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场今天也十分繁华。虽然喋喋不休的人群很令人烦躁,但偶尔发生的暴力事件则非常简单粗暴地夺人眼球,让很多婆婆妈妈的人闭嘴。

此刻,蓝花荆投身其中。大家忘我地游戏,在赌博中获取快感。蓝花观察着他们,发现有些人的瞳孔中散发着一丝诡异的光。

这些狂热赌徒,是蓝花最不想搭理的,所以他总是会有选择地参与其中。蓝花也会享受赌博的快感,但他从来不会不顾一切。

毕竟身体较小的他,可没法对抗小混混的迎头重击。

“为什么银币这东西总是消失得这么快呢……。”

总感觉自己之前也说过这句话。蓝花把小小的下巴抵在桌子上,支撑着脑袋。末端微卷的短发披在肩头,随着脑袋在白皙的脖子旁左右摇摆。

蓝花纤细的手指在桌上揉捏着一枚银币,它在少年手中打转,而蓝花本人则一脸颓废。

“本来想着从战场上带回战利品之后,在这大赌一把发家致富。没想到这么快钱就没了啊……。”

想到这里,蓝花吐出一口气。身体像放气了一样,身体更深地埋进了桌椅间。

这时赌场里管事的一名老人走过来对他说道:

“外面有人等你。”

“?”

蓝花往外看了看,两个二十岁出头的男人身着普通的亚麻布,他们正笑着朝自己招手,看起来十分友善。

蓝花用小手撑住桌子,把身体听起来之后,从椅子上跳了下来。随后走出了大门。

“你就是蓝花荆?”

“正是。”

蓝花和这两名青年互相打量着。蓝花并不认识他们,也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来找自己。

“你们又是谁啊?”

“啊这真是失礼了,”

说着这两个人干笑两声,纷纷低头施礼。见状蓝花也低下了自己小小的脑袋。

“我是姜建白,他是刘博立实。我们是,……受寒梢,雨墨小姐所托,来带你去她,那里的。哈哈哈……,似乎她腿上的伤有些恶化了……。你,应该,有义务去她那里陪她吧?”

“哦……这样啊。”

听着姜建白的说辞,蓝花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他旁边的刘则皱着眉头,快步向后走去。他掀开了马车的帘布,并示意蓝花上车。

正好我还欠了点钱,这下看来可以暂时不还了。少年美滋滋地迈开小巧的腿,往马车那边走去。

可是,似乎有点异常。

一边走着,蓝花看了看姜建白僵硬的笑容,又看了看不远处,眉间流着冷汗的刘。少年的笑容渐渐收了起来,他迈上马车的脚步迟疑了一下,但刘却在他娇小的后背轻轻推着。

这两个人可能是曹云元派来寻战利品的人。蓝花想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面带笑容,但一定是口蜜腹剑!

这时,刚刚管事的老人又出现了。

“喂,蓝花,你的钱还没结完呢!”

“不好意思哦,我给忘啦,哈哈哈……。”

这下蓝花轻松地转回身子,刘乍了乍舌,将自己的手收了回去。

少年轻步随老人一起跑进了赌场。熙熙攘攘的人群在此出现在眼前,蓝花再一次被嘈杂的声音包围,但这一次他却感到了一丝温暖。

“你的债主在那边那桌哦。”

老人温柔地指了过去,但蓝花却完全没有理会他,从人们的腋下钻过,穿越一桌又一桌,径直跑向了二层。在管事老人一脸懵逼的时候,他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

许久,管事老人才反应过来。他尖叫道:“这小鬼又要跑啦!”

蓝花冲到二层赌场,这里的空间比下面略微小了些。他穿越人群跑到了窗边,这扇窗户外面与姜建白他们所在的地方隔了一栋小楼,而且那座小楼只有一扇门,所以姜建白他们只有绕一大圈才能跑到这里。

蓝花跳到床边的椅子上,又扶着窗台站了上去,四周有几个赌徒开始注意起了他。看着五六米高的地面,少年倒吸一口凉气。但事到如今也无法原路返回了,蓝花挺起瘦小的胸膛,狠狠地瞪着地面。

没有理会身后传来的惊叹声,

少年纵身一跃。

“嗷哦哦哦哦哦哦哦!”

