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黑暗,黑暗,无尽的黑暗化为泥沼,将她拖向深渊。澪奋力挣扎着,不屈的意志支撑着她的身体,向头顶渺茫的光芒伸出手去。绝不能死,绝不能停下,因为还有必须完成的事情!沾满黑泥的手颤抖着,距离那一抹光明却越来越远。

谁来帮帮我!

澪在黑暗中呐喊,坚定的意志在她赤红色的眼睛中燃烧着,但是那还不足矣战胜黑暗。突然,有人握住了她的手,光芒顿时驱散了无尽的黑暗。

慢慢的睁开眼睛,出现在眼前的是木质的天花板。额头上湿润的毛巾凉凉的,十分舒服,澪伸出一只手将它拿掉,然后慢慢地坐了起来。她用手托着额头,整理混乱的记忆,她记得自己强行再现了守夜人的机械身躯,在肉体上刻下魔导回路,强行解除灵子炉的安全装置,最后成功的发动了灵子崩坏。但是……却没有任何效果。

妖烨提到了这个世界的法则。

世界的法则就是绝对的真理,在世界诞生之初有创世之神制定的绝对规则,无人能够打破。这个世界只有弑神者才能弑神,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即使能够再现原来的世界的东西,只要不被这边的世界所接受,便无法成为真实的存在。

比如枪械。

枪械是这个世界不存在的东西,澪虽然可以利用创世碎片加以再现,但是一旦离开她的掌控,几分钟内就会变成黑泥消失不见。世界并不承认这件武器,所以消去了它。但是如果制造金币的话,即使离开澪的管控,那些金币也不会消失,因为金币是这个世界存在的东西,被世界所承认。

轻轻地叹了口气,澪把目光投向窗外,太阳正慢慢的消失在西方,城墙的影子吞没了视界,塞拉尼即将沉入夜色之中。

“澪,你没事吧?”

“戴斯?”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澪吓了一跳,她猛地转过头去,只见死神正坐在床边,用小刀削着苹果,那副样子就像来探病的友人。然而,他的存在感实在是过于稀薄,擅长气息感知的澪居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你是来取我性命的吗?”

“取你性命?”戴斯急忙摆手,“我可不会上当第二次了,被你吞噬掉一个分身虽然不算什么,但是总觉得亏得慌。”

“抱歉……”

“不不不,我没有生气啊,”戴斯把苹果皮捡起来放在桌上,“你可是第一个能和我正常交谈的人,我一点都没有生气啊。”

“这还……真是荣幸。”澪垂下了眼睛,双手握紧了被单,“戴斯,跟你商量个事请,你来当我的主神吧。”

当啷一声,戴斯手中的水果刀掉在了地上。

“绝对不行,”他说,“我的权能是建立在人类对死亡的恐惧之上,说白了跟你原来的世界的那些神没什么不同,我的加护是死亡,活人根本不可能承受。”

“幸运的是,我大概不能算活人吧。”澪苦笑着,“你说过,我就是一大团会走路会说话的‘死’,是死亡的具现化和集合体。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神比你更适合当我的主神,我本身就是死,而你是掌管死亡的神,这不是很合适吗?”

沉默良久,戴斯开口了:“为什么要这样做。”

“唉?”澪愣住了。

“澪,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戴斯擦去澪脸颊上的泪水,“明明在勉强自己,明明已经泪流满面,为什么还要说出这么逞强的话?”

“我……”澪把目光投向窗外,“只是眼睛进了沙子……”

“如果只是沙子,为什么要露出这样的表情呢?”戴斯叹了口气,“你应该去看看镜子中的你,澪,你的表情非常悲伤。献身于你所憎恨的神明,接受你一直以来的敌人的施舍,你为什么要勉强自己做到这一步?你在扭曲你自己的意志,这值得吗?”

沉默良久,澪再次抬起头来:“为了不失去重要的人,我需要力量,及时与我最憎恨的神进行交易,也在所不惜。”

“如果你只是需要力量的话,”戴斯说,“你可以试试向战神祷告,如果是战神的话,你这样美丽的少女他一定会回应的。”

“不,那不一样。”澪望着戴斯,“我想要的,是死亡,是你的权能。”

“难道……”戴斯吃了一惊。

“没错,你也发现了吧。”澪望着自己的双手,“这次确实有击中的手感,我曾经利用诡计夺取了你极少量的神格,你的‘死’对妖烨有效,确实的对她造成了伤害。虽然只有一点点,也许只是掉几根头发的程度,但是我确实让她受伤了。”

“果然是这样啊。”戴斯叹了口气。

“请把你的力量借给我,”澪注视着戴斯的眼睛,“死神,我必须变强,为了不再失去,我需要你的力量。”

在那双赤红色美丽眼瞳的注视之下,戴斯屈服了。

“好吧,”他将手指放在澪的额头,“以死神之名宣告,澪,我承认你是我的眷属,我将赐予你死亡的权能,愿我的祝福常伴你左右,我的神选者。”

下一瞬间,澪的身体微微发光,她感觉到有一股力量流入了自己的灵魂,在这股力量的作用下,她灵魂深处涌动的黑暗不知为何平息下来。

“这就结束了?”她问。

“是啊,”戴斯点了点头,“因为是和身为神的我直接建立从属关系,所以很快就结束了。我赐予你了两项权能,第一、带来死亡的权能,第二、超度亡魂的权能。但是,请不要被死亡所迷惑,成为徘徊在黑暗中的不死者。”

“也就是说,你的工作我现在都能做。”

“是的,”戴斯说,“因为你是我的眷属,我的神选者,帮点忙是应该的。而且,你努力工作的话,我会给你奖励,逐渐升高你的神格。”

“等价交换,这没问题。”澪翻身下床,“差不多要开始准备了,那个叫伊都奇的木乃伊男很可能直接杠上我,毕竟我伤了他的主人。如果不早做准备的话,恐怕会很麻烦。感谢您的信任,我的主神。”她轻轻行礼,“我做好了战斗准备。”

“万事小心,”戴斯说,“这是作为朋友祝福。”

澪坦然的接受了死神的祝福,转身离开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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