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意题刚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好闻的香味。这种味道很难用言语来形容,说它浓却又不烈,说它淡却又沁人心脾,总之是一种非常值得回味的香甜气息。

“好闻吗?”

她的一双眼睛从书本上方恰到好处地显露出来。

这可真是稀奇。任意题心想。要知道她从前可是向来不会注意到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进的门,一般主要忙于自己的娱乐,然后等到好一会儿之后开始想要转换心情了才会转过来搭理任意题。

“这是什么香味?”

书桌上能看到一瓶此刻已经用去大半的香水。那大概就是现在房间里香味的源头了。

“不知道。别人送我的。”

她一边说一边笑得花枝乱颤。尽管她的脸依旧还是大半被挡在了书的后面,但看得出能收到这瓶香水的确是让她很开心,以至于对比起平常模样她现在都像是有些发狂了。

“谁?”

“一个成童岁数的小男生。高高的,酷酷的。想必在学校里也一定是校草那种级别的吧?”她顿了顿之后又补充道“怎么?你吃醋了?”

“吃醋?为什么我要吃醋的?”任意题不以为意地浅笑着反问道“我们又没在交往,所以你也并不是我女朋友又或者谁谁谁。”

不过虽说不是女朋友,可她对于自己来说具体又算得上是什么呢?普通朋友?妖怪朋友?妖怪炮友?

不不不!这些具象化的词汇尽管的确都足以作为标签被打在她身上,但它们却都没有能够触及到实质。哎呀!自己究竟是在说些什么颠三倒四的话?

实是虚的,虚是实的。但任意题就是能感到她明显是更抽象且更难以琢磨的存在,不过肯定能够概括,只是这还仍旧需要一些观测。

“噫!”然而还没等任意题仔细想明白这个问题,她就故意发出夸张且又做作的嘘声,接着愤愤地嗔怪道“果然仗义总是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任意题苦笑了笑没理她,只是逆光看着书的封面上好像写的セッちゃん。

SeChan?涩酱?

他想了好一会儿却依旧还是没有什么印象,所以这大抵也不是自己的书吧?毕竟香水都送过来了,再补送本书来又什么好奇怪的呢?

不过校草啊~任意题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他自己太宅还是什么别的缘故,反正他读书的时候就从来没听说学校里有什么校花校草。娘娘腔的话倒是有那么一个,而且感受还挺受女生们欢迎的,只是那对于任意题这种直男癌来说就实在是有点敬谢不敏了。

“你那本书是讲什么的?”

“漫画。”她匆匆翻开下一页,与此同时任意题也看到在标题封面旁边的确是还画有一个疑似站在城市天桥中央的卡通少女。

“关于某个很滥交的岛国大学女生最后意外被反社会分子枪杀了的故事。一会儿拿给你看。”

真是言简意赅的描述,颇具轻小说狭长书目标题的韵味。任意题一边这么想,一边也同时也估摸这种厚度的漫画书撑死不过就两百页可能还不够。所以干脆就选择先闭上嘴,坐在床沿边上发会呆儿,只等她完事了才好再来临幸自己。

“话说~有感觉更了解我一点了吗?”

“什么?”任意题猛一下就从葛优躺的姿势换回了正坐姿态。只因这问题的威力就像是有老师对着台下说“你们都懂我意思吧?”然而大家却都只能茫然且害怕地心说“我懂个锤子”的状态。

“什么什么的?”她一双好看的眉目微皱,似乎是马上就要爆发的火山“上次不都已经一起出去玩过了吗?”

上次?

任意题大脑飞速构建起此刻已经不知道究竟是十天还是半个月前的梦境。然而那次他们也貌似并没有踏出过这个房间。

接着他又试着继续再往前回想。一无所获。除了一些死去的记忆,比如自己每每都以反正这只不过是个梦境为由而无端放弃思考的怠惰模样在攻击着他。

可恶~早知道以前就不那么偷懒了。否则的话现在也就不至于哪怕大脑运转得跟过载芯片一样也依旧抓不到要点。更甚至要怀疑这梦里是不是还有点降智的成分?

“等一下!你?”