那一瞬间感觉相当漫长,仿佛连天上白鸽的飞翔也变得迟缓了不少。而且这距离还比蓝花预估得要长。这或许是自己最长的一次望天……也可能是最后一次。

但是看来幸运真神还是眷顾了他,蓝花突然感到背后出现一丝柔软,随后他整个身子都陷了进去。轻盈的身体被反复弹起几次后,平稳地停在了柔软的物体上。

原来这里是一个水果小摊支起的大面积遮阳布。

蓝花爬向边缘,这里离地面只有两米,但对于十岁的小男孩来说还是太高了。但少年还没来得及做好准备,就被从边缘滑了下去。

“噗哈!”

摔倒了坚硬的地面,蓝花揉了揉自己软软的皮肤,无视水果摊老板懵逼的叫喊,撑着地面爬了起来。

面前是一片集市。由于时候已经不早了,有些摊位已经开始陆续收摊,但这依然不影响这里的繁盛。

不快点离开的话,姜建白他们就会迎面追过来,到时候可就无路可走了。但是这里又有这么多双眼睛,不论蓝花往那边跑都会被人看到,只要姜建白一问就知道了。

而蓝花也没有足以贿赂这么多人的钱……。凝视着眼前繁华的街道。于是蓝花先跑到一名铁匠的摊位询问去南城门的路。随后又找到水果摊老板询问码头的方向。接着又去服装铺询问通往妓院的路……

另一边,姜建白和刘在听到从房间内传出的尖叫之后才发现大事不妙。他们快速冲进了赌场。

“蓝花荆在哪?”姜建白急切地向管事老人问道。

“已经从二楼跳下去了……。”

“……”

姜建白半信半疑地跑上二楼,顺着窗户看到跑向远处的蓝花之后才信以为真。

“怎么办,跳么?”刘一本正经地问道。

“谁会跳啊,我才不会为这种没多大功名的差事赌上性命呢!绕道吧。”

说着两人一路小跑,从赌场的人群中间驶过。下了楼之后,姜建白又开始抱怨道:

“要是你刚才能和他一起进来,并控制住他的话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我哪知道会这样。”

“所以才说新兵太没经验了啊!”

“你丫也是新兵吧!”

在一通埋怨与自责中,两人来到了这片集市。理所当然,蓝花早已一溜烟不知所踪了。两人于是掏出了盖有印章的证书,对着不知道是否识字的人们询问蓝花逃跑的方向。

但是,大家指向四面八方的答案,却令两人感到一阵眩晕。

——时间推移,顺利甩掉两名男子的蓝花正乘坐着马车。而目的地自然是,凯里的宅子。

随着马车开始减速,意味着已经抵达了目的地。车夫下了马,为蓝花揭开门帘。

“朋友,钱我让里面的人给你结哦。”

车夫点了点头,互相低头礼之后,蓝花跳下马车,走向大门。

仆人进去通报之后,又出来把他带到凯里的书房。蓝花发现,在这间堆积着文件和书本的房间里,不只有他认识的人。

凯里冷冷地看向蓝花,而他的身旁还有几名正装打扮的士兵。其中有两个人的出现令他嗔目结舌。

“哟,蓝花荆。你跑啊,你再跑啊?”

姜建白和刘。

蓝花转身就跑,但他的身后却不知不觉多了一个人,而少年的脸蛋责一下子撞在了这个人的身上。

蓝花后退了几步,定睛一看。这个人整齐的短发十分精神,身着蓝白正装,蓝色的条纹编织出了一只秃鹰。

“我是苏自衡,大法院院长。你被捕了。”

“我,我到底犯了什么罪……啊?!”

