拳头,当拳头碰上了弧线,攻击方向就发生了熟悉的偏转,然而偏转的角度并不大,拳头仍旧擦过了她的左边肩膀,划出一道浅浅的伤口,阿泪也借此冲进了与刻火一步间的距离。
“哦?这就是你的新剑吗?和之前不同,这破绽也太多了。”
刻火一击不成,顺势用那只落空的手臂撑住地面,抬腿向着阿泪倒钩一脚。
“破绽多也无所谓啦!因为我可根本没打算防御哦!”
阿泪握剑的手一松,让木剑旋转半圈,反握住,然后紧跟着就是一记上挑,毫不留情地要将刻火斩成两爿,刻火只得身体放松撑地的右手,向后倒去,勉强躲开了这一记,可是阿泪的剑也在她的胸腹间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那么……接下来还是我的攻击哦!”
面对退后的刻火,阿泪上挑的剑势并未停下,而是再空中又一次松开手,换成正握,扭转着向前劈斩,自己也踏出一步,紧逼着退后的刻火。
“哇,哇,哇,真是换了个人……”
面对着这一次攻势,刻火似乎不打算后退,反而向前迎了上去,完全不顾及朝着自己来的剑锋,而是瞄准阿泪的胸前要害击出手刀,阿泪也是完全没有闪避的意思,只是剑锋稍微偏了一点,恰好擦过刻火的指尖,让后者莫名奇妙地偏离了一些轨道——
一合下来,又是两边都挂了彩,刻火身上多了一条从左肩到腰身的可怖伤口,阿泪的右肋则是被撕下一片血肉。
“好疼疼疼疼……不过你受的伤比我重呢。”
“是啊,可鄙人是妖族哦?剑伤就和没有一样。”
“那种小事别在意了啦,还是打得爽最重要!。”
“说的对——”
于是,接下来是让人目不暇接的对攻——
刻火打出无数流星般的连击,迎接这流星暴雨的,是阿泪挥出的一剑又一剑,弧线,弧线,弧线,原本只是“线”的剑锋开始相遇,然后,出现在阿泪的剑中的,是“圆”。有大有小,有几乎完满也有彻底扭曲,各式各样的圆好像你争我赶般袭向了刻火。
然而这压制并非没有代价,从完美的防御变成了九分攻一分守的一剑破万法仅仅只是阻挡着自己的要害被击中,于是,伴随着象征性防御的两人的交战,这间不大不小的房间中逐渐布满了溅射出的血液和火苗,以及两个人仿佛能传到永夏另一端的,开心的笑声。
两个疯子,没药救了。
·
“这两个人是不是过头了。”
“是啊……绝对过头了。”
我和林立好不容易没被波及到,总觉得我们比她俩还累些。
伴随着一记让对方站不起来的相杀冷静下来的两人,体重大概都减轻了不少。
“呼……鄙人感觉自己要熄灭了。”
“我饿了,我都能摸到自己的胃瘪瘪的了。”
我希望这句是比喻,但我还是默默地从储物袋中掏出了剩下的那颗回魂丹,我记得我在第一章说过,我不是很能应付血肉模糊的场面……我将小瓶子丢了过去,被阿泪接住,然后朝我竖了个大拇指,然后价值四万灵石的药被她当成糖豆似的弹进嘴里,转眼间,我就看见阿泪身上缺少了的部分在迅速长回来,这药丸还真是厉害……
“话说,我的新剑到底变强还是变弱了呢?”
伤口完全愈合的阿泪站起身,抹抹脸上的血迹,向着风中残烛般的刻火发问。
“绝对变弱了,同归于尽式的打法可以掩盖两成的实力差。”
“好吧,我就知道,看来我果然还有的修行啊,嘿嘿。”
阿泪很爽快地接收了这一点。
“但是,我现在感觉超级开心的,就像是第一次拿到了剑的那一天——”
“的确很开心,不过鄙人要去休养了,在那之前……风呢?怎么没看到她?”
“啊,纹纹姐她……”
巧克力女剑士的脸上露出两团不太明显的红晕。
“好像在害羞。”
“哦?嘿嘿,看来鄙人醒来要好好嘲弄她一下了……唉?你的伤好的好快啊,你吃了什么?”
懒洋洋地躺在地上的刻火头发正在慢慢地褪色,身体也开始缩小了,不过她倒是全然不在乎自己身体的变化,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不晓得唉,反正是阿夏的厉害丹药。”
“哦,那个是回魂丹,好像挺有名的——”
“回、回魂丹?!!这下糟了,风——”
“不用你叫妾身!”
