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迪亚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看着周围的民众。民众一开始惊讶地望着她,接着,不知道人群里谁喊了一声:
“她不是跟着兰瑟去黑曜帝国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民众纷纷反应过来,开始窃窃私语。梅迪亚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转身想要钻进人群中离开。可是迟了一步,有人喊了出来:
“一定是她擅自离开黑曜帝国,兰瑟发怒了,所以来攻打我们!”
“对了,黑曜帝国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攻打我们?一定是这个女人不知道在那边干了什么坏事,让兰瑟震怒,要整个红莲国陪葬!”
“臭女人,就是你害了我们!”
“打死她!打死她!”
民众骚动起来,将此地围了个水泄不通。梅迪亚看着人墙朝自己挤压过来,惊恐的同时也万分委屈:
“不!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我是被父亲送给兰瑟的!而且是被人带回来,不是我自己逃跑的!”
可是,愤怒的民众压根不听她的话,开始拿板凳木棍等往她身上招呼,同时朝她扔石头和垃圾。一开始她还能凭借自己习武的身手躲避,但后来木棍板凳石头垃圾铺天盖地,她根本躲不过去,只能抱头鼠窜,狼狈不堪。
“不要打了!求求你们!我……我……呜……”
她有苦难言,快要哭出来。从小到大,她何尝被人这样欺负过。可是短短的几天,她从高高的云顶跌落,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而且,她压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也没人听她解释。
光鲜亮丽的衣服染上了污渍,蒙上了尘埃,雪白的肌肤上现出了青紫,流出了鲜血。她浑身剧痛,神志模糊,到最后仿佛狗一样躲进了人群,在无数的腿脚空隙间狼狈地爬行,躲避着追打。金色的头发被人生生扯去好几缕,她也顾不得了。
正当她万分绝望,快要崩溃时,天空突然响起一把洪亮的女声:
“各位民众!各位民众!以下的通知非常重要!以下的通知非常重要!南门的踩踏现场,已经有卫兵在清理!请想要出城的居民往南门集中!不要拥挤,不要推搡,南门会一直打开,战前都不会关闭,请大家遵守秩序,服从卫兵的安排,整齐有序地从南门离开!重复一遍!南门的踩踏现场,已经有卫兵在清理!……”
民众很快就发现,这声音是从遍布洪都各处的大喇叭传出的。他们不再管到处逃窜的梅迪亚,纷纷往南门进发,生怕落后一步。梅迪亚得到了喘息的机会,遁入了茫茫人海中,消失不见。
☆☆☆
广播室位于洪都中央地带的一栋方形建筑物里。除了广播室,城内卫兵的指挥所,还有物资调度中心也位于这里。现在,我们一群人集中在广播室里,看着红芳菲对着麦克风喊话。
蓝蝶和黄仙也随着红芳菲她们一起回来,与我们汇合,现在就站在我的身边。蓝蝶把手机还给我的时候,明显松了一大口气,说了一句“以后再也不要让我保管这么重要的东西。”
“哦、表姐你可是人民警察,保护人民群众的财产安全不是你的本职工作吗?”我调笑。
“你让我动手与不法分子搏斗可以,躲在后方担心实在不符合我的风格。”她戳了戳我胸口,“是男人的话,就自己保护好自己的东西!”
“是,长官!”我敬了个礼,让蓝蝶翻了个白眼。
黄仙看到我没事,立刻黏了上来,不停地想要掀开我的衣服查看有没有哪里受伤。在我再三重申自己没啥事后,她终于笑了,搂住我的手臂,娇滴滴地说:
“妾身好不容易才从满是狐狸精的世界逃出来,才不要留在这个战乱的世界。妾身还等着主人带我回去呢。”
“唔……能赢再说吧。”我赶忙折断了她立的FLAG。
“亚西比德呢?”诺爱尔左右张望,问。
“梅迪亚失踪了,他忙着带人寻找。有橘梓纱看着他,没事。”我回答。
红芳菲对着麦克风不断循环地安抚民众,指示撤离路线。大概一个小时后,卑斯麦走进广播室。红芳菲一见,立刻关闭麦克风,询问:“怎样了?”
“南门的践踏现场已经清理干净,民众已经开始撤离,现场有卫兵指挥和维持秩序。”卑斯麦看了看诺爱尔,然后向红芳菲说,“现在我们正集中力量清理东门的践踏现场,估计一个小时后完成。”
“是时候了。”红芳菲点点头,然后回到麦克风前。卑斯麦不动声色,与诺爱尔站在一起。
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红芳菲酝酿了一下情绪,然后打开麦克风:
“各位民众,各位红莲国的子民,在朝南门撤离的途中,请听从卫兵的指示,安静有序地行动。请照顾身边的老弱、妇孺、小孩。请不要互相谩骂、推搡、践踏,请保持冷静、克制、理智。”
“在撤退的过程里,我想请大家听我说几句肺腑之言。”
“我十分明白,大家害怕战争,害怕自己和家人在这场战争中丢掉性命,害怕自己辛苦打拼一辈子得来的东西被敌人毁于一旦。谁不怕死?你怕,我怕,大家都怕。因此,大家出城,躲避战祸,我们十分理解,绝不会阻拦大家。”
“可是,大家是否想过,我们走出洪都后,又能去哪里?”
“洪都,是我们红莲国的首都,是我们这个狭小国家里唯一的一个大城市。一旦洪都被攻陷,红莲国就会灭亡,因为我们没有第二个城市的城墙能拦住敌人的铁骑,我们国内,已经无险可守!”
“当红莲国覆灭,国境内又有哪个地方能安稳度日?我们离开洪都,躲避战乱,最终也是为了苟全性命,保护妻儿。但如果大家都只顾小家,谁又来保护国家?没有了国家,小家又有谁能保住!”
“国民们,子民们!我知道大家都有自己的苦衷,都有各自的家事。如果要走,我们绝不阻拦。倘若谁还有一点血性,倘若谁有了视死如归的觉悟,那么,到洪都中央广场来吧!我们在这里等着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