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黑夜正浓,帝都沉默地匍匐在夜色中,唯一灯火绚烂的正殿中,孤独的王盘腿而坐。

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身披紫袍的大臣从大殿门口,缓步走近,他如鹰一般狭长的双眸横扫,看到大殿中一如平时没有他人,他极为放肆地走近了皇帝陛下十米之内,再向前一步,便可以踏上那代表着至尊地位的皇台。

他根本不掩饰双瞳中的贪婪。忍耐对于他而言,已经足够了,长到他都以为自己永远都只能做帝国中的第三位。

还好,那个老不死的紫荆花族长,还是死了。

凭借能够预测【魔王】消息而登上帝国权力顶端,最后死于【魔王】之手——这不是很公平么。

月光下的大臣,这么想着,嘴角便忍不住勾勒出放肆的笑容。

“是你啊。大臣。”皇帝陛下看也不看他,只是呆呆地望着天外的月亮。

皇帝的那副姿态让大臣忍不住握紧了拳头,这个白痴,傻子,要不是有那个老家伙在旁边辅佐,早就被推翻了,这个帝国早就崩溃了。

那个老头子甘愿居于幕后,在幕后把握实权,哼,我可不愿意。

视线上移,凝视着皇位后面黄金墙壁上雕刻着的盾剑国徽,大臣的双瞳中燃烧起熊熊的野望之火,他不要当幕后之手,他要站在光明下面,他要坐在皇位之上,他要把他的神鹰徽章雕刻在这墙壁上!

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然而,那看似傻傻痴痴的皇帝陛下,下一句话却泼了大臣一身的冷水。

“别太急。”他说。

大臣浑身一寒,收回视线,看向皇帝。

他还是傻傻呆呆的样子望着月亮,但此刻却低下头,看向了大臣,依旧是那衣衫不整、状若野猴的邋遢样子,可刘海下那双瞳孔中却流动着令人惊心动魄的光泽。

那光芒让大臣噤若寒蝉,仿佛被一柄长刀抵住了咽喉,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还好,皇帝陛下说完这句话,又抬起头望向了天空,天空中那轮明月正在远去。

下一刻,大臣立刻反应过来,他是怎样的人物啊,爬到现在的位置,坚毅果敢残忍狡猾缺一不可,即使是那个老头子也熬过来了,可谓只差一步就能登上权力巅峰,居然被这个傻子皇帝给吓住了,羞恼、恐惧、愤怒一齐涌上了心头,他脸色涨得通红,正要有所动作。

“明天。”皇帝陛下开口了,正好堵住了大臣的满腔怒火,“就要开始准备庆典了吧。”

所谓庆典,并非泛指,在这座大陆,唯一称得上“庆典”两字的只有【英雄王之夜】——正是为了祝福、也是为了庆祝【英雄王】杀死【魔王】而举办的节日。

而具体的时间,也正是【魔王】出现的第七天——传说中,【魔王】正式降临,试图摧毁世界,却被【英雄王】与他的【同伴】力挽狂澜的那一天!

几千年了,【庆典】的开端已然不得而知,消失在漫长历史长河中,但是风俗却是渐渐流传下来了。

直到今时今日,【庆典】所蕴含着的【祈福】、【祷告】、【希冀】还尚且有些保留,演变成烟花、鲜花、盛宴与欢声笑语,但是——

“但是,【庆典】最初可不是因为所谓的【希望】啊。”皇帝脸上挂起滑稽的笑容,他动作懒散地歪着头,一只眼望着天,一只眼望着大臣,长发垂下来,遮住他的那只眼。

明明这么滑稽的动作,但大臣却根本笑不出来,他面容紧绷,眼睛一眨不眨,脸颊上的汗滴缓缓滑落,不知为何,心中产生了一股巨大的恐惧,被皇帝一只眼盯着,就像是被一头恶龙盯着。

“大臣。”皇帝问,“你知道【庆典】的起源么?”

……

……

漫漫云雾中。

“是【恐惧】。”看着对面的剑客,叶未白轻声说道,“【恐惧】是一切的开端。”

“很不错的故事。”身着布衣,脚踩布靴,面容平凡的中年男人,点头称赞,“可以开打了么?我快没有耐心了。”

叶未白微微叹气,“其实除了【恐惧】,还有另外一样东西——不,应该说那样东西还排在【恐惧】之前,‘那样东西’才真正是一切的开端吧。不过既然你没有兴趣,那就罢了。”

“来吧。”叶未白挥袖。

“先说好。”剑客凝视着叶未白,“跟‘他们’不同,我不能留手。”

黑发的【魔王】笑了,“比起不能,不想才是真的吧。”

双瞳骤然明亮,如同闪电之花绽放在双眸中,对方也笑了,笑容酣畅,非常真挚,“要是有酒,真想跟你喝上一场啊,第9679任【魔王】。”

他坦然说道,“确实。虚妄也好,执念也好,别人赋予的也好,自我幻想的也好。此身唯一的追求就是与最强者一战!”