由于姜建白突然从背后使劲架住了蓝花的手臂,关节十分疼痛的蓝花发出一声悲鸣。

这时苏自衡弯下腰,将带有白色手套的手捻起蓝花柔软的头发,在蓝花的脖子上画圈圈:

“你的同僚寒梢渐香已经叛变,并屠杀了我大偌默帝国,院果绍钧小都统手下的不少士兵。所以你也被扣押了,要等到院果回来听候发落。”

“怎么,这样。”

由于脖子传来的痒感,蓝花想要蜷缩一下身子,但姜建白牢牢架住他,并不允许他动弹。于是蓝花只能背对着凯里大喊:

“救我啊,凯里!”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帮大法院的人会出现在凯里的书房,不过现在除了向认识的人求救别无他法。

但是面对蓝花的求救,凯里依然冷眼旁观。他似乎刚想说什么,却被苏自衡先开口了:

“凯里你不会和这小鬼私通吧?”

“……怎么会呢,他只是准备给我女儿画像的画师罢了。”

“没做其他违法的事吧?”苏自衡站直身子,严肃地注视着凯里。

“怎么会呢……哈哈,没有没有。”

“那就好。”

示意姜建白把蓝花押下去,苏自衡也准备打道回府了。

“那么凯里,关于这件事咱们就说这么多吧。院果绍钧和曹云元的阴谋也不是一两天能查清的……”

“等等……啊!”

听到这里,蓝花突然扭头大喊,

“说不定我能帮的上忙哦,我可曾经当过院果的手下,而且还认识曹云元!”

“自衡,先带他过来。”

凯里突然想到了什么,对苏自衡说道。苏自衡在看了凯里一眼之后照做了。他饶有兴致地看着蓝花:

“我听说过你刚刚的逃跑事迹了,或许你的智慧确实有点用处。但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呢?”

“因为我别无选择。”

蓝花坚定地说,

“曹云元是我的债主,若不是他以前怂恿我朝他借高利贷,我也不至于沦落到差点去当奴隶。这样一来也就不会成为寒梢渐香的手下,还遭受这么多事……”

“也就是说你对曹云元有仇?”

“深仇大恨。”

看着蓝花的眼神,苏自衡点了点头。这时凯里上前来补充了一句:

“我和他一起喝过几次,他的聪明我是能打保票的。”

“好吧。”苏自衡说,“既然凯里这么说,我就问你一个问题吧。不过如果你说的话不能令我满足,我就把你打进监狱永远不再见你。”

“洗耳恭听。”

苏自衡示意姜建白松开他,随后姜建白乍了乍舌,走到一边。

“我苏自衡是明天即将上任的大法院院长,但是由于我新上任,人脉甚少。现在我想开始调查院果和曹云元,以及院果和其他人的勾当。你说我们该如何入手?”

“寒梢渐香的叛变有蹊跷,你们从这里入手怎么样?”

“我和凯里已经讨论过了,”

苏自衡做到椅子上,翘起二郎腿。

“院果绍钧在这里实力深厚,人脉广泛。由他直接入手很可能会和父亲一样惹来杀身之祸。”

“那寻找新开的监察官岳池忠呢,他没听说他是个秉公办案的典范。”

“你是从吟游诗人那里听来的吧,诗里面都经过美化了,不好说是否如此。岳池忠是个未知数,直接找他结盟还是危险。”

蓝花嘴角绽开了笑容,露出尖尖的虎牙。他仿佛早就等待这一刻一般说道:

“那就只剩下一个办法了,我们抓住曹云元的把柄,然后严查他的宅子并对他严刑逼供!”

“那得是个大罪啊,谁有这种证据?”

“我和一家妓院的账房女士关系不错,她透露过不少教会的男性经常光顾。其中包括曹云元。”

这时凯里苦笑一声,对着蓝花问道:

“你还和妓院的账房女士有关系,怎么做到的?”

“我是怎么和你搞好关系的,凯里?”

“……”

“那就尽早去调查吧,不过话说前头,我们并没有信任你,只是照你所说的尝试一下罢了。”

苏自衡站了起来,示意蓝花随他一起走。只是这次没有人架住蓝花的胳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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