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乌米诺莉娅暂时在洞穴安下身。

虽然不会冻死,但为了过得舒服些,她用石头和泥土砌成一座简陋的火坑,不仅用来取暖,也为了烹制食物。

洞穴的周围有一片针叶林,她时常去捡一些树枝和枯叶,作为火引和燃料,堆在洞穴的角落,久而久之已经成了一座小山。

唯一麻烦的是生火,没有任何工具,乌米诺莉娅只能采用最原始的钻木取火,往往折断几十根树枝才能燃起火星,成功率低得吓人,却也无可奈何。

暴风雪停息后,乌米诺莉娅又找到一条河,也是一支主干道,不知道和之前是不是一条。

既然已有庇护所,这次她没急着顺流而下,而是计划着等到开春,冰雪消融一些再离开。

她在冻结的河流与山洞之间插了许多树枝作为标志,经常往返于两者之间,以确保树枝不被寒风折断或是被雪掩埋,并及时维护修补。

雪原的夜晚无聊又漫长,一开始乌米诺莉娅还尝试打个冰洞,钓鱼消磨时间,无奈冰面实在太厚只能作罢。

而且退一步讲,就算能凿穿,她也没有像样的吊具,象征意义大于实用性。

吃烤鱼的计划泡汤了,针叶林里倒是捷报频传。乌米诺莉娅在那放了几个简易的陷阱,偶尔能抓到一些“鸟兔”。

“鸟兔”是乌米诺莉娅自己起的名字,原因是这种生物长着长长的耳朵,体型与兔子近似,却长着一张鸟喙,看起来十分诡异,不过味道还不错。

寒冷地区的生物通常有储存脂肪的习惯,烤起来滋滋冒油,抹上捣碎的树果酱,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食物的气味飘入鼻腔,白熊便会悠悠转醒,慢吞吞地爬来,理直气壮地咬走大半只烤兔,趴在一旁慢条斯理地享用。

乌米诺莉娅也不在意,缺少调料的烤肉称不上美味,自然也算不上享受,只能当做无聊生活里的消遣。如果能作为租金,让强壮的室友不打自己的主意,甚至打好关系,也算物尽其用。

除了享用美餐,白熊几乎一直在睡觉。乌米诺莉娅虽然无需睡眠回复体力,但依旧保持着睡眠的习惯。为了不被冻醒,她总会提前升起一团篝火。每到这时,白熊都会稍微凑近些,以便分得几缕暖意,同时也保持着一定距离,似乎是源于野兽天性中对火光的恐惧。

在寒冷的冬天,睡梦中的人总会下意识地寻找温暖的地方。有一次,乌米诺莉娅醒来竟发现自己抱着白熊的一只前臂,既柔软又温暖,却吓得她身体僵硬脑袋发空。

自以为不动声色地将手臂抽出,却换来白熊无聊的一瞥和悠长的哈欠。

乌米诺莉娅犹豫了片刻,对温暖和毛茸茸的渴望终究战胜了恐惧,她试探性地、小心翼翼地将身体凑近白熊,并观察白熊的反应。

一开始她收着力,只是轻轻地蹭,发现白熊并无抵触后,她逐渐放松,最后整个人靠了上去,陷在柔软的白色毛毯里,很快便再次进入梦乡。

从此以后,乌米诺莉娅的美梦再也没被无情的冷风叫醒过。她也认识到自己在这段奇特关系中的地位并非应急食品或是免费饭票。她开始以更平等的心态与这位毛茸茸的室友相处,也找到了别样的乐趣。

乌米诺莉娅开始和白熊讲一些自己的事情,大部分是在一同用餐时。她讲起以前养的一只黑猫,盘在洁白的床单上就像个黑洞;也讲她在洞口堆了个雪人,用树果当鼻子;又或者讲今天巡林逮到几只鸟兔,坏了几个陷阱。

而坐在对面双手捧食的大块头室友则从来不会作出咀嚼以外的动作,乌米诺莉娅的声音就像雪原的冷风,从它的一只耳朵钻入,又从另一只耳钻出。它表现得就像一个忠实的听众,不发表任何意见,时不时以“呜噜”和“呼呼”作为反馈,但乌米诺莉娅很难保证这是它对自己的回应,而不是作为食客的敷衍报酬。

总之,日子就在少女的絮絮叨叨和白熊平缓悠长的呼噜声中一天天度过。然而就在乌米诺莉娅以为能安稳地告别冬季,迎来万物复苏的春天时,又有一些令人不安的线索展现在她眼前。

雪原的时间不分白昼与黑夜,但那是月光格外明亮的一天,群星的光芒也显得黯然失色。

乌米诺莉娅从睡梦中醒来,按照习惯前往周围的针叶林,检查陷阱的收获。

她将那些陷阱布在留有鸟兔踪迹的地上,再用雪稍作掩饰,只要有粗心且循规蹈矩的家伙踩到树枝,便会被瞬间收紧的绳索扼住喉咙,干净利落地死去。

乌米诺莉娅来到第一处地点,陷阱没有被触发过的痕迹,第二处也是一样。

她并没有感到意外,来到第三处,看到的场面让她有些不安。

陷阱被破坏了,但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被狂风吹跑,或是被挣扎的鸟兔踢散,而是彻彻底底地变成碎片:绳子被扯烂,木棍被折断,没有任何修复的可能。

洁白的雪地晕染上大量暗红色的血迹,灰色的毛发散得到处都是,骨头上几乎没有残留的碎肉,一些还留有明显的齿痕,似乎是被粗暴但仔细地啃食过。

一串脚印从不远处蔓延而来,长四寸宽三寸,梅花状,对称,趾垫呈椭圆形,中央两脚趾位于两侧脚趾前方。

脚印不深,意味体型不算很大,至少没有白熊大,不过依然不是自己能对付得了的。

乌米诺莉娅冷静地想,伸手蘸了一点血液,在指尖摩挲。

血液早已失去温度,但还未完全凝固,仍保有一丝流动性。

鸡皮疙瘩顺着脊柱至攀后脑,乌米诺莉娅顿时明白,她来得不是时候,这是一场刚刚结束的屠杀,那只凶残的野兽与她的距离甚至来不及让一摊血液凝固成冰。

乌米诺莉娅冷静地思考,她前来时并未遇到危险,意味凶手离开的路与她前来的路并不相同,此时立即原路返回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一念至此,少女立即起身,月光从枝杈间投下斑驳的影子,回程路上仿佛布满纠缠的荆棘。

一声悠长凄凉的嚎叫划破寂静的夜空,但这只是一场邪恶交响乐的开头,还没等乌米诺莉娅反应,更多的哀鸣呼应而至,在诡影幢幢的林间此起彼伏。

一双闪着幽绿色光芒的竖瞳自阴影中缓缓显现,饥渴、贪婪、迫不及待。

“倒霉透了……”

乌米诺莉娅缓缓后退,露出一抹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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