“这不是【它】的命令,无关本体的【我】对我的定义。”

“我就是我。”

说罢,他虚握剑鞘上端,仿佛握着剑柄,骤然拔剑!

嗡——!

剑鸣声如同雷霆战车刷的一声驶过整片天空。

一股诡异令人酥麻的感觉涟漪般荡漾开来,淡蓝色半透明的纹路,玻璃裂纹般蔓延开来,又如同流水,流淌开来,浸透在云雾中、明月里、星空中,并一点一点地将所有触碰过的东西的“灵魂”抽离出来。

虚空之中仿佛出现了另一个错位的半透明的世界,这一刻,所有人抬头看向天空都可以看到,这个世界的残影。

他们无不愕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虚空中,两轮明月交错,两片星空交融,漫漫两团游云纠缠在一起——竟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夜空交错出现在上空!

“这……”即使是苟活了上千年的【杂质】也都哑口无言了。

他竟然一剑斩出了【X世界】与【Y世界】的分界线,让两个世界互相坠落,交错在了一起!

这一剑该有多强,这位剑客又该有多强!

即使是【教皇】修泽的嘴角的笑容也微微变冷。

果然不愧是连最强【英雄王】奥古斯丁都自愧不如的师父。

捧着书的黑袍人动作瞬间停滞了,祂不是吓住了,而是被切切实实的死亡所威胁了。

祂咬着牙,“可恶。那个【魔王】也好,这个【魔王】也好。都是什么怪物啊。现在两个【世界】就像是两个齿轮,本来咬合的时候安然无恙,现在强行交叠在一起,相互摩擦爆发星火,简直比什么神兵利器都要锋利!”

别看现在两片夜空重合在一起的画面有着瑰丽而又神秘的美感,但实则危险之极,就如同一个绞肉机,什么东西丢进去都会被磨成粉末。

所以祂才一动不敢动,生怕轻轻一动就会被绞成齑粉。

可祂也有所疑惑,按理来说,两个【世界】这样相互碰撞,碰撞的空间以及空间中的人与物应当相互湮灭了才对。

不像现在,虽然身体周围全都是锋利无比的空间裂纹,动则粉身碎骨,但其实周围的空间有着非常微妙的平衡,支离破碎,而又有着动态的平和。

“啊,果然如此啊。”

砍出这惊艳世人的一剑,他的脸上却没有半点得意,反而是眼帘微垂,透露出失望,他叹了一口气,“还是无法直接破开【世界线】。”

这——还不算破开了【世界线】么?!所有人心中迸出这个想法。

都已经这么强了,破坏力如此之恐怖了,居然——还是——不够么!?

这一刻,听到这一句话的那些“时代的强者们”都感受到了一股苦涩,那是看到了难以企及的高山时候内心深处油然而生的自愧弗如。

华美如同幻想的星空之下,万千众生,只有黑色的【魔王】——叶未白微微挑了挑下巴,同感地点了点头,浅浅轻笑着摇头,道:“这样的方式啊,是碰不到【Z】世界层的。”

这句话一出,所有对剑客窃窃私语的杂音,全都戛然而止!

就像是被陡然扼住了喉咙的鸭子,喉咙中来不及滚落出最后一个字的尾音,便迫不及待地吞下了肚子。

那些藏在冰层、火山、海底的神通广大者们,在这一刻,听到了这位黑色【魔王】的话,无不脸色大变,恐惧席卷全身,明明藏得严严实实,却下意识封闭五感,不听不看不闻不嗅不说,甚至不想,身与魂都迅速下沉,自封入黑暗之中,根本不敢再关注这里!

那毫不掩饰的恐惧,更像是在表达什么态度。

怕!他们怕!怕【它】!怕死亡!

涉及到了【Z世界】层与【它】,他们这些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古老存在,他们这些各自时代的宠儿,不要说不敢参与,连听,连想都不敢,有能力的干脆直接把刚才的记忆抽取出来,彻底粉碎!

他们怕的并非是叶未白或者剑客,也不是叶未白刚才的话,而是——猜到了他与剑客接下来将要发生的对话。

“哦?”剑客双瞳光华熠熠,盯着叶未白,“怎样的方式才能触碰到【Z】层?”

话音刚落。

轰——!