终于像是抓住了什么灵感一般,任意题看面前的她发出疑问,而与此同时她也理所应当地是瞬间察觉到了自己的失误。

“啊,不,不是我,是她。抱歉。”

她看上去有些局促地连忙作出了否定解,而那原本还兴致勃勃神采飞扬的笑脸如今也是快速转为了嘴唇紧抿地懊悔模样。

这让任意题不禁反思起自己会否太过严格,是不是不应该把她和袁歌对立起来看待,可仔细一琢磨强行将袁歌和正体不明的她蛮横联合在一起对前者来说又是否公平呢?

“所以~你觉得她那人怎么样?”纸张的触感磨砂过手指,那是她将书看完之后再转交给任意题的举动“她也同样是个很扭曲的人吧?”

「Se酱」的「Se」,既非「濑川(se gawa)」的「濑」、亦非「世都子(se tu ko)」的「世」、更非老家「成城学院前(seijou gaku enn mae)」站的「成」、而是「Sex」的「Se」。

阿君的「A」,并非最爱吃的「小红豆馅」的「A」、亦非唯一擅长模仿的「穆罕默德·阿里」的「A」、也非老家「上尾市」的「A」、而是「影山厚」的「A」。

大学时代的20XX年X月X日、晴朗的周日下午、Se酱被3发步枪子弹击中草草死去。同时在场的4名善良市民也同样牺牲。

当时犯人一直叫喊着世界怎样如何的话、只是自己很快也就一并肝脑涂地地死了,所以真相已然也无从得知

无论如何、Se酱自己也濒临极限、说不定正等待着世界作出契机,阿君如是想到。

嗯,很抓人眼球的漫画。打一开始就把故事的结局给交代了,然后到了正文再展开讲来龙去脉。

“喂!干什么不说话啊?你这是要把我晾在一边好欺负我吗?”

生气了吗?好像没有。其实她意外地性格还挺好的,只不过因为拟态的是一副辣妹样所以才总有点说起话来像是要打人的架势。

“呃~要我说第一感觉的话…那果然应该就是很帅吧?”任意题一边说,一边同时轻轻将书翻过下一页。

“她是有着能够把一切都丢下只一昧贯彻自己的人。这让我总是不禁想起毛姆的《月亮与六便士》,一个原本平凡的证券经纪人突然就好像着了艺术的魔,然后抛妻弃子,丢掉了在旁人看来优裕美满的生活,直跑到了什么南太平洋的岛上去画画。

这书里有一段我很喜欢的话,就是当主角来帮忙劝解这个证券经纪人时,结果却是被反驳道:‘我告诉你,我必须画画。我身不由己。当一个人掉进水里,他游得好或游得不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必须从水里出来,否则的话,他就得被淹死。’

你看!她们都是很疯狂但同时也很超越的人。就像尼采所说的超人:一个真正的超人,随时随地都可以死去,他死得其所,因为他的生命是绽放的,他是在努力地生活,很投入地存在。超人是自由的、自私的、自足的。

而成年人,且特别是我国大多数男性的悲哀也就是不自由,是一种所谓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毕竟要知道现实可不是童话,不能只一句大家全都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了就算完。睁开眼是柴米油盐,闭上眼是衣食住行、要是车贷房贷缠身那可就更是哪怕睡都睡得不踏实了。

作为一家之主的人要养家糊口,作为一家之主的人要孝敬老人,作为一家之主的人要光大门楣,他们的身后就好比是悬崖,虽然家底殷实的人可能还好,但绝大多数的人说到底其实也都一个样,教育医疗住房,退上一步就可能是自己的生活无以为继,退上一步就可能是老人的晚景无比凄凉,退上一步就可能是子女的将来再无出头之日,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们都不能退后。

奔波受伤了要忍住,被打骂受委屈了要忍住,被嘲弄践踏尊严了也要忍住。不能说出自己想说的话,不能做出自己想做的事,不能流露出任何自己真正的想法,只有不停地点头哈腰,只有不停地阿谀奉承,只有不停地滑稽取宠。

因为也只有这样才能守护好家庭,因为也只有这样才能保护好家人。哪怕不被理解,哪怕不被善待,可最后的最后当被要问起你这人生是否值得时也才能说上一句:那美好的仗我已经打过了,当跑的路我都跑尽了,所信的道我也已经守住了。

当然,仗着自己付出了更多,所以就酗酒家暴。控制心理极强,要做暴君。这也都与之有所关联,毕竟当个捍卫者真的是很苦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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