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缓慢的沉入远处的地平线,黄昏的光芒逐渐褪去,夜的影子慢慢的爬上了高塔。这里是塞拉尼最高的地方,位于主城中央的尖塔,这座塔的高度为一百五十米,虽然在澪生活的世界这并不算高,但是在这个处于奴隶社会的世界来说,却是一项了不起的工程。夜的影子沿着高塔慢慢上升,逐渐驱逐了黄昏的光芒。夜风吹散了银发,澪站在塔顶,注视着笼罩着夜色中的城市。俯瞰风景的感觉并不坏。然而,眼前的景色却和那座飘着雪的城市重合了,澪皱起了眉头,不愿回想自己的疯狂。
“这一次绝不会失控,”她暗自下定决心,“我一定要迈出这一步。”
说完,她集中精神,向灵魂深处的黑暗汲取力量。
与此同时,妖烨站在远处的山丘上,望着夕阳消失在地平线下,黑色的瘴气涌动起来,在她身后化为全身缠着绷带的身影。狂刀伊都奇在她身后单膝跪下,恭敬地低下了缠着绷带的头。
“尊神,”他说,“请允许我杀掉那个对你无理的小姑娘。”
“也好,既然你想做就去做吧。”妖烨点了点头。
“谨遵旨意。”伊都奇再次行礼,化作瘴气消失了。
“澪,你究竟会不会被杀掉呢?”妖烨独自笑着,“我很期待啊。”
当最后一丝夕阳消失的时刻,塞拉尼上空巨大的术式阵停止了旋转,放射出诡异的红光,宣告堕神的游戏的开始。
塞拉尼方面的迎击阵容简单粗暴。
指挥官:大团长·基尔德莱斯
前锋:第一连连长·泰瑞斯
主将:剑圣·艾丝美拉达
机动部队:拉斯普京
此外,哈莫迪亚剑士团第一连拆成十个战斗小组,每个战斗小组配以五十名警备兵,作为游击部队,任何一个战斗小组发现敌人,立即向空中发射信号弹,附近的其他战斗小组就会立即增援,作为前锋的泰瑞斯将立刻投入战斗,直到基尔德莱斯和拉斯普京赶到。而艾美的主要任务则是镇守总督府,作为最后的防线,消灭被削弱的死徒。
这个作战计划并没有包括澪,因为所有人都不认为她能够作战。
塞拉尼的居民进行了疏散,在警备队的指挥下,十万居民和数万奴隶聚集在三个地方,城中的神殿、金属仓库和原帝国军驻地。这三个地方都是设置了结界,特别是帝国军驻地,虽然驻扎在这里的部队早已调防,但是屯驻地的防御设施还在,能够大量收容居民。整个城市都将作为战场,这是最有效的作战方式。
带着寒意的夜风拂过城门,一个影子走上了街道,每踏出一步,黑色的瘴气便令足迹腐朽,被重重瘴气包围的少女无神的注视着远方的高塔。
“希尔达。”有人叫了她的名字,少女转过脸去,只见浑身缠着绷带的战士正走出黑暗,他用缠着绷带的手摸了摸少女的头。
“明白该怎么做了吗?”
“是的,伊都奇大人。”少女乖巧的回答,露出少许胆怯。
“不用胆怯,我的同胞。”伊都奇说,“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相信的只有力量,有了力量便拥有一切,慈悲、怜悯、正义、秩序……那不过是弱者的说辞罢了,卑鄙的借口而已。去吧,希尔达,杀光他们,让他们后悔曾经残忍的对待你,你有这样的力量,你有这样的的资格!你是尊神的宠儿,现在是证明自己的时候了。”
希尔达的脸上浮现出扭曲的笑容,黑色的瘴气从她的影子里爆发出来,瞬间吞没了她的身躯,化身为一个黑色的球体,球体不断改变着形状,将万物化为腐朽。
“那么,接下来。”伊都奇将目光投向城中央的高塔,“就让我好好表现一下吧。”
盖乌斯·苏拉是一位剑士,十四岁的时候加入哈莫迪亚剑士团,经过二十年的磨炼,终于加入了代表精英的第一连。他率领九名剑士和五十名士兵作为游击部队警戒东门,但是现在,他和他指挥的部队却陷入了绝境。
黑色的瘴气在街道上移动,前卫的士兵按照队长的命令架起盾牌,却连人带盾一起被黑暗吞没。瘴气所触之物无不化为腐朽,在没有魔法师的情况下,盖乌斯毫无办法,只能命令撤退。就在幸存者仓皇逃跑的时候,手持弯刀的伊都奇却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晚上好,各位。”他用没有眼睑的双眼瞪着防卫者们,“请你们死在这里吧。”
一瞬间,死亡的寒意爬过了盖乌斯的脊背,后卫的警备兵们在死徒面前毫无还手之力。他咬紧牙关,拔出长剑,高声命令:“后卫列阵,架起长矛。”
在队长的鼓舞下,后卫的士兵们架起了长矛,对缺少训练的警备兵来说,长矛带来的距离优势更能让他们安心,面对密集的长矛阵,即使突击的骑兵也会望而却步。然而,仅仅一瞬间,死亡不期而至。伊都奇挥动月牙弯刀,折断的长矛着士兵们的头颅一起飞上了天空。两名哈莫迪亚剑士拔剑迎战,他们作为后卫的指挥立即投入战斗。然而两人还未出招便被砍倒在地。
伊都奇杀入了后卫,建光闪烁,被肢解的人体碎块和鲜血一起在空中飞舞。华丽的刀光组成美妙的杀阵,吞噬着士兵们的生命。太强了,太强了!第一连的精锐居然如此不堪一击,盖乌斯认识到了自己不过是凡人。