夜空之中,一道紫色的闪电凭空出现在叶未白与剑客之间,就像是一道巨大无比的紫色神树,绽放在虚空中,试图将两人分隔开来,而两人不过是这参天巨树上细枝末端的一片叶子。

毫无疑问,如此浩荡的力量,正是【它】的手笔,一如之前阻止叶未白告诉艾琳“某些真相”,【它】固然不相信有所谓的可以触碰到【Z】层的方法,但是【它】绝不允许有试图去追求这些的想法存在。

然而即使是【它】那强大恐怖的力量,在隔了整整一个世界、受到层层削弱落下来后,也无法承受住两个【世界】互相冲撞所产生的毁灭力,瞬间便被瓦解了。

紫色闪电湮灭成无数紫色微光,散落在两人周围,向外飞散,在逃离那片【世界】的绞肉场后,迅速将两人围合起来。

这一刻,一切的光、音、感知都无法穿透这层紫色的光雾。

不值得花太多力气去阻止所谓的“秘密”,但是【它】至少可以轻易地阻止叶未白的“蠢话”流传出去——有时候,人类这种生物,并不需要得知真相才有动力,即使是些胡言乱语,也会激起他们的冲动。

而这,正是【它】所深恶痛绝的。

【它】倒也想听听,所谓的接触到【Z】层的“方法”到底是什么。

……

……

当那“秀气”的骑士说出他要找的是星屑,并身体缓缓消散的时候,银瞳孔骤然缩小了一刹那,她的脸色陡然变得无比狰狞,浑身上下所有的肌肉都紧绷了,凛冽的杀气蓬勃而出。

“哦。”手持巨盾的女骑士扫了她一眼,“杀气倒是不错。看来杀了不少人。”

然而,银根本不理会女骑士的嘲讽,她身体以怪异的姿态扭曲,如一条银色毒蛇,旋转着爆射向小女孩落地的地方。

铛——!

却在半路被一面巨盾挡住了去路!

巨大的反震力让银身形涣散,踉跄落地,五脏六腑的险些错了位,可她的视线依旧试图追寻那银色短发的小女孩,可却被身前高墙一般的女骑士阻隔了。

在生死之战中,不该如此的,银慌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了,她从未品尝过这种感觉,在听到小女孩可能有危险的那一刹那,她的内心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悸动,那股悸动酸楚无比,甚至堪比当初那漆黑无光的小木屋,可是那酸楚之中却又蕴藏着一股丝丝的甜味。

那甜味其实平淡如水,在这两天的相处中就一直存在,但直到此刻,在那揪心的酸涩中,才终于察觉。

银从来都认为,这世界中不幸的人如此多,但她大概永远都找不到会如她一般对这个世界如此深恶痛绝的绝望、可又抱有歇斯底里的希望的人。

而在看到小女孩的那一刹那,看到她的双瞳的那一刹那,分明不曾相遇,分明不曾认识,可是她却怦然心动。

那是即使重樱也不曾给予银的感觉。

那是看到了“自己”的欣喜与欢愉。

是在茫茫人海中,终于看到“同类”的悸动。

她在女孩那双仿佛死去的星辰大海般的双瞳中,看到了寒冷的希冀与近乎最低温度的绝望。

人固然可以有无数朋友,但最好的朋友始终是“自己”啊。这种说法或许在炽热阳光的人身上不适用,因为他们都是向外辐射光芒的人,太过“完美”的人相遇反而会两相生厌。但残缺不全、落水的狼狈之人,却可以互相慰藉。

银并非心思细腻之人,她无法剖析自己的感情如此透彻,她是一往无前到近乎执拗、扭曲的人。

她只知道,这么多年了,她啊,好不容易——

砰——!

踉跄落地的银还来不及站稳,就被那从天而降的巨盾砸在了脊背上!

她“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半跪在地上。

“好不容易——”她顺势在地上打了个滚,浑身是泥,狼狈不堪,然后挣扎着身体骤然炸起,向前射出!

好不容易——她一定要找到星屑!

“好不容易什么?”

弃剑,女骑士探出手,稳稳地抓住了银的脚踝,向后拉扯,膝盖上顶,精准地如尖刀一般刺在女人的腹部!

闷声炸响在银的体内,银眼瞳骤缩,直接吐出了一口混杂着内脏的碎肉的鲜血。

“无趣。”女骑士像是扔垃圾一般将银扔在地上,她拔出刚才刺进大地的兵器,俯视着女人,头盔后面的双瞳幽暗无光,她冷冷道,“何必装模作样,演出所谓的同伴友谊。不过是暴露了你的软弱。”

“暴露?”瘫软在地上,银口中发出抽冷气般的低声冷笑,“我本来就很软弱啊……”

银视线还在追寻远处的星屑,那本该晦暗血腥、此刻却洋溢着希冀的眼神,让那女骑士心中莫名不舒服,她骤然暴起一脚,踢在银的腹部,那力道巧妙地透过肌肤涌入体内五脏六腑,将它们绞的粉碎,银顿时“哇”地一声吐出了更多的细碎的内脏肉块。

剧痛让银的瞳孔骤缩成点状,生命力的迅速又迫使那银瞳渐渐涣散。

“那你就以软弱之人这个身份死去吧。”

剑光斩下!