半透明——如今看上去已经是百分之七十五不透明的妖族美人猛地钻了出来,她脸上的表情还是看着有些奇异——
“你……你是傻瓜吗?这种药你就随便丢给人吃的!?”
突然被骂了。
”林某可也是第一次见啊,回魂丹可是到了元婴期都同样有效的丹药。“
“呃……话虽如此,但是既然是药就是用来治疗的嘛。”
“不是这种原因,啧——!妮子,你感觉怎么样?”
“伤口一点也不痛了,灵气也充盈了,浑身上下暖呼呼的——”
阿泪笑着说,头上的呆毛舒服地摇摇晃晃。
“……果然。”
刻火和纹风交换了一个担忧的眼神。
“到底是怎么回事,不会有什么一剑破万法和回魂丹犯冲的说法吧?”
“那倒不是,只是鄙人的攻击……会把‘火种’留在伤口里,伤口慢慢地愈合,火种暴露在外界中也就渐渐熄灭了,但是回魂丹让伤口好的太快,就把火种留在了体内——”
“等等,我不太清楚这边的物理规则啊,但是火燃烧怎么想也是伤口开放式的更猛烈吧?”
“鄙人的火可是以灵气助燃的,当然是在体内燃烧更旺盛,更何况现在有灵丹妙药助势,所以那边的小姑娘……”
“……最多还能活一个时辰。”
纹风用复杂的表情看着我们。
“……啥?”
·
“我要死了?我不想死耶。”
巧克力剑士不知道有没有理解这句话,但她看上去毫无紧张感。
或者……这次是因为发“高烧”导致脑子糊涂了。
“就这样放着不管,会死。”
“所以……有什么办法吗?你们两个看起来不像是没办法的样子啊……”
把药给了阿泪的我慌得不行,我可不想平白害死自己的朋友啊。
“火,按照你的说法,水在里面吧?”
“是啊,可是在她之前,还有土守下一个关卡,而且另一方面……”
“她可是那个‘水’啊,这么多年来,她的性格有没有变化?”
“有,变得更加……”
“别说了。”
纹风伸手捂住刻火的嘴,转头看看已经开始完全变成高烧病人、开始摇晃晃迷迷糊糊的阿泪,抿抿嘴唇。
“看来只好妾身自己来了,所幸此处灵气充沛的不像话……”
“哦……那风,好好享受啊。”
刻火脸上露出饱含深意的笑容。
“闭嘴。”
纹风甩过一记风刃,刻火躲都懒得躲,直接让身体被撕开一个口子,火苗在其中摇曳。
“鄙人不管啦,十年之内不要叫鄙人起床。。”
懒洋洋地合上双眼的刻火向后一躺,已经变成小孩子模样的身体蜷了起来,似乎打算夏眠十年。
而纹风抱起摇摇欲坠的阿泪,转头看向我们。
“妾身要花点时间把这妮子体内的火种用风针取出来,两位就先进入下个关卡吧。”
“不,我们怎么说也不会丢下她的吧。”
“林某也是,既然到了这里,那也不急于一时,下个关卡我也没有进入过,还是保持每个人完全状态为好……“
“没那回事啦,下个关卡不是组队通过的,而是需要每个人分别通过的——”
“刻火,你不是睡了吗?”
“刚合眼哪有那么容易睡着,点着倒是更容易些,总之你们还是别在这里了,风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有着必须让你们回避的理由——”
“理由……?”
“呼噜噜……”
“睡着了!”
我把目光移向纹风,想问她那个理由究竟是什么,但是纹风好像已经懒得纠缠了。
“总之,‘男宾’请离场,绝对不许回来!”
纹风用力地加重了男宾两个字。
“男宾?}
这是个会让人联想起澡堂,美容院这种地方的词。
那么这些地方有什么共同点呢?
我和林立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哦~~”的眼神,然后知趣地不再多说。看来接下来,这个房间就是女孩子的秘密花园了,我和林立显然没有任何容身之所——
把阿泪交给心口不一的纹风大概没问题,至少在安全上没问题呢……
我的脑中各种疗伤桥段一闪而过。
·
于是,两个正直的男人,坚决地走进了下个关卡,没有一丝一毫要回头的打算。
毕竟,我们根本分不清顶在脑后的那个尖尖的东西是风还是化为固体的杀气。
·
——(这里本该有的描写,被风卷走了。)——
·
第六章 Runaway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