队列前方的瘴气步步紧逼,压缩着守卫者们的空间,盖乌斯拔出剑挡住了伊都奇的弯刀,但是下一秒,自己的右手和长剑却一起飞上了天空。等级差的太多了,这就是凡人和半神的区别吗?明明连境界线都没有碰到,只能无从抵抗的死去。盖乌斯捂着断肢,绝望的注视着月牙形的弯刀,千钧一发之际,伊都奇却突然向后跳开。
一发贫铀弹击中了石头路面,顿时碎片乱飞。伊都奇敏捷的避开了数千米之外的狙击,他野兽般敏锐的战斗本能救了他的命。没等他站稳,第二枪紧随而至,伊都奇挥舞弯刀,将贫铀弹斩成两半。
“还有什么招数尽管拿出来!”他用刀指着高塔,“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高塔之上,澪发出一声咋舌。20mm电磁炮的炮身正排出冷却剂,这门长达三米的重型武器用电能驱动,可以将贫铀弹加速到音速的五倍,准确命中五千米之外的目标。她再次瞄准,火控计算机自动计算了弹道参数,修正了射击诸元。扣动扳机,电磁炮发出一声怒吼,贫铀弹以五倍音速飞向伊都奇,但是却被他用刀弹开。
“已经掌握了我的位置了吗?太快了……”
澪松开了电磁炮,它立刻融化成黑泥消失了。她做了个深呼吸,从灵魂的黑暗中汲取力量,黑色的泥沼在她的脚下涌动起来,一台深灰色迷彩涂装的重型机甲出现在了月光之下,那是守夜人配备的M103型重型机械外骨骼“雷锤”,它的双臂装备了20mm撕裂者机关炮,背后的弹舱内装备了导弹。澪跳进驾驶舱,操纵系统与她的意识同步,视野中出现了主摄影机捕捉到的影像。
在成为守夜人、接受机械化改造之前,澪曾经是一名鬼面军的军人,她是优秀的机甲驾驶员,驾驶机械外骨骼作为支援部队投入战斗。所以,她选择了对自己最有利,最熟悉的战斗方式,乘坐机甲与血肉之躯的伊都奇开战。
一架无人机在城市上空飞行,黑色的涂装使它们完全融入夜色之中,机首下的侦查吊舱捕捉到了伊都奇的动向。他正在房顶上飞奔,轻快的步伐如履平地。目标的位置信息通过高速数据链传给驾驶雷锤的澪,FCS自动导入目标数据,射击诸元在0.03秒内解算完毕。澪拉动操纵杆,雷锤抬起来双腕的自动炮,瞄准目标。
炮火轰鸣,曳光弹在夜空中划出华丽的火线,金色的弹壳在塔顶上弹跳,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撕裂者自动炮以每分钟三百发的射速喷射着炮弹,这种专门对付战机的炮弹内置50枚钨合金破片,采用可编程的近炸引信,在目标周围展开弹幕。瞬间被火雨笼罩,几间民宅承受不住炮火轰然倒塌,掀起的烟尘在霎时遮蔽了视野。
目标区域被火力覆盖,呈现毁灭状态,但澪不会给伊都奇任何机会。她立刻发射了导弹,十枚破片导弹从机甲背后的垂直发射系统中射出,在空中完成转向后飞向目标。在无人机准确的引导下,又把目标区域从头到尾炸了一遍,看着腾起的火球与燃烧的废墟,澪确信没有任何人能在那样的爆炸中幸存下来。
然而,胜利的喜悦转瞬即逝,预警系统发出警报,澪踩动踏板,机甲脚部的辅助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带动机甲急速后退。寒光闪过,左腕的撕裂者自动炮被斩断,手持弯刀的伊都奇出现在澪的视野中。
这家伙是怎么上来的?
塔的外侧布置了大量行动传感器,理论上说只要有东西通过就会引爆事先安装的定向地雷,澪把这座塔变成了一座戒备森严的堡垒,但是她引以为豪的防御却被轻易的突破了。震惊之余,她咬紧了牙关。爆炸螺栓依次引爆,雷锤解除了撕裂者自动炮和背部的大型弹舱,两把电锯刀从金属护腕下面弹了出来,发出刺耳的嘶鸣。
“这究竟是什么盔甲?”伊都奇将两把弯刀交叉,立在塔楼之巅,“十分有趣的设计,不过没关系,尊神赐予我的利刃斩无不断!”
他的身影消失了,澪通过高速数据链获取无人机的影像,形成360度全方位无死角的视野。就如凭空出现一般,伊都奇突然闪现到了雷锤背后。澪当机立断引爆了背部的反应装甲模组,虽然反应装甲主要用来对付反坦克导弹,但是近距离也能当破片地雷使用。伊都奇被飞散的金属碎片吞没,缠着绷带的身体被打的犹如破布一般。澪踩下踏板,雷锤原地转身,挥舞电锯刀给与敌人致命一击。
然而,伊都奇却以毫厘只差避开了电锯刀,他手中的弯刀散发出蓝色的光辉,瞬间斩断了雷锤的机械臂。平衡被破坏,伺服系统拼命稳定机体,追加攻击不可,澪只好后退。伊都奇并没有追击,只是静静的站着,身上的绷带在夜风中飞舞。月光之下,伊都奇身上的绷带放射出诡异的光芒,红色的符文在上面流动,破损不堪的肉体以极快的速度再生。澪不禁皱起了眉头,死徒的力量超出了她的预料。
自己真的能打赢这样的怪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