……

……

光。

长枪如龙,卷起红色的光芒,如潮水汹涌澎湃而去,浩浩荡荡冲撞向那坐在椅子下,安然而又优雅地抿着红茶的黑色骑士。

狂风鼓舞,黑色骑士头盔后面的红色马尾微微摇动,下一刻,那光、那狂风、那咬牙切齿杀来的重樱——全都如同破败纸鸢般倒卷而回!

咔咔咔咔咔!

重樱狼狈地在地上翻滚着,撞烂了桌椅,撞烂了大门,撞烂了庭院中的石椅,直到撞到十米开外的墙根处,这才“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止住了身形。

“一如既往地差劲啊。”一动未动,就将令整个帝都年轻一辈都闻风丧胆的【猩红之花】打飞数十米,打得她吐血,这位黑色骑士语气淡然,毫无自豪,反而有着淡淡的失望,“茶也好,战斗力也好——毫无长进。”

这位黑色骑士语气之中透出对重樱的极度熟稔,而且那略带教训的语气,两人之间不像是老友,更像是长辈与晚辈。

可重樱不曾有过什么长辈,他们家族一向少子嗣,重樱唯一的亲人——前族长,她的父亲——已经被她亲手杀死了!

她记得分明,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她潜入那个男人的房间,将母亲留给她的匕首,刺入了那个男人的心脏,杀死了那个恶魔!

虽然当时她的手很抖,而且一直在抖,但她完全确信那匕首的触感是刺进了心脏里,是彻底杀死了那个人!

可眼前这人又是怎么回事?!

重樱瞳孔颤抖,倒映着那坐在大厅族长之椅上的高大男人,他虽然穿着重甲,身旁放着散发着凛冽气息的大剑,但姿态却并不锋利张扬,反而洋溢着一股贵族的优雅魅力——毕竟那是令帝都无数名媛都为之疯狂过的男人,他死后,不知道多少贵族女人为之叹息甚至落泪,梦中徘徊过多少次他的身影。

但在重樱看来,那却是比恶魔还要令人绝望的身影。

不啊,从来都是啊——她的父亲——从来都是,从小到大,直到现在,一直都是重樱她的恶魔啊。

她曾以为在她杀死了她的父亲后,就可以从那恶魔的阴影中解脱,直到今时今日,这一刻,她才终于发觉——她这一生从不曾有一刻真正解脱过,从不曾真正逃离过那黑如污泥的名为“爱”的沼泽。

她开始怀疑,自己当年是否真的将匕首刺入了他的心脏,当年的她,还年幼的她,拿着匕首,刺进去的到底是什么?

是人的肉体么?

为什么她可以那么轻易地就杀死了当年号称【英雄王】之下最强者的她的父亲?那时候的她,比现在还要弱小无数倍啊。

还是说,这一切其实都是他安排的戏?无须怀疑这个男人扭曲变态的恶兴趣,他确实是可以为了迎接现在这一幕,而煞费苦心假死十年之久,只是想要看到重樱震惊而又恐惧的表情。

比剧痛还要激烈的冰寒席卷全身,重樱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的可能性,每一个都充满了绝望,这一刻,她仿佛又回到了那段令人毛骨悚然的童年岁月。

昏黄的房间,她的父亲,恶魔的微笑,温柔抚摸,不停重复的呢喃,令人恶心作呕的“爱”。

重樱又想起了,他当年临死前欲说,未说出来的话,声音如蚊呓,浑浊不清,他到底想说什么?

……

……

“你说什么?”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对话发生在无数断肢残骸堆积而成的血海之中。

肉浆汇聚而成的红色血泊,已然可以没过黑色骑士的脚踝,仔细看去,那沉沉浮浮在其中,有森森的白骨碎片、破碎的内脏、甚至是一些残缺的五官。

这些,都是那正疲懒地躺在十字架上的黑色连衣裙少女的杰作。

准确来说,这些都是……她!

就在刚才,那黑色光芒席卷了琉璃,她化作黑色魔女之后,她抬手便召唤出了无数个自己,蜂拥冲向了黑色骑士隆。

但是那些“琉璃”的实力并未变强多少,对于隆而言都不过是一拳就打爆了而已的程度。但可怕之处在于,那些分身简直就像是源源不断,不停出现,即使隆打死了那站在十字架上的少女,依旧无用。

她还是会重生。

而麻烦的是,即使是隆,也觉得疲倦了。

不是身体上,而是心灵上。隆并非没有试过短时间杀死这么多人,但那大多数是直接动用魔动炮摧毁一座城市,他却从未试过就这么机械而麻木地一次一次,杀死,同一个人!

抬脚,跺地,震荡的涟漪荡漾开来,又一次将数十位少女绞杀成肉沫后,黑色骑士终于忍不住开口提问。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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